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天宮的祖師殿……”
王玄武已經懵了,不過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不說在云侗關戰場上摸爬滾打那么多年,出自清風小筑的身份,從小不惹事但不怕事的家教,也給了他更多的底氣。
南極天宮,這不是號稱南洲第一仙門嗎,雖然在南部三洲前三的桂冠沒有嚴格的排序,但公認的南極天宮和太極劍界是位列三甲的。
雄踞百萬里南洲,恢弘了數十萬年,如果換一個丹田境的修士,被這樣重重包圍,逼問之下估計直接嚇傻了。
可惜,王玄武也不是普通人,作為一名修煉者,他是知道即便是尊貴如化神真仙在大哥面前,也是唯唯諾諾的。
他雖然不知道如今坐鎮云侗關的真正幕后大佬就是自己大哥,也不知道那位一戰斬殺三十余化神修士的大神通者就是往日里在小筑中搖頭擺尾的小白。
沒有人刻意瞞著他,但少數幾個知情的人也都頗有默契,沒有過多去打擾他。
“小子,說說吧,你是哪門哪派的奸細。還有,你是如何從天而降的。”
南極天宮負責坐鎮祖師殿的白胡子老道,揮退了眾人,他準備好好盤問一下這個抱著少女從天而降的小子。
上身赤果果的,滿身污垢,看起來就像是街頭的乞丐,不小心從天上掉了下來,砸碎了祖師殿。
但他心頭卻是明鏡一般,能砸破南極天宮的南極紫微星斗大陣,砸爛了祖師殿,一定大有蹊蹺。
正常來說,這小子接觸到大陣的那一瞬間,就會化作飛灰。
南極紫微星斗大陣有多強,作為常年留守祖師殿的他,太清楚不過了,即便是外圍陣勢也不是十大派輕易能攻破的,更別說這南極天宮之外的祖師殿。
這祖師殿乃是當年祖師成道之地。
在祖師殿后方,是一座在云海中沉浮的巍峨天宮,散發著氤氳霞光。
這天宮恢弘無比,但卻看起來少了一分生機,死氣沉沉的。
“這小子若是再偏一點,砸到了天宮,不知道又會如何。”
白胡子老者一揮袖,只見一道清風吹過,頓時將王玄武和他懷中那個柔軟小兵一起打理干凈了。
王玄武那一張大黑臉不見了,顯出一身古銅色的皮膚,這是常年修煉天玄九刀,日日以刀氣錘煉肉身的緣故。
這一次,他能在凝神境高手面前堅持數回不死,除了那靈甲護身以外,這被天玄刀氣強化過的肉身也有原因。
“嗚你是誰……黑,黑臉……”
王玄武陷入重重包圍,又被一個看不透深淺的白胡子老頭死死盯著,腳下一片廢墟,背后還有一座恢宏無比的天宮,正驚疑不定,想要找個說辭來解釋一下,卻聽到懷里有人說話,這才低頭一看。
“我X,你,你是誰……”
這一驚,比起剛才醒來發現躺在廢墟里絲毫不少,他隱約記得當時在烏沙江邊好似有什么絕大的危機,應該是引動了自己體內的那道極為高級的瞬移靈符。
是了,有人當時好像背著自己在逃命,然后自己下意識就抱著他,再醒來時就是這廢墟之中了。
可是,他低頭看到的,哪里是什么臟兮兮的沙場小兵,頭盔已經不知道飛哪去了,一頭如瀑黑絲的長發,一張美麗中還透著些微稚嫩的瓜子小臉,顧盼生輝,也是一臉驚疑不定的樣子。
老子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莫名其妙抱著一個少女了。
“啊……”
王玄武原本正抱著何啓玉,看清是個嬌柔少女之后,下意識就松手,剛剛被瞬移了八萬里的何啓玉,現在渾身都是酥軟的,之前烏沙江邊又受了一些驚嚇,現在又是一頭懵,這一放,她就朝著廢墟中又倒了下去。
王玄武無奈,只好扶著她,想讓她站起來,結果發現她眉頭緊皺,柔弱無力的樣子。
“黑,黑臉,我,我身上沒有力氣的……”
何啓玉現在是在場三人中最懵的一個,平日里那給予她很強安全感的真氣也好似不見了蹤影,原本上沙場廝殺都不怕,面對魔道妖人肆虐也能無畏的她,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軟弱無力。
