托鏢之初,混跡歡場多年的老油條徐媽媽有所顧忌,不敢讓火大叔等人知曉她真的很有錢。
但在與火大叔等人相處多日之后,了解到鏢隊這一行人都很不錯,并沒有什么壞心眼兒之后,敞開心扉的徐媽媽開始與火大叔等人真心相交。
如今,馬上就要到老家秋浦縣了,徐媽媽整個人放松了不少,一時開心,也大方了一回。
財迷聞聽薪酬翻倍,立刻笑裂開了嘴,問晁冷這個鏢頭,他們這些鏢師的工錢,是不是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豪氣的晁冷立刻表示沒有問題,阿宇見了,立刻也沖父親火大叔嚷著要漲零花錢。
拍著拍了拍阿宇腦袋的火大叔,道阿宇的銀子他都幫阿宇攢了起來,好留著將來給阿宇娶老婆用。
聽到這話,大家全都不禁哈哈大笑出聲,只有阿宇一人鬧了一個大紅臉,道他才不要娶什么老婆。
然后誰都沒有想到,歡快的氣氛定格在了這笑聲當中,休整之后準備出發繼續趕路的鏢隊,預備在天黑之前就能到達秋浦縣,結果在眼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遇到了攔路打劫的山賊。
突然冒出來的山賊,似乎已經埋伏多時,看到火大叔等人的鏢隊之時,就連開場白都沒有說一句,直接動手,開始殺人越貨。
一般的山賊,以劫走鏢銀貨物為主,然而這些穿獸皮大襖,頭戴氈帽的山賊,卻是不著急劫走鏢銀,而專注擊殺火大叔等人。
兇狠出手擊殺火大叔等人的山賊,也不似那些以殺人為樂的嗜血山賊,沒有任何開心取樂的樣子,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死神,在收割該死之人的性命一般,目的十分明確,擺明了就是要他們的性命來的。
且這伙兒山賊的功夫都十分了得,殺得火大叔等人一個措手不及,當即就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等火大叔等人反應過來之后,立刻開始集結反擊,但已經吃了一個大虧。
火大叔與阿宇二人護著手無縛雞之力,明顯被嚇壞了的徐媽媽,在久昌鏢局鏢頭晁冷的掩護下,朝著外圍沖殺。
鏢隊人數較少,大家盡量靠攏,相互照應,想方設法想要突破包圍,還要盡量保持隊伍不被沖散。
然而,這伙兒突然冒出來的山賊人狠話不多,悶著頭發動猛擊,出手十分狠毒,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有幾名鏢師痛叫一聲,倒地不起。
山賊難纏,火大叔等人一時無法逃脫,便讓阿宇帶上徐媽媽先走。
阿宇不肯,要留下戰斗,但被他父親吼了一聲后才清醒過來。
他戰斗力不高,而不會武功的徐媽媽只會拖后腿,若是他能夠保護徐媽媽先行離開,放開手腳廝殺的火大叔等人更容易脫身。
說了一句在池州城見的阿宇,一把抓住了徐媽媽的手腕,轉身欲走,但卻被幾名山賊攔住了去路。
這群山賊像是貪心的漁夫,想要一網打盡河里面所有的魚,無論大小,不肯放走任何一條。
眼見這般情況,火大叔與晁冷立刻繞到阿宇身前,替他殺開一條血路。
火大叔與久昌鏢局的鏢頭晁冷二人的功夫最高,全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此時二人若是倒下,他們鏢隊的所有人就都得交代在這里。
寡不敵眾,護著徐媽媽的阿宇眼睜睜看著久昌鏢局的鏢師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急得他直跺腳,扯著徐媽媽左躲右閃,試圖沖出包圍圈。
但因徐媽媽腳步凌亂,跑得非常慢,幾次三番眼看著要沖出包圍圈,但都又被山賊及時圍堵攔住,記得阿宇忍不住對山賊破口大罵。
久昌鏢局的鏢頭晁冷,雙眼都殺紅了,但仍舊無法扭轉戰局。
