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霞,你可想死姐姐了……”
花解語推開房門,就看到云清霞笑盈盈站在門口,她不禁是又驚又喜。
自從上次一同飲茶,時間已經過去了751天半,花解語雖然沒刻意計算時間,卻記得很是清楚。
說起來也就是兩年的時間,但對花解語來說,這兩年卻過的格外漫長。
尤其是上次劫雷的事情過后,花解語更是著急知道情況。云清霞卻始終也不露面。
今天,云清霞總算是出現了。看她笑的那么親切,花解語積蓄了兩年的怨氣都不翼而飛。
只要云清霞認賬,什么都好說。再說,不認賬她還敢怎么樣?
花解語欣喜過后,就發現云清霞氣質明顯變了。
原本云清霞眼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云氣,到顯得有幾分神秘,卻也多了幾分晦澀。
現在的云清霞,從內到外就顯得很清凈。
修者在紅塵打滾,哪怕每天服氣吞靈,也免不了一身塵土。云清霞卻是如同水洗的明玉,不但純凈而且清新,又有種勃勃生機。
她眼眸中那一層云氣也沒了,眼眸深處多了一抹明亮紫青靈光,讓她整個人更多了更多了種難以形容的靈氣。
花解語對云清霞很熟悉,一眼就看出這位道行大增。她心里又是一陣的羨慕。
有時候修道就是這樣,不管你天賦能力如何,一個機緣,就足以改變命運。
她親眼看到云清霞的怎么改變命運的,自然更是感慨。
花解語這會反倒沉穩下來,既然云清霞還認她這個朋友,就沒必要急吼吼的要好處。
她把云清霞讓到房間,兩人分賓主落座,她才感嘆說:“兩年不見,清霞道友道行大漲,可喜可賀。”
云清霞輕輕擺手:“道友不必夸我,全賴天師指點,才有些許進步。”
花解語忍不住好奇:“你和天師?”
云清霞微笑不語,她和高玄的親密關系,卻也不好對花解語多說。
再者,她性子溫柔內斂,并不喜歡拿這種事情炫耀。
花解語多聰明,一看云清霞笑的曖昧,就知道她和高玄必然有事。
想想也是,高玄何等修為,能看上云清霞的也只能是她的姿色風情。
花解語又問:“那次渡劫的是道友吧?”
“是我。修行上僥幸有所突破,就在天師護持下渡劫了。”
云清霞對此到是坦然承認,道行大增這種事情,也是瞞不住的。再者,也沒必要隱瞞。
“真是太好了。”
花解語按住心里的羨慕嫉妒,她笑著說:“以后我有了危難,就要靠道友了。”
“道友不必這么說,我們本就相互扶持。道友若有事我怎么能旁觀。”
云清霞知道花解語想什么,她在內心也很感激花解語。要沒她指點,很可能就錯過了這次機緣。
她沒繞圈子直接說道:“道友的事情,我一直記得。”
花解語眼睛一亮:“天師怎么說?”
“天師讓我帶你過去。”
云清霞還真是為花解語盡心了,趁著高玄心情最好的時候,幫她懇求一次指點的機會。
高玄到是很痛快答應了,對他來說,本就是小事。
云清霞卻不敢輕忽,這件事對高玄來說是無所謂,對花解語卻至關重要。
她跟著高玄修行一段時間,對高玄了解的越多,她對高玄越是崇拜敬仰。
尤其是她渡過十二重雷劫后,已經站在此界巔峰。又煉成的紫青雙劍,自忖這世上已經沒幾個對手。
可和高玄一比,卻似乎差的更遠了。
以前她覺得高玄就是十二重雷劫層次,只是神通厲害。
現在她站在十二劫層次,才發現高玄比她高太多了。以至于雙方根本沒辦法比較。
云清霞怕花解語不明白這件事有多重要,免不了要說上幾句。
花解語失笑:“道友放心吧,我知道輕重。不說別的,只看道友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云清霞也笑了,不過,她心里不免又有點擔心了。要是、要是花解語也上了高玄的床該怎么辦?
