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我是楊秀，聽說你在京城，方便見一面嗎？”
“阿姨您好，您說地址，我這就過去。”
來電話的人是羅雪媽媽。
上次見到楊秀還是幾年前。
那時候凌逸剛上大一，他跟羅雪之間也剛剛有那么一點點苗頭。
楊秀當時帶著妹妹楊莉……也就是羅雪的小姨，專程從遙遠南方來到京城，私下見了他一面。
從那之后，凌逸跟羅雪就成了兄弟。
直到今天，羅雪都不知道她媽媽和小姨當年來找過凌逸這件事。
再次見到楊秀，這位年過四旬的女子依然美艷無雙，任誰見了都不會把她當成二十多歲姑娘的母親。
說她是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都有人信。
兩人約見的地方是一個高檔餐廳，凌逸過來的時候，楊秀已經點好了菜。
隨著他的到來，服務員很快把菜上齊。
凌逸看了一眼，有些驚訝的發現，大部分居然都是他喜歡吃的。
“聽小雪念道過很多次，就記住了你喜歡吃什么，沒怪阿姨自作主張就把菜點了吧？”
楊秀很美，說話聲音也非常溫柔，跟風風火火性子強勢的羅雪除了長的像之外，其他地方并不像。
“阿姨心這么細，還惦記著我喜歡吃什么，怎么會怪您？”凌逸笑著坐下。
“喝點什么？”楊秀微笑看著凌逸問道。
“水就好。”凌逸道。
對羅雪的母親，他并沒有任何惡感。
當年她帶著妹妹過來見他，也不是那種大戶人家逼著窮小子離開自己女兒的棒打鴛鴦戲碼，而是另有隱情。
楊秀跟服務員要了一瓶礦泉水，看著凌逸柔聲道：“小雪的事情，我們也聽說了，這次過來，就是想告訴你，不要擔心她。你跟陸青鳴有仇，不要去楚國，他們不敢把小雪怎么樣。”
凌逸點點頭：“那個宗門……會出手干預？”
楊秀輕輕一嘆，道：“是的，那邊已經知道這件事，十分震怒，現在已經通過門下弟子去跟楚國交涉。相信用不了幾天，她就會被放出來。怕你擔心，這件事又不方便在電話里講。正好最近來京城辦點事，就想著約你出來，當面告訴你這件事。”
凌逸先是道謝，隨后問道：“阿姨，您確定那個宗門真的沒問題嗎？楚國背后也不是沒有宗門。而且一直以來，宗門對世俗的事情很少直接干涉。”
楊秀沉默了一下，道：“應該是沒問題的。楚國扣押小雪，是純粹的構陷。宗門雖然很少干涉世俗，但若是自己弟子吃了虧，還是要出頭的。所以這件事情，你就別擔心了。”
凌逸想了想，微笑著再次感謝：“我知道了阿姨，謝謝您專門過來提醒我。”
楊秀看著凌逸，輕輕柔柔的道：“如果沒有那件事，我想我會很樂意看著小雪和你在一起，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我也很喜歡你，但是……”
凌逸笑了笑，真誠的道：“阿姨，我都明白，您不用擔心，我不會叫您為難。”
“狗屁！羅雪是我看好的人，什么狗屁門派敢把她搶走？弄他！”
妖女在凌逸腦子里突然怒氣沖沖的說道。
凌逸頓時一臉無語。
“小雪這孩子很倔強，一直對那邊特別抗拒。之前被逼無奈，說要等學業完成再說，那邊也答應了。結果她跑去大楚讀研，完了還要讀博……”
楊秀一邊舉止優雅的慢慢吃著東西，一邊有些無奈的對凌逸說道：“誰都看得出來，她是想要拖時間，但對宗門來說，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尤其這次的事情一出，她怕是沒辦法繼續在楚國上學，所以……”
凌逸抬起頭，看著楊秀：“阿姨，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嗯，你問吧，其實當年你就應該問的，但你這孩子……有點，嗯，太穩了。”楊秀輕笑，看向凌逸的眼神中，也滿是真正的喜歡。
她的確很喜歡這個年輕人，可那個宗門……別說他們羅家，就算是大秦皇室，都未必有勇氣拒絕！
胳膊擰不過大腿，很無奈，但這就是現實。
“羅雪天賦雖然不錯，但應該不是最頂級，她當年是怎么被那大宗門挖掘出來的，關鍵為什么會在小小年紀就許配給那個宗門少主的？”
凌逸看著楊秀，還有句話他沒好意思說，他是去過天門宗的，非常清楚在宗門眼中世俗中人是什么地位。
被收入宗門這個還好說，可直接跟宗門少主定親，嫁做正妻……這個，怎么想都覺得荒謬。
門當戶對這東西，可不是只存在于世俗。
宗門更甚！
這件事已經困擾了凌逸很久，當初楊秀帶著妹妹私下找他，求他放過羅雪的時候，他就想問。
但那時候，或許是少年自尊心，或許是單純的靦腆，反正他當時并沒問出口。
如今事過境遷，數年之后，經歷了這么多事情，當年難以啟齒的問題，如今也不算什么了。
“小雪從來沒跟你說過嗎？”楊秀看著凌逸，輕聲道：“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懂，只是那個宗門的人說，她是天生五行道體，是絕佳的修行天才……”
妖女有些驚訝的“咦”了一聲，然后冷笑道：“五行道體？就憑那些宗門，他們有本事培養五行道體？分明是想要拿去做爐鼎！”
凌逸腦海中，傳來妖女不屑的聲音。
“做爐鼎？”凌逸皺眉。
“說好聽點就是……就是……算了，沒有好聽的。”
