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門口已滿身霉菌長出毒蘑菇的半截身軀活死人。
江若軒走進屋內,強大的嗅覺已經嗅到了屋內強烈的霉菌氣味兒。
唯獨卻沒有活人可能存在的生氣。
房間里的真皮沙發上也爬滿了霉菌。
沙發上此時就仰面躺著一個纖瘦的身影。
走過去一看。
是一個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的少女。
她的身軀已經無比干瘦,被植物吸收得體內近乎被掏空。
面部已經布滿紫青色的霉斑,兩個眼眶內長出了一些散發清香氣味兒的醬色傘狀纖細小毒菇。
除此之外,身上果露的其他位置,也大面積遍布霉菌,長出了毒菇。
“索貝克的女兒,已經死了......”
江若軒心里低嘆,確定這應該就是索貝克的女兒。
而且對方現在的狀態是已經徹底死了,連活死人都不是,體內的生機都被植物吸收。
索貝克千辛萬苦找到這里來,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可能就是現實黑色的一面。
并不是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預想中的回報,反而可能遭遇一記迎頭痛擊。
突然,江若軒意識到有些不對。
皺眉盯著少女近乎果露了大半的身體,尤其是近乎撕裂的下半身,越看臉色越是難看。
“這少女生前遭遇了......”
江若軒蹲下仔細查看周圍的情況。
發現地面和沙發上明顯有些掙扎的痕跡。
沙發上有著大量血液干涸后生出的霉菌,有的還長出了血色的妖異小花。
“失血過多死的?”
這時,他也注意到了沙發后方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個成年女人的尸體。
靠近查看。
發現這成年女人也已經死了。
致命傷口在脖頸處。
顯然是人為致死。
而且也是身體赤果著,身上遍布霉菌,長出許多醬色蘑菇。
仔細看面部的輪廓,江若軒清楚這顯然是索貝克的妻子。
面對這樣比悲劇更悲劇的結果。
他唯有沉默,走過去捏了下對方的手臂,入手僵硬而粘膩,身軀已經軟化,在霉菌作用下高度腐爛。
抽開手,甚至有一塊腐爛的皮肉黏在了他的手上輕易撕扯了下來,露出皮下腐爛流膿的肌體。
江若軒將扯下的皮肉重新粘回去,小心解下對方手臂上的卡儀查看。
卡儀內的靈晶還有殘余能量,四張卡牌也閃著微弱光芒。
從在場的痕跡,江若軒判斷索貝克的妻子在死前是掙扎并戰斗過的,但似乎被人打暈了過去。
而當對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玷污。
甚至自己的女兒正遭受侵害......
于是再次使用卡牌武器反抗。
這一次,或許那行兇者處于興奮中疏于防范,被擊中后遭受重創死去。
而她自己,也在對方反擊時被擊中脖子死去。
江若軒再度回到門口,目光落在那還活著的半截身軀的人身上。
對方的另外半截身軀就在門后側方位。
從受創處判斷,這行兇者應該是被攻擊后立即離開沙發位置,逃向門口。
結果索貝克的妻子使用了某種類似大風刃之類的卡牌,將對方身軀切割腰斬為了兩截。
普通人在被腰斬后,尚且還能慘嚎個幾分鐘才會死。
職業者的身體素質更強,對方在被腰斬后,立即使用了治愈卡給自己治療,成功止血活了下來。
但遭此重創,對方可能也昏迷了過去,而后體內的孢子真菌徹底漸漸侵入了體內,控制了對方的身體乃至大腦,令對方再也沒有醒過來。
只是簡單看了一下現場,江若軒的腦海里就大概復盤出了事情發生的大概經過。
他蹲下檢查了一下活死人的狀況。
發現對方也已經瀕臨死亡,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基本被孢子菌絲控制,大腦中更是充滿化學物質。
“咳咔——”
仿佛是察覺到他的存在,對方的身軀還僵硬動彈了下,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聲音,噴出了不少孢子真菌。
江若軒的意志力量輕易就將孢子真菌都隔絕,皺眉看著這位已干瘦如惡鬼般的活死人,猜測對方的行兇動機。
“看來也可能是小區內的熟人,很早就覬覦索貝克妻子的美色。
在秘境暴亂末日來臨時,終于是克制不住強行下手,最后成這樣的結果......”
當末日到來時,城市都要淪陷,人類建立的秩序一觸就潰。
在那樣恐慌混亂的情況下,每個人的惡念也都會被放到最大,能把守住良知這道門的人又有多少呢。
“真是可笑......索貝克的妻兒原本應該是能挺到他們找過來的。
但最后的結果卻很荒誕,不是死于孢子真菌的手中,而是死于同為人類的小區鄰居手中,還是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
這或許就是人類的殘忍之處了......”
江若軒現在只感到頭痛為難。
他保護索貝克找到這里來,結果現在是這樣凄慘的結局。
這樣的結局,比索貝克的妻兒直接死在植物手中還要悲慘,還要令人絕望,讓人直面到現實的殘酷一面。
他懷疑現在出去告訴索貝克這樣的結果,對方會直接發瘋。
可若是不告訴對方這樣的真相,還能怎么解決?