應該不能,天師何等人物,只怕不會喜歡花解語這種放浪性情……
云清霞原本也不會想這么多,只是跟了高玄,對男女的事情不免多了幾分敏感。
她終究是厚道的人,不會在這方面多說什么。
云清霞帶著花解語來到高玄房間,她也敲門,直接就領著花解語進來了。
這個行為,也讓花解語一下就明白了,云清霞肯和高玄睡了。才有這種如同回到自家的底氣。
來到客廳,高玄正在等她們。
花解語恭敬稽首施禮,云清霞則笑吟吟坐在高玄身側。花解語更明白了,這位不走就是盯著她啊。
不過,花解語本就沒打算干什么。她心里很清楚,高玄不會喜歡她這個類型。但凡要是有那么一絲絲的喜歡,她不會看不出來。
因此,花解語很恭敬也很正式的向高玄請教修道上的疑惑。
花解語修煉是金蓮訣,這也是她從佛門強者那血學來的法門,和她自身非常契合。
渡過十劫后,金蓮訣就有些不夠用了。花解語躊躇著不知該向哪個方向前進。
高玄檢查了花解語身體神魂,這也是必不可少的。
畢竟花解語是異族成道,自身神魂身體都很獨特。
當然,他不會深入去和花解語神魂接觸。就算沒有云清霞,他也不太喜歡這個類型的女子。
金蓮訣本身到是很淺薄,走的路子很正。花解語也把金蓮訣練的出神入化。可以說把這個法門推上了巔峰。
看到花解語的金蓮訣,高玄就想到了業火紅蓮。
同樣是生滅之間尋求正道,業火紅蓮蘊藏的大毀滅和大生機,卻不是金蓮訣能比的。
只是兩者之間頗有相通之處。
花解語這種狀態,其實已經把路走死了。就算是勉強向上,也沒有前途。
高玄到不是舍不得教,只是這條路很危險。當然,他到是希望花解語選這條路。這也能讓他有個參考。
對于此界的法術,他了解的已經很多了。但是,對于此界生靈他還是缺少了解。
云清霞、花解語都是異類成道,她們的神魂本身就非常特殊。這種特殊性,又非常有價值。
幫助她們修煉,同時也能讓高玄對照自己。這無法直接提升他力量,卻能拓寬他眼界,讓他基礎更扎實。
高玄對花解語說:“金蓮訣已經到了極限,沒有進步的可能了。我這有一門《業火紅蓮秘法》,到是和你頗為契合。
“只是此法要死而后生,不斷在生死間循環,極其危險……”
“天師,弟子愿意修習此法。”
等高玄說完,花解語當場表示希望修習此法,沒有任何的遲疑。
這份果決,到也有幾分十劫人仙的器量。
高玄點頭,對方愿意就好辦了。他伸手一指,業火紅蓮秘法就貫入花解語識海。
這門秘法雖然是他臨時創造出來的,卻有無相九轉推演完善,是一門很完整的秘法。
在意象上則取自業火紅蓮,足夠高明。高明到高玄都不敢說真正領悟其中奧妙。
好在業火紅蓮只是取其意象,業火紅蓮本身奧妙到也不那么重要。
花解語學了秘法后,立即回轉自己房間閉關修煉。
云清霞對這個道友到是很關心,送走花解語后她問高玄:“花道友不會有事吧?”
