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書武院。
位于越京之東,三十里。
越州,乃越國第一大州,一州之地,武道世家之多,勝過其余各州的上十州之和。
所以,天書武院既然只占據越州一州,也有越國第一書院之稱。
院主王道書,是越國四大偏門大宗師之首,高漸明的至交好友,越國頂尖強者,有越王之下第一高手之稱,被譽為越國最有希望成就武王的人選之一。
此刻,天書武院深處。
高漸明正與王道書在商談。
聽著高漸明言罷,王道書起身,道:“我曾深受陛下恩德,如今陛下遇險,越國堪憂,我自當出力,助大王子登基為王,不至于陛下的江山基業,落入外人之手,高兄放心,明日登基大典,王某必至。”
高漸明也起身,拍拍王道書的手臂,道:“好!王兄,不枉我們多年相交!”
王道書道:“高兄會錯意了,我不喜歡摻和王室之事,此舉純粹是報陛下恩德,而不是因為我們的私交。”
高漸明笑道:“王兄大義!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明日前來就好,我替大王子謝過王兄,告辭!”
楚家。
二王子聶忘機風風火火的趕回楚家。
“二王子好。”
“參見二王子。”
楚家之人,看到聶忘機紛紛行禮。
聶忘機卻充耳不聞,騎著墨麟馬,行色匆匆,直奔楚家府邸深處,楚凌風的府邸。
聶忘機一見到楚凌風,便一拜而下:“大舅!聶家有難,忘機前來請大舅相助!”
楚凌風連忙將聶忘機扶起,道:“忘機,大王子府的事情,我已知曉,林玄實力之強,遠勝于我,只怕我有心無力啊!”
聶忘機從懷中拿出聶仁機的書信,道:“請大舅過目。”
楚凌風接過書信一看,目光一亮,道:“高漸明,徐有神,徐宏義、方行遠、聶向乾,還有王道書?好……既然大王子能請動這么多半步武王,那明天林玄、衛蒼生便翻了不天,我明天去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聶忘機道:“大舅請說。”
楚凌風道:“大王子登基后,撤消神武衛。”
聶忘機道:“這是肯定的。高漸明也提過,我王兄正有此意。”
楚凌風道:“那就好,我明天必定站在聶家這邊。”
方家。
是三王子聶道機的外公家。
聶道機也帶著大王子的書信,找到了方家的半步武王——方行遠。
方行遠是方妃的七叔。
“七外公,這是我大哥的書信,請過目?”聶道機將大王子的書信,交到方行遠手中。
方行遠接過書信,打開一看,淡淡的點頭。
將書信一收,方行遠道:“我有一個條件,你轉述給大王子,如果他答應,我明天必定相助。”
聶道機道:“七外公請說。”
方行遠道:“王虎臣查歡樂谷案,令我方家多人受害,大王子登基后,我要王虎臣陪葬,將他抄家滅族。”
歡樂谷之案,就連三王子聶道機都被聶擎蒼重重懲罰,心中也憋著一口怒氣。
聶道機道:“這是應該的,我大哥有意撤消神武衛,等他登基,先將神武衛撤消,再將王虎臣抄家滅族,輕而易舉。”
方行遠點點頭,道:“我要大王子的真正答復,你去吧!”
