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后來的劃分,晉陽便是秦國的太原郡。
而太原郡地處北方,進入到冬天飛雪之際,可以說萬物蕭條!
再往北至雁門郡,便有人說過,胡風八月即飛雪,可見寒冷。
其實,正常情況下,各國用兵打戰,攻城略地,除了必要之時,大多都會避開冬天,春耕,和秋收,三個時節。
各國行軍,大多都是以步兵為主。
這個時候,便是代表著,無論什么氣候情況甚至是雨雪天也不停歇,潮濕外加寒冷的氣溫,并且長時間拿著金屬兵器,這些情況使得士兵的手部凍傷速度大大加快,凍掉手指更是常有之事。
秦國,趙國,燕國這些北方國家的士卒,往往在冬天里,都會做好一些防凍措施。
針對寒冷的冬天,他們的軍服在手部添加了一塊護手,在袖口的位置多出來一塊蓋住手背,因此,這種護手蓋住了手背,卻沒有影響手心抓握兵器,既起到了保暖作用又不影響作戰。
但是如今乃是六月,正是酷熱之季,士卒如何可能去做這些事情呢。
王龁行軍經驗豐富,在蘇劫的提醒下,立刻便想通了這一切。
此刻看向蘇劫的目光,就跟見了鬼一樣,誰能想到這酷熱烈日之后,是一場巨大的風雪呢?
盡管太過于匪夷所思,但是王龁也不敢輕易去懷疑蘇劫的話。
如果是真的,那就代表著秦軍四萬早已準備避寒之物,晉陽守軍卻一無所知,毫無所備。
十萬軍士,若要避寒,根本不可能準備的那么快。
到時必定會軍心無存,身無完膚,甚至會引發更嚴重的事。
到時候,別說是十萬,就是二十萬,也絲毫無戰斗力可言。
王龁喃喃道:‘匪夷所思啊,蘇將軍,這難道便是你早就洞察了天象,而定下攻城謀略嗎?’
蘇劫自然不可能說真正的原因。
只能道:“當日前往定陽之時,我在晉陽觀了天象,如無意外,今夜便會有一場極大的風雪天氣,若是利用得當,晉陽一日可破啊。”
王龁沒有去懷疑蘇劫的話,行軍之事,豈同兒戲,蘇劫乃是一軍主帥,斷不可在此玩笑。
王龁感嘆道:“蘇將軍經天緯地之才,今日本帥又有幸目睹啊,此戰之后,七國都要震動啊,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蘇劫道:“將帥,雖然有心算無心,但暴風雪一旦到來,我軍若不做好防范,也會戰力大損。”
王龁點頭:“所言甚是,不過本帥有一事不明啊,風雪雖出乎意料,趙軍不可能及時避寒,但是如果立刻征辟一些保暖之用,應該不難,到時我軍如何能通過風雪而具有更大的優勢呢。”
蘇劫一聽,哈哈一笑,道:“將帥勿憂啊,此事末將如何會不知,此時這晉陽城中,所有的絲、麻、棉等一切保暖之用,已經十不存一了,他們如何去征辟。”
“什么?你是說,城中這些東西都沒了?”
蘇劫便向王龁解釋了之前他讓郭開去做的事情。
王龁聽完后,笑道:“蘇將軍啊,難怪世人流傳你鬼謀之名,這般算計,本帥這一生,還是頭一遭遇到,若是換作老夫與你對陣,也不由心驚肉跳啊。”
蘇劫繼續道:“如果趙軍無法征辟的情況下,軍卒為了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百姓家征收,勢必會引起百姓的抗爭,到時,軍民不一心,便不會出現邯鄲之局,十萬趙軍,后續無援,必敗無疑。”
王龁點點頭,“正是如此。”
最好御寒的方法,就是提前掘穴筑城,地下不冷。
不過,此刻筑城不太可能。
隨著蘇劫一聲令下,四萬大軍便在晉陽守軍的目光下,紛紛開始挖土。
一時間,讓周圍六國的探馬都是一陣愕然,不明所以。
城樓上趙贏看著秦軍化作一條長龍,排成數排,手上用武器開始拋坑。
趙贏身邊的一個副將,道:“將軍,秦軍此舉想必是怕我等騎兵出城沖鋒,故挖陷阱以阻擋,此刻是否派出一隊騎兵阻止其行動。”
趙贏思慮一下道:“蘇劫小兒無智,他這么做,便是故意引誘我等出城,不必理會!”
此時,秦國,趙國,六國使臣,無一不在關注著這一戰。
眼前秦軍的動作自然落入他們的眼中。
……
魏國。
大梁王宮之中。
信陵君魏無忌為首,眾臣都頗為意外的看著面前的二人。
“外臣胡湯,王翦,參見魏國大王!”