“此法風險頗大,卻也不好說。”
高玄說:“不過,我看她很是果決堅毅,自身神魂又契合此法,到有七八分的機會能成。”
云清霞說:“花道友雖然有些不拘小節,本性卻很自尊自傲,是個真正的修者。”
“到了這一步,不論如何抉擇,都應該坦然接受后果。不必為她擔心。”
高玄輕輕握住云清霞素手,“天命無常,我輩修者只能盡力把握自己,如此而已。”
不知為什么,云清霞覺得高玄話里頗有幾分悵然。
無所不能的天師,似乎并不是真的無所不能。
這也讓云清霞心生憐惜,她不知該怎么幫高玄,只能盡力奉上她的溫柔。
時光匆匆,轉眼間數年過去,九帆云舟也到了東海境內。
進入東海境內之后,最明顯就是天上總能碰到各路修者。
有的駕馭飛劍,有的駕馭飛舟,有的騎飛鶴,有的乘風駕云,天空上一下熱鬧起來。
海面上的島嶼上,也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建筑,各種各樣的種族生靈。
這般熱鬧的氣象,卻是北海所沒有的。
北海冰寒,普通生靈都無法存活。更沒有什么漁民。只有海水里有各種魚精水怪。
九帆云舟上的修者,九成九都是第一次到東海。見到如此熱鬧景象,都感覺到大開眼界。
這一天九帆云舟到了天龍島。
天龍島是東海龍族占據的一座超大型浮空島,這座島也是東海龍族對外別宮。
真正的龍宮在東海深處,只有東海龍族及其直系下屬才有資格進入。
東海龍族作為東部州霸主,和東部州各國、各大宗門都有很多聯系。
東海龍族所有對外事務,都會在天龍島處理。
所以,天龍島雖然偏居在東海之上,卻是東部州最重要的修者中心。
第一屆的天龍法會,就是在天龍島上舉行,才有了天龍法會這個名字。
因為天龍島的特殊性,各大門派,各種強大修者聯盟等等大組織勢力,都會派人常駐天龍島。
天龍島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也自然形成了一個龐大的修者市場。
修者市場反過來又吸引了更多的修者。天龍島也就越來越熱鬧。
遠遠看過去,就能看到一座倒錐形的浮空島漂浮在千余丈高空上。
浮空島上有山河湖泊,有各種各樣風格的建筑。浮空島上方,一群飛鶴、靈鳥來回翱翔飛旋。
浮空島外層有包裹著一層淡淡金光,仔細看就會發現金光正好組成一條巨大金龍,把整座島嶼都包裹起來。
金光組成的龍頭就在浮空島正上方,巨大龍頭閉著眼睛,卻顯露出強大威嚴。所有人看到龍頭的時候,都本能的心生敬畏。
金光巨龍組成的法陣有四個巨大出口,供人進出往來。
這四個出口非常忙碌,修者們駕馭的飛行法器各色奇光閃耀往來,看著極其的熱鬧。
如此奇景,也把九帆云舟上年輕弟子都吸引出來。
一群人站在前后甲板上,對著天龍島指指點點。
就是一直閉關的冰魄,都被漣漪拉出來看熱鬧。
兩個少女清麗無雙,眾多弟子卻都知道她們身份,可沒人敢上前搭話。
當然,總是有膽子大不怕死的。不過上前搭訕人,都是自討沒趣。
時間長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位眼高于頂,也不是他們能惦記的。
看到兩個漣漪和冰魄在,一群人也都自覺讓出一大塊空地。
站在船首的陳九風和陳王廷、司空翎,也對這兩位點頭示意,卻沒上前搭話。
他們是道門人仙,也要自矜身份。何況,這兩少女都不好惹。真要套近乎還不如找高玄。
高玄氣度清逸超絕,雅量高致。就算套近乎不成,也不會吃什么難堪。這兩少女就不好說了。
陳九風他們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漣漪和冰魄自然更沒興趣和他們搭茬。
按照規矩,外來的人和貨物都要從東面通道進入,還要登記。
陳九風和陳王廷年紀小,也是第一過來。司空翎卻來過一次,很有經驗。
司空翎指揮九帆云舟收起六張最大云帆,只留下三張云帆方便駕馭。
九帆云舟繞了天龍島半圈,從東面通道排隊進入。
這條通道雖然極其開闊,卻要登記注冊。因此所有人都要排隊進入。
排在九帆云舟前面的也大多是飛舟,只是個頭都比不上九帆云舟。
畢竟是集合四大道門打造的飛舟,頗為氣派。
其他飛舟與之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尤其眾多飛舟排隊進入,夾雜在其中的九帆云舟更顯得巨大。
對此,九帆云舟上的眾人也都是很得意。
就是陳九風、陳王廷這般人仙,臉上都露出得意笑容。
橫跨億萬里跑到這里,還不是為了揚名立萬。
司空翎就淡定多了,九帆云舟是很大,在天龍島卻也算不上什么。
東部州物大地博,修者宗門數量勝過北部州十倍不止。
他們集合北部州力量打造的九帆云舟,放在東部州其實也不算什么。只是這個時候,當然沒必要說掃興的話。
排了一個多時辰的隊,九帆云舟終于到了天龍島的通道入口。
幾個穿著黑色鱗甲的高大武士飛落到甲板上,為首昂藏大漢身高近長,狹眸長嘴,鐵青色皮膚異常光滑,一看本體就是某種海族。
其他幾個武士也都是這副樣子,應該是同出一族。
為首昂藏大漢站在船頭高聲喝問:“哪來的?都是些什么人?船里裝了多少貨?”