似乎早已經注定了結果,久昌鏢局鏢頭晁冷最終也跪在了血泊之中,雖然倔強的不肯倒下,但被個只有一只耳朵,打扮很像是山賊頭目的男人一腳踢在后心,最終也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一只耳的山賊頭目眼見倒地的晁冷手中緊緊握著一個荷包,彎腰想要掰開晁冷的手,卻沒能成功。
他不禁蹙眉,猛地抬起手,一刀砍下。
朝著晁冷尸體啐了一口的山賊頭目,再次彎腰抓起晁冷的斷臂,從其手中摳出荷包打開。
在看到里面只是用一根紅繩兒纏著的兩縷頭發,而并非是貴重之物后,山賊頭子將荷包狠狠的砸在晁冷死不瞑目的臉上,再次啐了一口。
拼死護著徐媽媽和阿宇的火大叔,眼見身邊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只好咬咬牙,讓阿宇什么都不要管了,一個人先跑,跑到附近的縣城去求救。
雙眼流淚的阿宇哭著搖頭,不肯離開,但被滿臉是血的久昌鏢局的鏢師財迷一把推出包圍圈,并朝他大喊,讓他趕緊逃命。
倒退著跌出包圍圈的阿宇,最后看到的場面是山賊的數柄鋼刀狠狠的砍在鏢師財迷的身上,然后財迷倒在了血泊當中,而火大叔接替了財迷的位置,拼命擋住想要追趕阿宇的山賊。
不斷飛濺起的鮮血,刺痛了阿宇的眼睛,也模糊了他的雙眼。
用力咬牙的阿宇,用衣袖猛地抹去淚水,然后快速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朝著前方不停的玩命兒飛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都黑了下來,躲進樹林里面的阿宇,累得再也跑不動了,像是一條死狗一般倒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阿宇最后看到火大叔的那一幕,深深的刻進他的心里面,他知曉,自己的父親兇多吉少,恐怕是活不了了。
只是阿宇想不明白,這一路上,押鏢都十分的順利,從未遇到攔道兒搶劫的事情,這怎么眼看著就要到秋浦縣了,就忽然冒出了一伙兒山賊?
而且,這些山賊十分兇悍古怪,不僅劫鏢,還要將人殺光。是他們本來就如此兇殘,還是另有原因?
不過幸好,他已經逃了出來,只要到前面不遠的池州城搬來救兵,就能剿滅那伙兒山賊,救出他父親。
想到這里,阿宇的身上似乎又充滿了力量,從地上起身,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朝著池州城飛奔而去。
然而阿宇卻沒想到,他在前往池州城的路上,發現竟然有人在追蹤他,看形容打扮,應該就是那伙兒殺人劫貨的山賊。
什么樣的山賊,竟然要這般趕盡殺絕,是擔心自己去報官,所以要對他進行追殺嗎?
有太多事情想不通的阿宇提高了警惕,隱藏自己的行蹤,一路上磕磕絆絆,從臨近日落跑到黃昏,又跑到日暮之后的阿宇,終于來到了池州,順利到衙門報官。
山賊截殺鏢隊十數人,還搶走打量金銀寶物這件事情,立刻引起了池州刺史劉銘議的注意,他親自帶人,前往剿匪。
但當池州刺史劉銘議帶著人,浩浩蕩蕩趕到出事兒地點時,不僅沒有發現什么鏢師尸體,就連血跡也沒有發現一滴。
山賊不僅殺人越貨、追殺幸存者、還打掃戰場,這太不尋常了。
一直想要當兵,或是到大理寺當差的阿宇,腦中閃過了一個又一個念頭,面對池州刺史劉銘議等人的質疑,他舉手發誓,他們鏢隊就是在這里受到的山賊襲擊,他絕對沒有記錯,也沒有撒謊。
眼見阿宇又著急又舉足無措的樣子,池州刺史劉銘議命人去前方不遠的秋浦縣,將縣令帶來,詢問這附近是否有山賊。
秋浦縣縣令段麟瑞聽到池州刺史傳喚,立馬驅車匆匆忙忙趕來,風塵仆仆的跳下馬車,納頭就拜。
池州刺史劉銘議讓其起身回話,問他今日可聽聞這里附近發生了山賊劫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