此時魏國上下皆知,秦國大將蘇劫正在攻打趙國,而此刻魏王見到二人,便猜到了幾分來意。
“不必多禮,二位來我魏國,有何要事啊。”
胡湯看了王翦一眼。
王翦隨即上前道:“在下乃是蘇劫將軍麾下,王翦,此次來魏,乃是奉將軍之命,向魏王告知兩件事情。”
魏王一驚,蘇劫之命,要知道,此時攻打晉陽的正是蘇劫,而蘇劫的麾下來此,必然是事關趙國了,想到這里,他不由看了看面前的信陵君魏無忌,還有一邊的龍陽君。
二人都按時讓魏王聽聽在說,于是道:“來使可說一二。”
王翦道:“我秦國如今正在攻打晉陽,六國皆知,趙國大將如今也在魏國之中,還望大王不要放其回趙。”
魏王道:“你如何知道廉頗還在魏國?”
王翦道:“晉陽之戰,我家將軍已謀劃多時,實不相瞞,廉頗將軍能在魏國,便是出自我家將軍的謀劃,目的,自然是為了今日的戰事。”
“什么?廉頗判趙的謠言是出自你家將軍手里?”
群臣紛紛連道不可思議啊。
這幾日,廉頗在堂中咆哮,讓魏王給他一個解釋,但是魏昌,魏慶甚至許多人都找不到關于使者印到底是如何出現的,那份文書,魏王自然是當場否決。
但是廉頗不依不饒的要說法,魏國上下也是不厭其煩。
魏王雖然吃驚,但頗有幾分惱怒,心道:‘寡人被這廉頗騷擾了數日,原來都是你等的詭計。’
不過很快就想到,這蘇劫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當然,這些事都不是現在需要詢問的時候。
“哼,那寡人為何要幫你,你家將軍畏懼廉頗,難道就不怕李牧嗎?”
王翦道:“李牧自然也早就被我家將軍所算計,如今不可能南下援助,魏國探馬不日便知真假,在下豈敢誆騙魏王。不止如此,在下還要告訴魏王,平原君之死,也是出自我家將軍手筆!”
“嘶……”
“如何可能!”
信陵君一臉不可置信,要知道,他的姐姐便是趙勝的正妻。
見信陵君一臉憤慨,王翦道:“信陵君,你的胞姐已過世多年,趙勝若還念此舊情,他在世之時,如何會力頂趙平呢?”
關于這件事,信陵君確實是非常不滿意的,見王翦挑明,冷哼一聲,轉過身去。
王翦道:“魏王,當年廉頗攻打魏國籠陽,魏王可忘記了?可見魏國的安定,是建立在秦國給與趙國的壓力下而已,一旦我秦國不攻趙,趙國便會攻打魏國,以加強自己國家的勢力,蘇將軍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晉陽,統一上黨而已,如此機會,正是削弱趙國的時機,魏王不費一兵一卒,為何不肯答應呢?”
王翦所言,是蘇劫相告之語,廉頗當年對魏國可是沒手下留情的。
魏王道:“我三晉之地,皆接壤與秦,秦強,則三晉弱,趙國弱,則我魏國危,寡人安能不知?”
王翦笑道:“此言不妥,魏王細思,三晉既接壤于秦,這一點從來都沒有變過,趙強于魏,這一點,也沒有變過,但是如果秦取晉陽,則趙國便會大大削弱,既然三晉接壤與秦,不可變,但國家的實力確實能變的,難道魏國就不想借這個機會,超過趙國,讓魏國成為三晉中最強大的國家嗎?”
“此話何意?”
王翦繼續道:“邯鄲周圍,有三座重城,分別是晉陽,闕與,武陽,我秦取晉陽,魏國取武陽,則闕與便是一孤城,不足為慮矣,到時整個趙國南邊,只有邯鄲一孤城了,秦魏二國便可平分趙南。”
“是以,三晉土地我秦國實則只取了晉陽,但是三晉的實力總體是沒有變化的,變化的只是魏國因為取了武陽而強于趙國,這等好事,魏王還需要考慮嗎?”
魏王深吸一口氣,王翦之語打動了他,心道:“三晉實力沒變多少,但是魏國卻一舉成了趙魏韓最強的一國。”
隨著王翦的話,魏國也有人心動了,確實如此啊。
信陵君忽然上前一步,道:“你說的計劃,本君看來,確實不錯,但是你卻忽略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若是沒有解釋,我魏國是萬萬不會出兵的。”
“整個計劃,最關鍵的便是晉陽之戰,晉陽何其難攻,你家將軍四萬兵馬如何能快速下城?若是久攻不下,闕與援軍到來,如何能勝?”
信陵君說的自然是大家所想的,晉陽下城,才有以后,才能代表之前王翦所說的可以實施。
王翦道:“回信陵君,我家將軍說,晉陽他一日之內就能攻下,務須憂慮,若有不信,自可等待探馬傳訊。”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