這人聲音高亢尖利,語氣也是居高臨下,很是不客氣。
陳九風和陳王廷都是微微皺眉,他們堂堂人仙,在北部州都是橫著走,還沒受過這種待遇。
到是司空翎沉穩,他上前一步拱手說:“我們是北部州修者,來參加天龍法會。”
“參加天龍法會?”
為首大漢斜睨了司空翎一眼,“法會還有三年才開,你們這么早跑過來,是想混吃混喝吧?”
司空翎這么好的涵養都是臉色微變,這東海龍族雖然狂妄自大,卻還沒這么囂張跋扈。
幾千年沒來,對方已經變成這樣了?
司空翎轉念一想,對方可能是因為高玄的緣故,故意上來找麻煩。
畢竟,高玄可是滅了北海龍族。對于龍族來說,首先這是奇恥大辱。
就算是為了龍族的名譽,也要收拾高玄。
只是用這種低級手段為難,也太小家子氣。卻又不像是東海龍族的風格。
司空翎心里琢磨著,臉上到是把怒氣收起來。他拿出請柬對著大漢比劃了一下:“請柬在此。”
昂藏大漢揚著下巴一把搶過請柬,他翻了翻請柬又遞給司空翎,“到是請柬沒錯。不過,一張請柬只能帶五百人。你們這里的人太多了。”
“我們都有請柬。”
司空翎雖然滿心不悅,還是把道門四張請柬都拿出來。
整艘九帆云舟還不到兩千人,四張請柬足夠了。
這一次的大漢并沒有看請柬,他用鼻孔對著司空翎說:“人可以進去,貨卻是要交稅。十抽一。”
司空翎這次真的有點怒了,他直視著對方狹長深藍眼眸:“你說什么?”
他們可不是來天龍島做生意的商人,而是參加法會的貴賓。
按照天龍法會的規矩,可沒有讓貴賓交稅的道理。
十二劫人仙,不論在青天界何處都是頂級修者。
昂藏大漢雖然彪悍,也不過是海里大妖。和司空翎差著一個大等階。司空翎一作勢,昂藏大漢也被逼得后退兩步。
昂藏大漢瞇著狹長眼睛,丑陋長臉上都是怒色,“人仙也沒資格在天龍島放肆,你想干什么?”
東海龍族強勢,是東部州霸主。天龍島更是龍族的老巢。昂藏大漢他們豪橫慣了,哪里會在意一個人仙。
被司空翎神魂氣勢壓制,反而激發了昂藏大漢怒氣。
昂藏大漢用粗長手指虛點司空翎鼻子:“你是不是想死?”
司空翎要殺昂藏大漢用一只手足夠了,但是,在龍族的地盤可不能亂來。
殺這個昂藏大漢,等于直接對龍族發起挑戰。
司空翎不遠億萬里跑到天龍島,可不是為了和龍族打架的。再者,這里是天龍島的地盤,發生沖突他們占不到任何便宜。
一個不好,北部州這些頂級修者就會葬送在這里。
司空翎活了幾千年,雖然脾氣也不小,卻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至于被對方幾句話就激的翻臉動手。
他淡然說:“殺你污了我的手。我去找龍王問問,這就是東海龍族待客之道么?”