“現在除非將他妻女的尸體全都摧毀,銷毀現場的痕跡,再回去告訴他,他的妻女失蹤了。
這樣可能還會留給索貝克一點希望......
可是這樣的話......這就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了。”
江若軒內心有些抗拒這樣的做法。
以他的性格,盡管這樣的事情的確不太好說,對于索貝克的打擊太大。
可隱瞞真相的做法,其實也是對索貝克的殘忍和不尊重。
就在他遲疑時。
突然聽到一陣很生硬像是骨頭在摩擦的低笑聲。
“人類,你現在是在思考怎么不將這個殘酷的結果告訴你的同伴?
你們人類都是這樣,在面對殘酷的真相時,都喜歡逃避,不愿面對現實的真相,甚至不讓別人看到真相,美其名曰善意的謊言......”
“誰!?”
江若軒悚然一驚,突然有所覺般抬頭。
無論是戰力雷達卡亦或是意志力量,都在此刻敏銳察覺到了一個戰力超強的物種再快速接近。
咔——嘭!
頭頂的墻壁直接崩裂。
一條堅韌宛如花莖的植物鉆破了墻壁,出現在江若軒頭頂。
花莖上還懸著幾朵色澤艷麗散發引誘人的香味兒的花。
這分明就是外面花海中他曾看到過的花,一模一樣的花。
可能唯一差別的就是,這幾朵花的花瓣中心花蕊位置,居然長著宛如人類牙齒般的嘴巴,在一張一合地摩擦著通過花瓣和花莖震動發出聲音。
而這花莖后方位于墻壁后的位置,卻還似存在著江若軒熟悉的一種思維波——那顆曾從他手底下逃脫的第二顆變異大樹的大腦。
“是你?之前我們遇見過,你是那第二顆變異大樹?”
江若軒皺眉盯著頭頂出現的花朵,“不對,你和被我干掉的那一顆,應該是共生體。
之前讓你逃了,現在你竟然還敢再出現?
難道你還有其他很多共生體?”
幾朵小花中的嘴巴在此時同時摩擦著發出聲音,“我的確還有其他共生體,之所以愿意再出現在你面前,也是覺得你和我們,應該會有共同語言。
你也承認人類的罪行和錯誤,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面對?
你在逃避現實的殘酷,也在逃避人類的惡與罪,可這并不是最終的解決辦法。
如果我殺了人,你肯定會覺得我罪無可赦,要干掉我。
但這世界上,那么多人吃動物,砍伐植物,植物和動物為什么就不能反擊?
因為你是人,所以你覺得我們植物動物都不能反抗是嗎?”
江若軒冷哼,“我并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立場不同,不會有任何溝通的可能,這是種族之爭,不是道理的對錯可言。”
“冥頑不寧,看來你是不可能醒悟,不可能認知到人類的罪惡并選擇自我救贖了啊。”
“救贖?”江若軒嗤笑,腰間的卡儀亮起光芒,“就憑你?”
“憑我的確是不夠,但你難道真的以為我是來送死的嗎?”
幾多小花仿佛笑得花枝亂顫,堅韌宛如長蛇般的花莖迅速撐破墻壁延伸而出。
江若軒剛要動手,卻突然看到兩個碩大的花骨朵宛如巨大腫瘤般被花莖轟地一下撞破墻體帶了出來,他立即涌起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幾乎在那同時。
兩個花骨朵翻了個面,分裂開的花瓣中露出了兩張痛苦的臉,其中一張甚至已經扭曲了,竟赫然就是索貝克以及席馬亞二人。
“啊——”
索貝克在出現的剎那,就睚眥欲裂看著自家大門處,直瞪瞪盯著那沙發上的少女,眼神里的光芒像是痛苦像是絕望的光,在一點點的消逝。
到最后,他發出一聲宛如從肺部胸腔擠壓出的痛苦嘶吼聲。
聲音壓抑得像是揉碎了心臟才迸發出的生命之音。
“索貝克!”
江若軒錯愕看著竟被束縛控制的兩個人,心里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為什么索貝克和席馬亞這么輕易就被擒住了,甚至外面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變異大樹的能力雖然很強,卻根本就沒可能一點動靜都沒發生就擒住了索貝克和席馬亞二人。
“小......”
席馬亞眼神恐懼而難以置信,痛苦張開嘴說出一個字,下一個字還沒徹底吐出,嘴巴里突然就有一朵鮮紅滴血般的帶刺花朵突然綻放。
哧——
花朵綻放的剎那,大量尖銳的黑色尖刺直接將席馬亞這個壯漢的腦袋扎破,使得席馬亞的腦袋宛如一個突然膨脹的海膽般爆開,飚出道道殷紅血箭。
“席馬亞!”
江若軒瞬間察覺到無比強烈的危機,幾乎在同時鈦合金身卡已經被動催動。
一股磅礴強猛的力量如火山爆發般自體內涌遍全身。
轟隆!——
腳下的地磚和周圍的墻壁全都直接被體型變大的江若軒撐得爆裂。
但在那同時,道道尖銳破風聲突然在刺目的藍色光芒中爆發。
一根根粗壯堅韌的花莖如長龍般鉆破墻壁出現,重重疊疊地纏繞向江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