乾王府。
聶家半步武王聶向乾的府邸。
大王子聶仁機親至,邀請聶向乾出馬。
聶向乾一個松散閑王,但因為有著半步武王的實力,卻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聶仁機登門,承諾對聶向乾委以重任,兩人一拍即合。
聶向乾答應,明天必定為了聶家而戰。
時間如流水。
各方勢力,都在忙碌中渡過一夜。
當天色轉白,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登基大典的日子到了。
東鎮撫司。
林玄看著葉臺山,道:“葉司主,你依舊留守東鎮撫司。”
葉臺山興致振奮,道:“今天這么大的熱鬧,我也想去登基大典瞧瞧,再說……若是聶仁機邀請的半步武王過多,我也能幫你拖住幾位。”
林玄搖搖頭,道:“除非他能請來幾十個半步武王,否則……數量多一些,少一些,對我而言……沒什么區別。”
林玄看著自己的族人,道:“我唯一不放心的,是我的家族親人,他們是聶仁機攻破我心中防線的唯一機會,沒有半步武王守著,我心中不踏實,葉司主,你能坐鎮這里,保住我后方不亂,便是第一大功。”
葉臺山點頭道:“好,大局為重,林小友放心前去,有我在這里,誰想動你的家人,除非先從我葉臺山的尸體上踏過去。”
莫非凡也道:“我們東鎮撫司的神武衛,絕大多數都會留守府內,確保司府的安全。”
林玄點點頭,看向衛蒼生,道:“我們走!跟各州指揮使匯合。”
越京。
王宮之外。
一位位神武衛指揮使,身穿龍爪服,在這里匯聚。
大越王朝,共分三十四州,除越州屬于四大鎮撫司直接管轄之外,另外三十三州,皆有一位指揮使。
在場,共來二十四人,有九位指揮使未到。
這些人,皆由王虎臣密信聯系,前來的,自然遵從號令,與林玄、衛蒼生站在一邊。
林玄、衛蒼生帶著部分東鎮撫司的神武衛到來,二十四位指揮使向前,齊齊抱拳:“衛司主,林玄公子。”
林玄看向眾人,里面只有兩個和他見過面——王虎臣,謝玄之。
衛蒼生對每一位指揮使都很熟悉,見少了九人,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未來的九位指揮使,顯然立場都不堅定。
衛蒼生對眾人點點頭,道:“各位,神武衛是陛下一手建立,我們只聽從陛下的命令,你們能夠遵從陛下召令,我很欣慰,你們都經受住了考驗,是神武衛的棟梁。”
林玄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什么也沒說。
一位指揮使對林玄抱拳道:“我們已經聽聞了昨日大王子府的消息,林玄公子真是神威蓋世,有林玄公子在,令我等膽氣大增。”
不少指揮使出言附和,連連點頭。
大王子勢大,他們并不想無腦送死,若不是昨天的消息給了他們底氣,今天……完全沒必要現身。
王虎臣、謝玄之看著林玄,內心最為震撼,他們是親眼見證了林玄的成長。
尤其是謝玄之,還曾查過林玄的底細,清楚的知道林玄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事跡。
雖然林玄已經二十歲,但嚴格算起來,林玄真正在武道一途的修煉,也就是這幾個月的時間。
這僅謝玄之不禁想,若是林玄開竅得更早一些,是不是哪一年開竅,哪一年就能夠達到現在這般成就?
