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離開之前,郭開便將準備好的糧米及日常所需,留在趙政的府邸,足足兩車之巨。
趙政也終于不在擔心日日還要為生計而發愁。
兩人在馬車之中朝著郭開的府邸行去。
郭開此刻萬分喜悅,道:“想不到此行如此順利,這秦質子今日一見,真是非同尋常,難怪先生說他有君王之相,若非先生提醒,本君怕是要錯失這天大的機緣。”
蘇劫笑道:“此事是郭君慧眼識珠,我只是稍加提點罷了!”
郭開忽然神色一變道:“我今日如此大張旗鼓,勢必落入有心人眼中,以先生來看,我又如何應對才妥當。”
蘇劫笑道:‘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郭開萬分不解,問道:“先生何意!?”
“郭君務須憂慮,君上此舉是為了緩解秦趙二國的關系,以君上智慧,豈會無法應付?”
“在下此去,自然是為君上謀奪那丞相之位,君上只需靜候佳音便可,切莫忘了,盡早見到公子偃,讓他投大王之好,萬不能怠慢。”
說完便快速下車,消失在了郭開的眼前。
此刻郭開內心顫抖,相位,按照蘇劫所說,一個月之后他可能就是丞相了。
一人之下的丞相,二國相印已持一半!“那平原君去哪了!”郭開內心不由一陣驚恐。
忽然一陣風吹開了馬車的車攆,郭開喃喃道:“邯鄲起風了!”
隨后,神色一轉,吩咐馬車改道,行向了趙王王宮。
蘇劫幾個輾轉,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小道,他看到了一些隱蔽出的暗記,隨即來到了一處小院,確定了無人跟蹤之后,這才按照烏堡主的暗語來進入到了一處密室。
“蘇將軍,此行可有收獲!”烏應元見到蘇劫,立馬開口相問。
蘇劫笑道:“郭開已答應相助于公子政,一旦有了機會,便會送公子政離開,但邯鄲形式微妙,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烏堡主不由一喜,作為趙國老人,他當然知道郭開的大名,“公子政有此人相護,想必日后必然不會像以往那般處處受人掣肘。”
隨后看向蘇劫道:“蘇將軍鬼謀之名,名不虛傳啊!”
蘇劫岔岔一笑,擺手道:‘烏堡主過贊了,此來是有兩件事麻煩烏堡主替我去做。’
“第一件事,你務必用盡一切辦法,將我的手書送到大王手中。”
“第二件事,讓你送入邯鄲的五百人,你分出三百人到晉陽,讓李信為主將,還有,盡快將龍治接入邯鄲,我有大用。”
……
三日之后
咸陽王宮大殿之內。
今日的早議比平日里足足遲了一個時辰。
就在眾卿議論紛紛之時,才看到子楚的身影姍姍來遲。
子楚在人的攙扶下,面色蠟黃,雙目無神,剛一座到主位之上,便咳嗽不止。
呂不韋等人一臉詫異,前幾日只是聽說大王似乎感染了風寒,沒想到今日看情形,比傳言的更嚴重啊。
“大王萬安!”眾卿紛紛稽首。
子楚隔了半響,才緩過氣來,道:‘眾卿無需多禮,寡人近日偶感風寒,讓眾卿久侯了。’
呂不韋上前道:“國事雖重,但也不及大王身體萬一,還望大王萬萬保重啊。”
“丞相之意,寡人心領了,只是蘇將軍已去多日,了無音信,寡人心中實難安定,眾卿可有蘇將軍消息。”
子楚一問,眾臣們一個個紛紛相互看去!
“報……大王,宮外有一人,說是帶來了……帶來了公子政的親筆書信!”
此人話語一處,滿堂驚變!
“公子政?這……”
呂不韋差點沒站穩,若說不著急,怎么可能,公子政已經十六年沒有來過書信了。
“問清楚沒有,他從哪里來的。”
“回稟丞相,此人說他們是多方輾轉,從趙國邯鄲而來。”
一個個朝臣更是議論紛紜。
“這,莫非是蘇將軍?不可能吧!”
“蘇將軍這才剛去不久,公子政就來了書信?”
呂不韋道:‘速速將書信帶進來!’
“諾!”
子楚雙手顫抖,神色驚訝至極,他等了十六年,終于來了一封書信。
他在宦官的攙扶下,一步步的走到了大殿的門口,他要親手打開他政兒的書信。
很快,一封包扎嚴謹的錦書落到了子楚手里。
子楚將其打開,只見上面第一句話便是。
“君父在上,孩兒政,不及當面,只得以以書帛扣首,問君父久安,孩而身在邯鄲……”
子楚雙手顫抖,仿佛拿捏不住這輕輕的錦帛,情緒激動之下,滿目淚痕,朝堂眾臣紛紛動容。
書帛中僅僅只是講訴了他和趙姬的思念,囑托君父以國事為重,不可因為他母子二人而影響了大秦國策,那一筆一筆的字跡,就仿佛刻在子楚的心里。
尤其是看到趙政在書信中說,他們過的非常好,雖為質子,但錦衣玉食,無人敢冒犯,子楚做過質子,安能不知趙國對秦質子的態度?
書信中,沒有提到郭開幫助他回到秦國之事,因為趙政擔心此信若是出了意外,旁落而出,落入趙人之手!
子楚念道:“寡人的兒子,依舊是那么懂事,寡人等著你回來!”
眾臣即便沒有看到書信的內容,但也紛紛猜測了一二。
“難怪大王不立太子啊,想不到公子政這般入了大王的心。”
忽然,殿外又是一聲傳訊!
“大王……蘇將軍親筆手書!”
“什么?這!”
朝臣們動容了,蘇將軍哪一次不是做些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情,這一去王子政就來了信,若說和蘇將軍沒關系,他們也不信啊,此刻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子楚將信件打開。
子楚聚精會神的看著蘇劫的信件,講訴了營救公子政的計劃。
信上的內容太過駭人聽聞,首先講訴了他如何誘勸郭開,營救公子政,如今郭開已然全力相助,趙政的書信,便是郭開命人送到咸陽。
“寡人就知道是蘇卿,只有寡人的蘇卿才能想到這般天衣無縫的計策!寡人的兒子要回來了。”隨著子楚的動容出聲,朝臣們坐實了猜測。
“還真是蘇將軍,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怎么做到的?”
呂不韋亦是心癢如焚,他也想看看這書信上到底寫的什么。
子楚繼續看了下去,越看臉色越白,這一變化自然落在群臣眼里。
子楚一個踉蹌,沒拿穩手書,直接落到了地上。
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憂,因為手書中所說的內容實在是太震動了,連他子楚可能終其一生都沒有想過的事情,此刻,蘇劫居然已經開始做了。
呂不韋因為靠的最近,飛快的撿起了蘇劫的手書,關于公子政的事盡管他已經猜到,也極具震撼力,但后面的內容,城府如他呂不韋,也不由失色。
子楚忽然神色一稟,大喝道:“傳我王令,命王龁將軍率軍五萬駐扎定陽,蒙驁將軍,率軍五萬駐扎平都!”
定陽在晉陽以西,平都在雁門關以南。
呂不韋喃喃念道:“一人敵一國啊,蘇劫,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手書一偏,角落外露了出來,恰恰是蘇劫最后一句話,:“平原君死后,趙國必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