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直沖霄漢的大道之氣,瞬息之間沖向了長安城上空,帶著一股至尊至高無上的味道,瞬息之間鋪蓋了億萬里天穹之間。
霎時,長空綻道花,大地涌神泉。
便是連長安城之中的圣唐氣數,也在這一刻發出了共鳴。
那是隱隱的一道無比洪亮的龍吟聲,音波凝聚如實質,卷起無數勁風,朝著十方擴散。
連長安城無限寬廣的大地都抖動了起來。
這一刻。
長安城之中的兆億百姓子民都震撼失色,連許多不在大唐西市范圍的京城生靈,也都朝著那邊匯聚過去了目光。
那些居住在長安九重天上的王朝各級官員,就更是心震無比:
“什么情況,難道又是那個人!”
這股引動長安天象變化的波動,才在大半日之前于長安城之外出現,怎么這么短時間,又來一次。
唰唰唰!
立即有無數雙宛若仙劍神兵般的目光,令虛空都出現了裂痕,極速投遞上了那里。
只見無數異象匯聚的中心。
是一張旋轉的太極陰魚圖,在那圖上,負手站立著一個青年道人,身軀高大,雙眸開闔之間,于平靜深處,卻好似孕育著混沌生滅的波濤流轉。
“果然是他!”
“怎么回事,此人仗著‘圣祖’的身份,膽大的來到了長安城,現在莫非又要在長安城搞什么大事情?”
在一些官員的心震不已中,旋即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是被人逼出來的。”
旋即,一雙雙強大的目光,又轉而望向了水路法界之中的金蟬子,被告知了剛才那句話:
“太極圖……”
他們這才注意到,于鏡中世界的金蟬子腳下也有這一張和那青年道人腳踩之圖,完全一樣氣機的大道寶圖。
東宮之中。
“好啊,果然有人要對付他了。”
太子承乾坐在八龍纏繞的座椅之上,手掌緊握,拍在了椅子之上:
“此子冒著圣祖之名,我們不好出手,正好借著這金蟬子之手,為我大唐除了這邪神!”
看到金蟬子主動對著水路法界外的陳希象邀戰,太子承乾的心情不可謂不痛快,大有一種憋悶終于能突出胸懷的暢然。
想他乃是大唐太子,又是負責在圣人登天后監國,執掌圣唐上下一切事。
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謂是天下獨尊,無人敢違抗其意,九道八荒任何生靈在他面前,都要低頭,都要跪拜,金仙太乙之數,亦不例外,便是太古級的先天巨頭,也要對他恭恭敬敬。
結果居然在百年之前,被陳希象這樣一個只有金仙級數的香火神靈指著鼻子叱罵‘大逆不道之畜生’。
這是何等的屈辱!
這更是大唐的屈辱!!
但偏偏,他和整個大唐還無可奈何,一根手指頭都不能碰那人。
簡直郁悶的要吐血。
而在一旁的長孫無忌,則是更關心陳希象和金蟬子腳下同樣的大道寶圖:“太極圖……這到底是什么至寶?”
若是有佛本時空的人,自然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簡直如雷貫耳。
但在天機被蒙蔽的圣唐,他們對于另一個時空有關的人事物,都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先天的迷霧,不能看清楚,不知道真相。
不過長孫無忌至少明白的一點就是……
如太子承乾的怒火般,若是那自稱圣祖的‘邪神’這番被趁機打死,對于大唐來說,的確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當年追封太古李耳為圣祖,乃是高祖皇帝做的事情,彼時圣人還未登基,大唐也未有如今般強勢,高祖皇帝不比圣人般雄才武略,開國之后第一個念頭,是想取名正言順的根基……
卻沒想到,竟然為后世遺留下了這般大的一道因果。
讓一個后天誕生的香火神靈,竟然凌駕在了皇權之上,打不能打,殺不能殺,簡直是自己為自己認了一個活祖宗!
長孫無忌雙眸落在水路法界之中,看著白衣僧人,眼眸微閃:
“這一路打翻眾多金仙的陳玄奘,真正底蘊,絕不止金仙,雖然這‘邪神’也有一拳鎮雉奴的戰績,但我猜測陳玄奘的真正修為,要比這邪神更高一級數……”
“太乙之數?”