想想謝玄之都覺得驚心,他從林玄身上,看到了一個年輕武王的虛影。
這時,又有一隊神武衛趕來。
是南鎮撫司的神武衛,由副司主虞星海帶領,足有數十人。
葉臺山是堅定不移的站在衛蒼生這邊,他自己鎮守東鎮撫司,讓南鎮撫司的神武衛都來了。
至于西鎮撫司與北鎮撫司,分別由洪天喬、谷奇峰兩位半步武王統領,卻是沒有出現。
等待了片刻,西、北鎮撫司也沒有神武衛前來,眼看太陽爬升已高,林玄一揮手:“走,進宮。”
林玄、衛蒼生在前,眾多神武衛在后,足足七八十人,皆為煉神宗師,氣息澎湃,向王宮而去。
守城將士,沒有任何的阻擋,任由他們進入宮中。
沿著禁軍列隊組成的通道,林玄等人一直來到登基大典的主場地——王宮廣場。
王宮廣場,位于大殿正前,長一百丈,寬五十丈,中央有一座高高祭臺,君王祭天所用。
登基大典,先登基為王,穿君王朝服,然后帶領群臣,登臺祭天,便算完畢。
之后,便進入前方正殿,進行登基為王之后的第一次朝議。
聶仁機為登基大典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此時,越國群臣,皆聚集于王宮正殿之前。
王宮廣場上,更是有著數萬禁軍陣列,或持長矛,或持戰戟,軍威盛裂。
禁軍,是越國最精銳的軍隊,每一名士兵,都是肉身境巔峰的武者,但凡有職務在身的領隊,都是真氣境先天。
在禁軍面前,除非是半步武王,否則……就算是煉神境巔峰的強者,也不夠看。
神武衛這邊,煉神巔峰宗師數量不少,大部分指揮使都是這個修為,但若陷入數萬禁軍包圍,若沒有林說、衛蒼生在,根本殺不出去。
在數萬禁軍形成的通道中前進,眾神武衛都有些心驚肉跳,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林玄的衛蒼生身上。
林玄、衛蒼生自然是神色如常,這點場面……對于他們而言已經是小陣仗。
若無半步武王阻擋,軍隊再多,也只是土雞瓦狗。
林玄帶著眾神武衛,穿過數萬禁軍,進入朝廷群臣的隊列。
能夠入朝為官者,或出身顯赫,或為人中龍鳳,能夠參加登基大典的官員,更是其中驍楚,幾乎清一色都是煉神境宗師,只有一些較為年輕的,還未踏入煉神之境,但也是真氣境巔峰,或者是半步宗師的境界。
往日,朝廷官員看著神武衛,皆有著一絲忌憚,可今日,他們眼中卻是隱露鋒芒。
只要大王子登基,很有可能,神武衛將成歷史。
大王子聶仁機,站在王宮正殿前方的臺階上,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個氣息如淵似海的強者。
再旁邊,則是聶擎蒼的另外幾個兒子,二王子聶忘機、三王子聶道機、四王子聶命機、五王子聶萬機、六王子聶靈機。
徐靖坤也混在其中,與聶靈機站在一塊。
林玄等人的到來,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
正殿前方,廣場之上,大王子聶仁機,諸位半步武王,朝廷百官、禁軍將士,目光都看向了眾神武衛,尤其是位于眾神武衛前方的林玄、衛蒼生。
聶仁機頭戴琉金沖天冠,身穿暗金鎖子甲,腳踩黑金玄鐵靴,手持黑金霸王戟,依舊是全副武裝,不像是參加登基大典,倒像是出軍征戰。
看著聶仁機這副行裝,再加上旁邊諸位半步武王,林玄一眼便看出來,聶仁機做出了什么選擇。
這令林玄心中暗暗嘆息的同時,也頗感舒爽,正好……將反對者一網打盡,徹底粉碎他們的希望,免得衛蒼生登基之后,紛爭不休。
林玄的目光一掃,在王道書的身是停留了一下,此人的氣度不凡,在幾位半步武王之中,極為出眾,某一剎那,讓林玄有種觀看聶擎蒼的感覺。
衛蒼生的目光,也落在王道書身上,眉毛微微一皺,道:“沒想到,聶仁機連王道書都請來了。”
林玄神色微動,道:“書道大宗師,越國除了師父之外的第一強者王道書?”
衛蒼生點點頭,道:“此人的書道造詣,距離入道只差了一絲一毫,三年前,師父曾對他評判,說他五年之內,必定入道,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年,不知道那一步,他踏出去了沒有。”
林玄微微搖頭,他看過太多的武王強者,雖然王道書身上有隱似武王的氣息,但并不完全,應該是已經接觸到了武王的邊緣。
這倒是一個強敵。
不過林玄并沒有太過在意,第六轉的龍象大力訣,再配合橫煉金身,三萬六千斤的狂雷刀,就算是新晉武王,林玄都敢斗上一斗,武王之下,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能讓宗師越級戰武王的武功,只有一門‘九轉龍象大力訣’,王道書是書道大宗師,只要不達至第五境‘入道’,那么……實力就不可能達到武王級別。
林玄看著聶仁機,道:“所有人聽著,陛下口諭……!”