“那啥,你是想躺在地上,還是讓我背著你,你自己選一個,回頭不要賴在我頭上。”
王玄武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在清風小筑待久了,思維也和常人不太一樣,又有一個大哥言傳身教,雖然已經算家中最安分的了,但依然有點不走尋常路。
何啓玉一愣,這家伙什么意思,自己好歹也是家教極嚴的小郡主,什么躺在地上,背在背上的,萬萬說不出口的。
她也懶得開口,眼睛一閉,裝作昏了過去。
“死黑臉,臭黑臉,可惡的黑臉……”
王玄武自然不知道她心頭在暗罵自己,離這么近,她是真昏還是假昏,作為一名修士是能察覺到的,想了想,放地上總歸是不合適的,人家也背了自己想逃命,那既然現在裝作昏了,就背著你吧。
何啓玉雖然常年習武,但其實身子骨并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模樣,不到百斤,即便隔著皮甲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柔軟的彈性。
可惜,王玄武雖然是愣頭青,更沒有接觸過女孩子,但現在剛撞爛了人家的祖師殿,還身處險地,自然沒有那么多心思去想七想八。
“咳咳!小子,問你話呢!”
那白胡子老頭也是一愣,丹田境的小東西,在自己面前還能這樣沉得住氣,還是很少見的。
“我失憶了,你信嗎。”
這其實不是王玄武的原創,以前在家中的時候,王玄漁就經常這么干,也不知道她和誰學的。
現在境況不明,南極天宮雖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惡的勢力,但也未必是友善的,所以他也不想開門見山,自報家門。
“放屁!”
那白胡子老頭一愣,頓時臉都氣紅了。
“臭小子,你要是不好好交代,信不信我把你抽魂讀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胡子老者一怒,頓時施法禁錮了王玄武,然后卻又神色一轉,嬉皮笑臉地說道:“看吧,老夫想讓你動你才能動,老夫想讓你動彈不得,你就動彈不得,你小子不過才丹田境,無緣無故別說從天而降打爛我們的祖師殿了,若是沒有其他因素,你怕是連南極天宮在哪里都找不到,你還是老實交代吧。
你是誰,你從哪里來,你想干什么。”
發出了這靈魂三問,見王玄武毫無反應,小老頭更急了。
“你說啊,你倒是說啊,再不說我就動手了。”
他看了看王玄武,然后才想起剛才施法禁錮住了,連忙又解開了禁制。
“說吧,說了就可以少受點苦,再過一會兒他們來了,就沒那么好說話咯。”
白胡子老頭笑瞇瞇地看著王玄武。
“我現在真的想不起來了,要不,您讓我先想一會兒?”
“不行,你小子怕是在想怎么騙老頭子,雖然老頭子二十萬年沒有出過祖師殿了,但不是你這嫩頭瓜子能騙到的。”
白胡子老頭連連搖頭。
“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忘了,不要轉移話題,老實交代。”
“那我先好好想想。”
“放屁,半柱香時間都不會給你,趕快交代。”
“行,我先想一想。”
“快點想啊,小心老夫抽魂讀魄,把你和那嬌滴滴的小姑娘一起殺了,大破二十萬年之殺戒。”
“前輩真的在這祖師殿待了二十萬年?”
“當然!”
王玄武搖搖頭,說道:“我不信。”
“放屁,你小子居然敢不信我,老子說是二十萬年就是二十萬年,要不是你這小混蛋打破了祖師殿,老子現在還在里面出不來呢。”
“那前輩您不是要謝謝我嗎?”