太子聞言,更加眸中泛過淡淡愉悅,看著陳希象:
“這么說,此獠若是敢應戰,呵呵,那應該是必死無疑。”
太乙之數和金仙的差距。
根本不必言說。
在東宮的另一個方向,彌勒尊者武媚娘和日光菩薩,也都在注視著那里,分別露出平靜神色。
對于武媚娘來說。
選擇讓金蟬子出手,一是金蟬子沒有如她這樣的身份顧忌,二則就單純是對金蟬子的無比相信了。
畢竟。
這位二教主的親傳之人,在西游結束后的靈山之中,證得諸佛中果位排名第七‘旃檀功德佛’。
此后,他不論是地位和戰力,在偌大的西天靈山,都是前幾位的存在,只在如來、燃燈幾位佛祖之下,觀音普賢等菩薩,都不如他。
連彌勒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被點作下一量劫的‘世尊’,但在下一量劫真未必能比金蟬子的地位和境界高。
西方二教主,接引教主雖為佛門源流,可謂靈山一眾菩薩佛陀之師,但從來一視同仁。
相比下來,準提教主在靈山沒收幾個徒弟,反而私下里收的兩個傳人,一個比一個強的離譜,金蟬子未證太乙前,就敢指著如來叫板,可見其受寵。
“雖說萬不得已,金蟬子不能暴露自己的太乙果位,但只要能奪得太極圖,暴露就暴露了……”
武媚娘心中對于孰輕孰重,分的異常清楚。
圣唐時空的謀劃固然重要,關系到了兩界大道合一之后的下一量劫大教氣運,但眼前直接能代表一尊‘圣位’的開天至寶太極圖,才是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拿到手的,才是真的。
與此同時,另一邊。
“太極圖……那人……”
車輦之中的一眾闡教金仙則不同于彌勒對陳希象的信心,皆是在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陳希象之后,心中一個顫抖:
“這氣質……真像啊……”
他們心頭同一時間出現了那位如今還在昆侖玉虛宮中的‘掌教師尊’,也是這般青年模樣。
“難道,人教的那位師伯,也如同掌教師尊一般……且,現在就站在我們眼前?”
在車輦之中一眾闡教金仙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
被金蟬子直接點名邀戰的陳希象,微微抬眸,看了過去:
“決定太極圖歸屬?”
微微自語,帶著一些難言的深意,似乎在啞然失笑。
“對你,也值得掌教老爺出手?”
呂洞賓當即揚起面龐,一身磅礴劍氣,霍如混沌開天般犀利:
“太極圖既然在你手里,自然該我人教門下弟子替老爺收回來!”
“小小呂洞賓,與本座爭太極圖,你也配!”
卻不料,一聲淡漠的長笑聲從水路法界內傳出。
只見金蟬子一襲白衣如雪,眉峰似劍,雙眸直接越過呂洞賓,無視了其怒火,似天塌般壓向了陳希象本人:
“本座再說一次,請你尊這假‘道祖’入場,決定太極圖歸屬!”
一語落下,嗓音如劍般鋒銳,盡顯西天第一狂的不世驕縱。
而這驕縱之中,卻不是自以為是,而是一種極其罕見的道念,為一種撕破一切的大自由。
無法,無天,無地,無祖,無諸佛菩薩。
是一種打破世俗枷鎖,掙脫網羅,跳出藩籬的大自由。
“夠狂,夠傲,不過要想證就先天,的確也就是要有這種‘逢佛殺佛’的開辟意念……”
陳希象看著金蟬子,微微一笑:
“當年多寶是如此,后來孫悟空也是如此,如今又到了你金蟬子,佛門以戒律人,但成佛做祖的兩個,卻無一不是目中無天地的角色,接引準提兩位設下如此教義,委實有些高超。”
后天返先天,走出他人藩籬,當然要打破一切無形的觀念,任何他人的影響都不能留在心中,只保留一顆屬于自己的無瑕道心。
多寶被解化為釋迦牟尼,于菩提樹下指天劃地約‘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如此。
孫悟空西游結束后,斬齊天大圣,斬斗戰勝佛,回歸本來面目‘打破頑石須悟空’,也是如此。
打破規矩,自己才是規矩。
“嗯?你竟,你……”
金蟬子聽到這些話之后,心神微微一震,泛起層層波瀾。
但這些雜念僅僅是一轉而過,便被他強行壓制住了,皺眉冷聲道:
“假的就是假的,還真當你是真的太上教主了嗎,想擾亂本座道心,小伎倆也,不必多說,速速進來受死!”
語落,他不再開口,一甩僧袍在后,已然一副不想多說,直接要以拳頭說了算的樣子。
武媚娘宮殿之中。
彌勒和日光菩薩,卻不想金蟬子那般,直接被陳希象的一番話震撼了道心:
“他……”
彌勒尊者當即微微變色:
“當真是……不可能……兩大教主斷言,盤古三清圣人皆道解,所謂轉世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圣人無所不知,不會有錯。
但聽著陳希象口吐而出的這些辛密。
這一切,怎么也不會是一個圣唐本土時空的‘香火神靈’能知道的事情。
關于多寶,孫悟空,后天返先天,打破藩籬,需要無畏祖宗,逢佛殺佛的大自由之心……
這已經是屬于先天混元道果。
能知道這種至高道果的,縱然在他們時空中,也是雙手數得過來,從鎮元子那般先天巨頭,都要前往彌羅天聽元始圣人講這種道果就可知,它何其高遠飄渺……
但居然,從這個被他們認定為是‘小小神靈’的圣唐假‘太上’口中說出。
西市眾生之中。
“真假,哈哈……”
陳希象面色從容,單手負在背后,一步邁出:
“那貧道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是真的假的。”
一步踏出。
人已經進入了鏡中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