司空翎聲音不高,卻傳遍四方。這條通道附近的修者都聽到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過來。
昂藏大漢有點窘迫,他修為的確遠不及司空翎,挑釁到是沒問題,真要正面對上,立即就被對方神魂氣勢壓制住。
不用真正動手,這會司空翎只用氣勢就壓的他說不出話。昂藏大漢全身筋肉鼓蕩發力,卻還是一時無法掙脫,更無法反駁。因此就顯得有些窘迫。
周圍又有眾多看熱鬧的,昂藏大漢把守入島通道,位低權高,也算是有名有號。
當著這么多人出丑,更讓他惱怒。昂藏大漢身體不斷膨脹,就要爆發全力掙脫束縛時,一只手輕輕按在大漢肩膀上。
昂藏大漢側頭一看,滿肚子怒火一下就沒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子也是身材高大,青色長發卷曲一綹綹。他五官粗豪,鼻子和嘴特別大,和獅子頗為神似。
相貌如此威猛的大漢,站在那卻偏偏有種平和安定的味道。
這個大漢對司空翎說:“道友不必動怒。”
司空翎認識此人,東海龍王庶子敖九猊。雖然是庶子,卻神通了得,尤其是做事沉穩大氣,很受各方贊譽。
東海龍族大多數對外事務,都由這位處理。三千年前的天龍法會,司空翎就見識過敖九猊的風姿氣度,有著很深印象。
司空翎稽首施禮:“北部州陰陽道司空翎見過九王子。”
這位是庶子,雖然本事很強權力極大,卻只能稱王子。
在龍族之中,只有純血龍族才有資格稱太子。
東海龍王非常博愛,和各族美人交配,也不知生了多少庶子。
大多數庶子都是自生自滅,但也有極少數庶子脫穎而出,比嫡系血脈更強。敖九猊就是其中的代表。
敖九猊基本可以代表龍族高層,面對這位九王子,司空翎可不敢失禮。
敖九猊拱手還禮說:“司空道友,三千年不見,修為大進,可喜可賀。”
這位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司空翎已經渡過十二重天劫。這等修為,當然值得尊重。
“慚愧慚愧。”
敖九猊雖然只是隨口客套,卻代表著一種友好態度。司空翎當然要謙遜客氣,把對方的好意都接過來。
兩人客套了幾句,敖九猊才說:“到是我御下不嚴,徒生了是非。我要給道友道歉。”
“不必不必,九王子言重了。不過是小小的口角,貧道也有不對的地方。”
對方給了臺階,司空翎也急忙道歉,他也不想為這點小事和龍族糾纏不清。
再者,他也沒資格和龍族斗氣。畢竟這里是天龍島。
敖九猊對司空翎態度很滿意,是個懂事的老道。他微微一笑說:“諸位道友不遠萬里來赴會,我們做地主的就該盡心招待。”
他想了下問身旁一名俏麗女子:“青云居可有人?”
俏麗女子柔聲說:“君上,青云居這幾百年一直閑置。”
敖九猊對司空翎說道:“青云居算是天龍島一處幽靜所在,地方也算寬敞。諸位就請移步青云居……”
他想了下又說:“正好今日有空暇,我就陪道友們一起過去。”
司空翎知道對方別有所圖,卻不能說什么,他只能施禮感謝。
敖九猊待著不走,司空翎當然要借機把道門幾位給他引見。
陳王廷、陳九風都比較年輕,沒有參加過天龍法會,自然不認識敖九猊。
敖九猊骨子里有種天生的大氣和溫和,彬彬有禮卻又讓人覺得很親近,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陳王廷、陳九風和這位聊了幾句,就被這位氣度所折服。
他們也暗自比較,要說起來高玄也是溫和大方,只是高玄又過于清逸飄渺,修為越高越會覺得此人難以琢磨。很難生出親近之心。
敖九猊就更有親和力,很會捧著人說話,又不會讓人覺得唐突諂媚。讓人很自然就想和他交朋友。
有敖九猊主導,幾個人聊的很融洽。剛才的小小不愉快自然就煙消云散。
天癡也到了,他和敖九猊也見過,自然也是一番敘舊,氣氛也更多了幾分熱絡。
敖九猊和幾個人說著話,他目光一轉落在漣漪和冰魄身上,他好奇的問道:“這兩位道友氣象不凡,卻不知怎么稱呼?”
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陳九風、陳王廷都看向天癡。只有天癡和高玄最熟,也只有他適合回答這個問題。
天癡對此到是早有準備,到了天龍島,高玄的問題就無法回避。
他說:“這兩位是高天師的弟子。”
敖九猊微微一笑:“高天師?可是那位一人滅殺北海龍庭的高玄高天師?”