“我謝你?我謝你八輩兒祖宗,你這臭小子,打爛了我們的祖師殿,還讓我謝你。”
王玄武:“那前輩多半就是在撒謊了,我要是被關在某個地方二十萬年,誰救我出來,我就喊他爸爸。”
不得不說,王玄武的口才一點都不好,沒有王玄文那么文縐縐,也沒有王玄藏那么深藏不露,但他平日里卻是最不講什么規矩的,今日危機關頭拿來搪塞的一點說辭,全靠了當年被王玄漁反復虐了無數次,才學到手的。
當年的王玄漁,那是真的調皮搗蛋,除了壞事不做,什么調皮搗蛋的事情都干,每次被抓了現行,她也能黑的說成白的。
王玄武大大咧咧,最喜歡這個最小的妹妹,但也最容易被她欺負,今日卻是心頭不禁感謝那個不知道現在哪里闖禍的妹妹,好歹沒有被這萬萬沒想到的突發情況搞的俯首跪地認慫。
身上的不適感正在消失,由于并不知道生死危機臨頭時,身上的瞬移符會自行引動,他一通胡攪蠻纏的說辭,其實是為了在體內凝聚新的一枚瞬移符。
瞬移符不止一張,出門的時候大姐一人塞給了十張。
用王玄機的話說,這些狗崽子出門就算是遇到九死一生應該也夠用了吧,如果十張用完了,都不知道求救或者滾回家,那就干脆笨死在外面算了。
這靈符極為好用,心頭一動,已經凝聚成功,王玄武感覺自己隨時能夠引動。
但他卻沒有這么做,一是因為這里是南極天宮,他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么樣的高人,強到了何種地步,萬一能破了大哥給的瞬移符,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瞬移符,只是他最后的手段。
二來,畢竟是砸爛了人家的祖師殿,在王玄武看來,如果對方講理,那還是可以談談怎么處理的,大不了就回家跪在大哥大姐面前認錯,
“放屁!”
白胡子老頭一氣之下,又一指禁錮了王玄武,這狗日的臭小子,嘴太爛了。
“小子,你……”
這一口氣,就足足罵了一柱香,白胡子老頭這才心頭通透,解了禁制。
“怎么樣,信了吧?”
“不信!”
白胡子老頭一愣,隨即伸手一抹,在面前一劃,只見原本倒塌的廢墟紛紛飛了起來,然后重歸于好,眨眼功夫,一座祖師殿就出現在了面前。
“怎么樣,以老夫這般絕世神通,能騙你,信了吧?”
然而,他話音剛落,剛剛恢復原樣的祖師殿居然分崩離析,這次更徹底,直接化作了飛灰,完全消失了。
白胡子老頭這下再次驚呆了,如果說,一個從天而降的區區丹田境小子能夠無視他的存在,將祖師殿砸碎令他想不通的話,那現在祖師殿直接化作飛灰,又是一個謎題。
“奇怪,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
白胡子老頭百思不得其解,這種力量極為詭異,有點像歲月的力量,也有點像空間的力量,這祖師大殿只是被那小子撞了一下,為什么連自己都無法修復了。
王玄武現在也徹底冷靜下來了,這老頭子修為深不可測,能夠坐鎮南極天宮祖師殿的存在,一定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小子,你再不信老夫的話,老夫就要揍你了。”
白胡子老頭氣吁吁地說道,他是有點忍不住了。
“前輩,你千萬不要揍我,你要是揍我,我馬上就走。”
“放屁,你走哪里去?”
白胡子老頭都快氣笑了,我在這里,你能走哪里去。
“前輩,信不信由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撞壞了你們的祖師殿,但是確實不是故意的,也想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你要是再逼我,那我就馬上走給你看。”
“呵呵,定!”
白胡子老頭決定不和他胡扯了,這小子嘴里沒有個準,他能打破南極紫微星斗大陣,掉下來還砸爛了祖師殿,就一定有鬼名堂,殺是殺不得,但可以好好收拾一下。
“先罰站,然后禁言,閉嘴,罰你幾個時辰再說。”
白胡子老頭伸了個懶腰,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揮,留下幾個實力高強的傀儡道人看守二人,然后自己一溜煙跑沒了。
“這就走了……”
王玄武背著何啓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那個有點非同尋常的絕世高人說走就走,他原本還想著怎么應付呢。
現在好了,兩人都說不了話,也動不了。
王玄武倒是打定主意,一旦有危險,就引動體內的靈符跑路,也不講什么道德,什么賠償,什么解決問題了。
這里在僵持著,南極天宮外卻來了兩人,正是白尊者和硨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