妖女冷冷道：“說穿了就是供人家修煉的器具，每隔一段時間就從她身上采補五行道蘊。”
“有良心的宗門會保證好她的營養和健康，或許會保她一世富貴；若是遇到那種沒良心的，根本不會在乎她死活，等到把她身上五行道蘊采補一空之后，就會直接丟棄！”
凌逸眉頭皺起：“采補？怎么采補？”
妖女沒好氣道：“你說呢？”
凌逸沉默起來，他聽明白了，只是有點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真相，心中充滿憤怒。
妖女繼續道：“五行道蘊這東西不可再生，就像靈石礦，挖沒了就是挖沒了。所以無論怎樣，她下場都絕不會好。”
凌逸繼續沉默著，胸中有驚雷炸起。
這件事兒，就算妖女不管，他也不會坐視。
楊秀看著變了臉色的凌逸，有點奇怪，柔聲問道：“孩子，你沒事吧？”
凌逸回過神，強笑了一下：“沒事的阿姨，對了，我還有個問題……”
“嗯，你問吧。”楊秀點點頭。
“當年那個宗門找上門來的時候，給了您家不少好處吧？”凌逸問道。
楊秀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哪有什么好處，當年我公公突染重疾，無藥可醫。恰逢那宗門的人登門，看出小雪體質，于是提出條件，收小雪做弟子，并在未來嫁于宗門少主，只要我們答應，就出手救治我公公……”
她看著凌逸：“換做是你，你會怎么辦？”
“恰逢？”凌逸微微皺眉。
楊秀苦笑：“我們不是沒懷疑過，為何我公公病得那么巧？但轉念一想，即便真相是我們想的那樣……又能怎樣？”
凌逸沉默。
楊秀道：“小雪一直抗拒，但卻沒有拼命，也是因為她爺爺的病是那宗門治好的。”
妖女這時在凌逸腦海中淡淡道：“不用想，肯定是那宗門在背后搞鬼，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這手法也眼熟的很，都是那些宗門慣用的。”
“不行，姐喜歡那丫頭，這樁婚事，非給他搞黃不可！”
妖女氣哼哼的：“還有那個宗門，什么玩意兒？回頭弄他們！別怕，姐給你做主！弄不死他們！”
這時兩人也已經吃得差不多，楊秀站起身來，看著凌逸，眼神中帶著幾分惋惜和心疼。
多好的一個小伙子，跟小雪非常般配。
即便羅家同樣也講門當戶對，但對凌逸這種年輕人，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惜……
“凌逸，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不用阿姨提醒，道理你自己也都明白。”楊秀看著凌逸，一臉認真的建議：“你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所以……千萬不要去做太冒險的事情。”
凌逸微笑著點頭：“好的阿姨，我知道了。”
楊秀嘆息一聲，知道并未真正說服凌逸，怎么說呢，既欣慰又遺憾，只能希望老天爺開眼，保佑這個孩子。
楊秀走后，凌逸乘坐秦昊派給他的專車回到皇家園林里面的住處。
小狐貍已經休息，凌逸也回到房間。
妖女在他腦海中調侃道：“想不到你還挺招人喜歡的，看得出，羅雪她媽是真的喜歡你。”
凌逸靠在床頭沒有說話，他還在想著關于“爐鼎”這件事。
如果羅雪只是單純的被頂級門派看中，收做弟子，又與門派少主定親，他即便心里不舒服，卻也無話可說。
尤其他跟羅雪這些年來，更多是以朋友的方式相處，也談不上什么戀情。
可聽了妖女的說法之后，凌逸真的無法淡定。
在楊秀面前，他表現得風輕云淡，可實際上，心里早已是怒火滔天。
除了義父的仇恨之外，他還是第一次這么想殺人。
“不要想太多，我會幫你。”妖女在他腦子里幽幽道。
“你存儲的力量不夠，面對真正的對手，你還是要動用星辰石里的力量。而一旦動用，就會變回真正的你，對吧？”凌逸問道。
妖女沉默了一下，笑著道：“是呀，那又怎么樣？都是我，都會幫你。”
“可我更希望那人是你。”凌逸說道。
“哎，你這人……”妖女幽幽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什么。
“還有，你想要真正恢復過來，就必須吸收足夠多的力量是吧？這樣一次次幫我，你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恢復過來？”
“不恢復，也挺好的，就這樣留在你身邊，幫你收拾那些自以為是的小宗門，也挺愉快。”妖女笑嘻嘻的，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還有啊，說不定收拾收拾，咱們的能量就攢夠了。”
這樣也行？
“睡吧，別想那么多，在你真正成長起來之前，我會留在你身邊。”妖女少見的帶著幾分溫情。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這句話在凌逸心里轉了好多圈，終究沒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