此言一出,陳王廷等人紛紛變色。雖然早知道會遇到這個問題,可被敖九猊當面指出來,陳王廷他們還是有點不安。
天癡本想解釋幾句,畢竟那件事是北海龍族主動生事。不過,這種事情卻也沒什么好解釋的。畢竟北海龍庭都被滅了。
誰對誰錯,也沒多少意義。
天癡點頭說:“正是這位高天師。”
敖九猊點頭說:“我在東部州就聽說過這位偌大名頭,對他也是好生的仰慕。卻不知高天師何在?”
眾人一聽就更是心里發沉,果然,這就來了!
天癡苦笑:“天師閉關,我等卻不好打擾。”
他頓了下說:“天師要是出關了,我必然和天師稟報此事。到時候九王子若有空暇,盡可來拜見天師。”
聽到天癡這種措辭,敖九猊微微愕然。他堂堂東海龍庭九王子,雖然庶子,卻在東海龍庭掌握大權。
他可以謙遜斯文彬彬有禮,卻不代表別人能小看他。小小的人族天師,也配讓他拜見!
不過,敖九猊終究是城府極深,心中雖然不悅,臉上卻反而笑的愈發溫和。
“這樣啊,也好,等天師有空暇就勞煩道友通知我,我來拜會天師。”
說著,敖九猊又看眼漣漪和冰魄。
這一對清麗少女,分明已經是九轉人仙!這就很了不得了。
敖九猊可是打聽很清楚,漣漪和冰魄不過是高玄的侍女,而且是高玄以劍意轉化而成的生靈。
此界靈氣充裕,借用一點靈機點化生命不難。但是,把生靈提升到人仙境界,這是何等樣的神通!
就算豪奢如龍庭,也做不到這一點。
敖九猊雖然天生就有強大神通,卻深知修煉的艱難。只看漣漪和冰魄,他對高玄就要高看幾眼。
說話之間,九帆云舟就已經到了一座山峰上方。
從天上看下去,這座山峰高不過數百丈,山上種滿了青松,有一條條山泉小溪流淌,在山腳下匯聚成一條小河。
青松之間,搭建了各種亭臺樓閣。這些木質的建筑很古典雅致,和靈山青松清泉巧妙的融為一體。
一縷縷如煙如霧的青色云氣如同一條條青色紗帶,在山林間繚繞飄蕩。也愈增加了此山的清幽之氣。
九帆云舟就在山腳下平地停落好,這里足夠寬敞,完全放得下云舟。
敖九猊看高玄始終不露面,他也沒興趣多待。等九帆云舟停好,他就帶著人御風離開了。
就留下他的一位貼身俏麗侍女,幫著眾人安置。
眾人都選好房間,就把山頂上最好的一座院子留給了高玄。
等眾人安置好,俏麗侍女和天癡他們說:“每逢初一十五,在島西面會開設集市,諸位盡可以隨意買賣。諸位都是貴賓,所有交易都不需要交稅……”
天癡等人都是點頭致謝。他們大老遠跑來,當然要買賣交易。
這種事情對于人仙來說到不是很重要。因為特別有價值的好東西,不可能通過普通交易方式獲得。
但是,對于一個宗門來說,這樣大宗買賣就非常重要了。
東部州地大物博,有很多珍貴資源。北部州也有一些特殊資源,足夠賣個好價錢。
天癡等人聚在一起商議,畢竟是件大事,又和龍族有了沖突。別看敖九猊嘴上說的好聽,他們也不能大意。
“集市買賣很重要,我們去可以,卻要有人領著,避免出事。”
天癡說:“我們四個,每次只要去兩個人坐鎮。不止是龍族,也要小心其他修者。這里龍蛇混雜,一個不小心就要吃虧上當。”
天龍島上交易商人太多了,什么人都有。龍族只是負責維護秩序。至于具體雙方怎么交易,是不是有人偷摸拐騙,那他們就不管了。
三千年前,天癡就在天龍島踩過一些坑。他對這里頗有怨念。
“我看九王子器量不凡,也不會拿這些小事為難我們。”
陳九風對敖九猊的印象非常好,他覺得敖九猊不會用那陰損手段。
陳王廷也點頭:“九王子的確很有魅力,我看這件事也不是不能談。天師也沒必要和他們為敵。”
天癡看了兩人一眼他冷然說:“天師的事情,輪不到我們置喙。”
陳王廷和陳九風都是心中不悅,這老小子抱大腿抱的到是緊,可在天龍島上,死抱著高玄大腿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兩人終究沒敢多說什么。不說高玄,就是天癡他們也惹不起。
司空翎做和事老,打了個哈哈,把這件事先糊弄過去。
