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案件的初期,沒有太多的線索,通常都會將各種想到的可能和假設,全都擺在明面上來進行一番討論,排除不可能性,對可能性進行追查,尋找線索和證據。
坐在月光下的木憶榮與瑞草二人,構想出了很多假設,排除掉了其中一部分,將一些值得探討的問題列舉出來。
其中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就是,到底為何以求財為主的山賊,卻下了這般的狠手,甚至不惜冒風險追殺阿宇至上京城?
憑空猜想不會得到答案,木憶榮見天色不早,讓瑞草不要想那么多,早些歇息,這一路上舟車勞累不說,明日還要去走訪調查,得養足精神才行,否則身體肯定吃不消。
點頭起身的瑞草與木憶榮在門口分別,走進與木憶榮房間有一墻之隔的隔壁房間,吹熄燈后就立刻躺上床,閉上了眼睛。
忽然間,瑞草的耳邊響起一陣非常刺耳的陌生聲音,不是野獸的嘶吼聲,不是鳴鐘或是敲鑼打鼓的聲音,更像是妖類施展妖術時,震動空氣所產生的聲音,聲音非常大,嚇了她一跳,猛地睜開了眼睛。
而就在她睜開眼睛的同時,有一個黑乎乎巨大的東西朝著她猛沖過來,速度之快,令她根本沒能做出任何的反應。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響起,那黑乎乎的巨大怪物在瑞草的身前停了下來。然后她這才看清,那黑乎乎的怪物是一個她從未見過,且異常古怪的鐵皮怪獸,從它的肚子里面,竟然走出了一個人。
“你沒事兒吧?”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個瑞草十分熟悉的聲音,但是刺目的陽光令她看不清男人的臉,只覺得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頭痛心也痛,尤其是心臟,好似被人撕開了一般,鮮血一下子汩汩的流出。
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的瑞草,額頭上面全都是冷汗,她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做惡夢了!
修成妖身已經五百載有余,瑞草從未發過惡夢,且剛才的惡夢十分古怪,夢中那個黑魆魆的鐵甲怪物到底是什么怪東西,為何看上去很像是馬車,但是并沒有馬匹拉車,卻能飛速行駛。
還有,從那個黑鐵怪物肚子里面走出的人是誰,為何會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且當她看向他的臉時,為何會感覺心痛欲裂?
異常古怪的惡夢令瑞草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伸手掀開被子下床,快速的披衣穿鞋,推門走到門外,“咚咚咚”敲響隔壁的房門。
屋內沒有任何的動靜,瑞草心想木憶榮可能是在馬背上顛簸了半個月的時間太過勞累,睡得死,沒有聽見,便收回了手。但是隨即她鼻翼微動,驀地緊緊皺起眉頭,再次伸手敲響面前的房門。
木憶榮的房門縫隙處,飄散出一股十分古怪的香味兒,聞上去像是江湖宵小用的迷香,但是味道兒又有些許不同,瑞草一時不能斷定。
敲了半晌也未能聽到屋內有人回應的瑞草,不再猶豫,抬起腿,一腳踢向房門。
這時,房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然后披著外衣的木憶榮,就一頭栽進瑞草的懷中。
滿頭全是汗水的木憶榮,嘴唇蒼白,雙眼已經快要睜不開了,勉強抬頭看向瑞草,立刻道了一句“小心”。
幾只裹著勁風的利箭,“咻咻”飛射向瑞草與木憶榮二人,瑞草立刻環著木憶榮的腰,一個旋轉,閃進了屋內。
二人剛一進屋,渾身癱軟的木憶榮就順著瑞草的身體往下滑,瑞草急忙將中了迷香的木憶榮抱起,快步走到床邊,將其放在床上,然后再次閃身藏在門口旁,朝外探看。
外面漆黑一片,夜視能力極好的瑞草,隱約能夠看到對面房頂上有人頭晃動。
前來夜襲的人十分雞賊,一直趴在房頂上,只探出半個頭。
不過,瑞草五感超凡,雖然距離有些遠,但仍舊能夠聽到對面屋頂之上傳來的低語聲。
“這女人是什么鬼,怎么中了迷香還能動。一撮毛你是不是忘記往她的房間內吹迷香了?”
“吹了,怎么沒吹。剛才見這女官差模樣長得不錯,兄弟我還想著一會兒迷倒之后享樂一下,誰想到她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難不成,她是堵著鼻子睡覺的?”
“少說廢話,這丫頭有點兒邪乎,今晚先撤了,回去向頭兒復命。”
聽到對方要走,瑞草立刻沖出門外,一個飛身,躍到對面的房頂之上。
只是,房頂之上早已人去樓空,不見半個人影。
一陣寒風吹過,撩起瑞草垂在臉頰處的發梢兒,她站在屋脊之上,借著明亮的月光朝周圍打量。
因為中了迷香,瑞草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隱約間,在斜下方的位置,忽隱忽現的似乎有人影在晃動,瑞草急忙從房頂上躍下,悄悄的追趕朝著城外飛快移動的人影兒。
快速出了池州城的那幾道兒黑影兒并沒有發現瑞草的跟蹤,但是瑞草中了含有麻醉散的迷藥,尾隨了一會兒之后藥勁兒上來,身體開始忍不住的打晃兒,思緒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飛遠。
之前,瑞草在傳聲書肆圍堵胡萬貫與胡索子兩兄弟時,被那兩個家伙兒噴了一臉的麻醉散。
當時她也是沒有太大的反應,等到半夜的時候藥勁兒上來了,思緒和身體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莫名其妙跑到了麒麟山上撒歡兒,還因此驚動了麒麟山的山神,并引來了墮落霧豹妖,之后發生了一系列不太好的事情,害得不少人丟掉了性命,對此她心里一直感覺十分的抱歉。
如今,這種失控的感覺再次襲來,瑞草擔心會再次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不再追蹤那幾個人影,而是尋了一處僻靜的山洞,盤膝打坐,靜心調息,運轉經脈,保持清醒。
雞鳴之時,瑞草的身體才完全找回了感覺,她急忙站起身,飛奔回城內。
心內有些焦急的瑞草暗罵自己大意了,同樣中了迷煙兒的木憶榮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她怎么能夠將其獨自一人留在驛站。
萬一,夜襲驛站的人沒有都走,或是折返了回去,完全沒有還手能力的木憶榮,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一路不停自責,腳步飛快沖進屋子的瑞草,一下子聽到了呼嚕聲,這才松了一口氣。
原本就因舟車勞累而倍感疲倦的木憶榮,再加上中了迷香,這一覺睡得非常深沉,醒來時,渾身舒暢。
當他看到守在床邊的瑞草時,這才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急忙翻身而起,雙手握住瑞草的雙臂,問她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