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群也怒問道:“你們說,誰給大王的,為什么有毒???沒人試藥嗎?”
醫官們哪里擔得起這個罪責,連連跪地道:“冤枉啊,這丹藥,非我等煉制,而是另有其人啊,君上明察,王后也知其中原委啊。”
隨即。
昭群從醫官們的口中,喃喃知道了其中的因果。
“什么?泰王廟,武王廟的人?大巫官做的?”
“王后,大王,我等都在場,豈會相欺!!”
昭群之前還以為這是黃歇的安排,沒想到,居然是泰王廟和武王廟,可是這二廟怎么會毒大王呢。
在醫官們的解釋下。
這合歡樹,并不是毒藥。
而是,因為大王服用過多,又因為多年體虛,無法壓住這藥性,隨后才會由補藥變成毒藥。
就在這時。
黃歇,還有數十文武百官,聞訊而來。
黃歇一進來,看到熊完這個樣子,整個人,泣不成聲,匍匐在床案邊,痛哭不止,道:“大王,大王,臣來晚了!”
見熊完無論如何也沒有動靜。
立刻看向醫官們到:“本君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必須要救回大王,否則,本君把你們一個個都砍了。”
醫官們更是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給打死。
此時見到令尹發怒,哪里還敢說半點,只有求饒。
不管怎么說,大王的藥他們確實也有參與,隨即,解釋也是蒼白無力。
黃歇知道了這前后因果。
李嫣嫣頓時走了出來,哭泣的說道:“令尹,大王此番乃是三苗人的藥出了問題,這些醫官死不足惜,但謀害大王的,便是那河淵,河海,你豈能放過他們。”
群臣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黃歇看著悲泣的李嫣嫣,瞪大眼睛道:“什么?河淵!!!”
李嫣嫣哭泣道:“本宮豈會冤枉他們,大王若是有三長兩短,本宮還有什么好活的,留下本宮母子獨存在世,豈不是要飽受欺凌,大王視你如父,如今,更是被奸人謀害,你難道不該找出罪人,給大王謝罪!”
“可是,可是,三苗乃是。”
昭群大怒!
指著黃歇的鼻尖道:“楚國是大王的,不是三苗的,令尹不分黑白,放任罪人逍遙在外,對得起大王叫你一聲太傅嗎。”
項梁和屈氏已經到達。
一進屋內。
頓時連連跪了一片。
耳語之間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因。
大王因為服用了河淵的丹藥,而命懸一線。
誰也不知道,河淵在藥里做了什么手腳,幾番問向醫官,最終,缺點就是合歡樹和蟾寶,還有河豚的毒,一同發作。
“河豚?”
“居然是河豚!!!”
李嫣嫣聞言,兩眼一黑。
河豚毒,無藥可救。
群臣大多泣不成聲,黃歇更是跪地嚎哭起來。
李嫣嫣轉醒,道:“本宮明白了,本宮明白了!!!”
眾人紛紛看向李嫣嫣。
李嫣嫣哭著說道:“這河淵想讓大王死在這春藥下,就是為了讓負芻能夠繼承王位!!!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大王身體太弱,這毒提前發作了。”
昭群和景繪一聽。
嚇得連忙退后。
李嫣嫣這么說,不是沒有道理,負芻是河淵帶來的,不是沒人懷疑李嫣嫣,但是醫官都說了,大王確實毒在合歡樹下!
這藥,多人可以作證。
簡直是千夫所指。
醫官們也是一個個發誓道:“這真的是河封親手煉制!”
昭群本想扶持負芻上位,現在連負芻都牽連了,豈敢多言,頓時道:“你們也有臉了,驗藥難道也是河淵嗎,你們過失之責,豈容本君無視。”
醫官們低著頭,不敢多言。
黃歇頓時站了出來,道:“項將軍何在!!”
項燕目光圓瞪,道:“末將在。”
黃歇道:“項將軍調集一萬城衛軍,圍了孔廟,將罪人河淵,河海,還有三苗術士,全數緝拿,一個都不許放過,天亮之前,我等要目睹這些賊子伏法!!!”
項燕頓時道:“領命!!”