隨后兩個月,四位道門人仙領著門下弟子做了一些小買賣。有賠有賺,期間也發生過一些摩擦。
眾人磕磕絆絆,到也把天龍島集市情況大概摸清楚了。
這一天又是初一,天癡正要帶隊去集市,卻看到九帆云舟上突然靈光閃耀。
他心生感應,急忙到了船上,就看到高玄正站在甲板上。
花解語和云清霞左右相陪,其中花解語是滿臉喜色,身上更是神光閃耀不定。
天癡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花解語是道行大進。他拱手恭喜:“道友大有進境,可喜可賀。”
花解語急忙還禮:“都賴天師指點,才有些許進境。”
天癡笑而不語,他早就看出來了,高玄和云清霞之間必然有事。只是怎么也把花解語帶上了?
天癡又對高玄施禮問好,他把敖九猊的事情說了一遍。
“哦,那就見見。我到是想和東海龍族交個朋友。”
高玄這段時間專心給花解語護法指點,對外界的事情并不關心。也不知道出了這種事情。
他已經在天龍島了,總要和對方碰面。早一天晚一天也沒差別。
高玄既然出關了,天癡也不帶隊了。他引著高玄去了山頂的院子。
其實整座山就是這座院子才叫青云居,其他建筑都另有名稱。也就是這座院子最是精致典雅,景色也好。
院子一共有四套,四方排列中心又巧妙交疊。四套院子對應春夏秋冬四季,種著應季的花樹,頗具匠心。
高玄自然住在中心正房,云清霞和花解語也不避嫌了,直接在旁邊選了兩套。
剩下兩套院子,則歸漣漪和冰魄。
安排妥當,高玄用符紙變化了幾個童子,雖然靈智不高,做些日常雜務卻也夠了。
漣漪和冰魄也有一陣子沒見高玄了,都特別賴著他。尤其是漣漪,小嘴說個不停。
有了漣漪介紹,高玄到是把這段時間的情況都弄清楚了。
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龍族耍點小手段。對方也沒有太過分。稍微試探一下就收手了。
從這點上說,到是不愧為東部州霸主,有幾分格局。
高玄對此毫無壓力,東海龍族愿意交朋友,他就交個朋友。對方想動手就動手,他也沒什么可怕的。
高玄這段時間為了花解語護法,累到是不累,就是推演業火紅蓮秘法頗有感悟,在這方面消耗了大量精力。
這次出關,他整日里就和云清霞泡茶下棋,日子過的倒也清閑。
如此過了十幾天,敖九猊才登門拜訪。
青云居的正房大廳里,高玄見到了這位九王子。
正如漣漪所說,這個九王子就像是獅子精變的,人身獅子頭,但是他風度翩翩溫文爾雅,非常有魅力。
敖九猊見到高玄真人也是大為震驚。他在水鏡影像中到是見過高玄,那時候就覺得這位風姿超卓。
看到真人,他才發現高玄那種清逸氣度真若天上明月。相比之下,他就若明月下一盞銅燈,滿身煙火氣又光芒黯淡。
敖九猊心里嘆氣,如此天仙一般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敖九猊心里這樣想,臉上卻笑的愈發親和明朗。
“久聞天師大名,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不虛。天師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敖九猊說著深深抱拳鞠躬,高玄也稽首還禮,“九王子過譽了。”
敖九猊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金色請柬恭敬遞給高玄:“我三哥聽聞天師出關,特意備下宴席宴請天師……”
高玄一笑,心道:“來的真快。”他隨手接過請柬說:“我一定準時赴宴。”
敖九猊抱拳微笑:“天師,我先走一步,今晚就在天門臺恭候天師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