林玄才剛剛開口,聶仁機手中戰戟向林玄一指,喝道:“父王遺命,傳位于本王,林玄,你休要亂傳遺命,禍亂天下!”
林玄淡淡的看著聶仁機,道:“聶仁機,我機會已經給了你一次,可惜……你不知悔改,偏要與陛下作對。”
說著,林玄冷冷一笑:“呵呵……陛下既然傳下口諭,又怎會讓口諭落空?你們可都好好想清楚,與陛下為敵者,皆為越國叛逆,陛下命我監國,叛逆越國者,無論任何身份,我皆可殺之。”
聶仁機身邊的半步武王,除了王道書之外,另外幾人皆與聶家一榮俱榮,一哀俱哀,不受林玄的話影響。
王道書微微心亂,他站在聶仁機這邊,是報聶擎蒼的恩德,可怎么到了林玄口中……竟是與聶擎蒼為敵?
一旁,徐靖坤冷喝一聲,道:“陛下遺命,傳位于大王子聶仁機,林玄,陛下傳令時,你并不在陛下身旁,只有我和聶靈機在,你憑什么說你有陛下口諭?”
聽徐靖坤這么一說,王道書神色鎮定,顯然……他覺得傳位于大王子更可信一些。
徐靖坤看向聶靈機,道:“靈機,陛下遇險,傳達遺命時,是不是只有我和你在,林玄不在?”
聶靈機的神色有些恍惚,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這件事,他做得有愧于心,心中一直自責。
徐靖坤知道聶靈機的態度不志,并沒有問遺命的內容,而是問了一個真實的問題。
聶擎蒼遇險時,林玄的確不在身邊。
如此一問,聶靈機果然神色肯定的點了點頭。
聶仁機冷笑道:“林玄,我父王傳達遺命時,你都不在身旁,你現在跟我說你要傳達我父王的口諭,想篡奪我的王位?你癡心枉想。”
林玄并沒有看向聶仁機,而是目光直視聶靈機,道:“聶靈機,在海外荒島時,師父曾與我談心,談起幾個兒子,你可知道,師父最喜歡誰?”
聶靈機心中,一直對聶擎蒼思念不已,每晚睡覺,都是聶擎蒼墜入黑暗深淵的那一幕。
現在聽林玄說起關于聶擎蒼的事,聶靈機目光一亮,道:“誰?”
林玄道:“是你。”
聶靈機一愣:“我?”
林玄點點頭,道:“師父說,他有六個兒子,個個都有過人之處,無一是庸才,他都很喜歡,但他最喜歡的,是小兒子聶靈機。
我當時問為什么,師父說,小兒子最像他,胸懷最廣闊,心中最柔軟,為人最正直,不會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如果要將王位傳給兒子,小兒子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為了聶家千秋萬代,亙古流傳,他必須要打破王朝家族之間傳承的規矩,方能避免將來王朝沒落時,王族被人亡族滅種的結局。”
林玄直視聶靈機的雙眼:“聶靈機,我師父看錯你了嗎?”
聶靈機聽著林玄的話,如遭雷擊,眼中淚水,一下子便涌了出來。
聶靈機心中滿是悔恨,他似乎看到了聶擎蒼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對他說:“兒子,我真是瞎了狗眼,竟然看錯了你,我為你感到丟人!”
聶靈機心中再也憋不住了,向衛蒼天一指,就要將聶擎蒼真正的命令公之于眾。
聶仁機一看不對,指著聶靈機一聲大喝:“阻止他!”
徐靖坤也看出聶靈機的態度變化,在聶仁機大喝的同時,他便已經出手。
砰——
一掌切在聶靈機后頸。
聶靈機毫無防備,被一掌擊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