項燕殺氣騰騰的快速離開。
看著昏迷的熊完,眾人是百轉千回。
心中恐懼又驚愕。
接下來,楚國的天怕是要變了。
然而,此時沒人敢提負芻。
負芻是河淵的門徒,而河淵乃是謀害大王的疑兇。
此時,李嫣嫣已經哭泣得不能自已。
昭氏和景氏又不敢多言,只能不斷安慰著李嫣嫣。
主持事情的,變成了黃歇。
然而,醫官們也在竭盡全力的給熊啟放血排毒。
在古時,放血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做最終的手段,看到這一幕,百官知道,怕是大事不妙了。
然而,隨著毒血流出。
更多的醫官,更是確定,這就是蟾寶毒,合歡樹毒。
放了不知多少血,才隱隱見到熊完的面色恢復了一些。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氣息極為虛弱了。
黃歇不斷安慰這李嫣嫣。
二人看了看醫官。
老醫官艱難的搖了搖頭。
李嫣嫣道:“令尹,我母子二人將來怎么辦。”
黃歇一愣,隨即看了看這里的上百文武,指著他們道:“王后,我等臣子會好好待王后的。”
忽然。
一聲虛弱的吐氣。
在安靜的宮中讓人不由看了過去。
正是熊完,他虛弱的睜開了眼睛。
眼角含淚。
他努力的看了看周圍,見到圍著無數的人,還有李嫣嫣,太傅,等一個貴胄。
“大王,大王醒了!!”
眾人只見熊完的臉上一陣紅潤。
心中一個咯噔。
完了。
熊完伸出手,黃歇頓時上去,將熊完扶了起來,靠在了床榻上。
黃歇淚如雨下,跪地道:“大王,臣有罪,臣有罪啊。”
熊完看了看百官,道:“你們,都起來吧!”
群臣們不敢起來,一個個痛哭不止。
熊完嘆息的搖了搖頭,將目光看向李嫣嫣。
只見李嫣嫣哭著跑了過來,趴在熊完的懷里,道:“大王,你別離開臣妾,悍兒還沒有叫爹!”
熊完觸景生情,摸著李嫣嫣的頭,感激的道:“寡人,要謝謝你,謝謝你為寡人生了兩個兒子,圓了寡人的夢,嫣嫣,寡人也舍不得你。”
一時間。
宮女侍衛們無不悲泣。
熊完氣息奄奄,渾濁的眼睛望向黃歇,緩緩的說道:“太傅做楚國令尹二十余年,與寡人結下生死之交,情同父子,現在寡人已經病入膏肓,自知不久將要去見先王,請太傅傳下寡人遺詔!”
百官們頓時豎起了耳朵。
熊完艱難的說道:“讓寡人的嫡子,熊悍繼承楚王大位,少主年弱,寡人便將少主和王后托付給太傅,還請太傅像當年教導寡人那樣教導他們,讓他們兄弟和睦,繼承先祖遺志,以保楚國江山永固,熊氏宗廟長存,寡人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黃歇垂著頭,淚水滴在地下。
這一刻,他心中也是極為復雜,想起了當年自己深入咸陽。
用盡心思,帶回了熊完。
從此才有了春申君令尹。
而這二十年來,熊完總體來說,沒有對不起黃歇,不僅讓黃歇行楚王權利,更是讓黃氏得到了無比發展。
然而,熊完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病入膏肓的時候,還不斷和李嫣嫣夜夜笙歌,這背后的原因,讓人難以尋味。
自然也無法記載在史書之中。
黃歇良久,用衣袖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沉痛道:“謹遵大王遺命,老臣黃歇誓死效忠王室,當竭盡全力輔助幼主,當不私親,不記仇,不結黨羽,不受賄賂,不求不義之財,赤膽忠心報效大王,否則天誅地滅,身首異處,還請大王放心。”
熊完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看了看群臣,虛弱的道:“你們,都聽見,了嗎”
群臣紛紛道:“臣等都知道了,定當于太傅一起,輔助幼主,匡復大楚。”
熊完凄聲的笑了笑,道:“寡人累了,寡人……累了……寡人要去見……見……”
公元前二三八年。
史載,楚考烈王熊完,過渡縱欲于房事,暴斃于床榻上,這一年,恰好便是蘇劫來到秦國的第七個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