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豐年,災劫已經過去,來年南部三洲億億萬生靈就能好好的休養生息了。”
云蘇推門而出,院子雖然比之前大了很多,但大概的格局卻是數十年如一日,未曾變化。
他是一個戀舊的人,一身無垢法衣可以穿數十個春秋,一路修到了逍遙天仙,說起這正兒八經的行頭,也就幾件秋冬袍子,幾件春夏單衣而已,反正不染塵埃也不怕臟。
“大哥!”
院子里,王玄文正在和大姐請教書法,這些年都不在家中,書法之道,他雖然頗為自負,但比起常年跟隨大哥,深得書法自然真諦的大姐來說,還是差的太多了。
王玄武則在練他那數十年如一日的天玄九刀,刀勢如排山倒海一般,連綿不絕。公主也在一旁,陪著他練武。
何啓玉雖然不能修煉,但在練武這件事情卻是認真的,天玄九刀也早已入門了,只是作為凡人,難得其中真意。
“呀哈哈……”
玩得最高興的,還是第一次回清風小筑的王破虜,此時正手中抱著一條金黃色的大鯉魚,當馬騎。
那金黃色大鯉魚,分明就是魚龍道人,這哄小孩他也不太懂,還是看韓玉管事繪制的年畫圖上,有那童子玩鯉魚的景兒,方才變作了鯉魚,陪他玩耍。
“駕駕駕”
老鯉魚還不時發出唏聲,口吐人言,哄小家伙。
白尊者不變成狗的樣子了,帶孩子就成了他最幸福的責任了。
“俺老魚也是身兼兩職的人了,漁陽第一妖廚,現在還能照顧先生的親屬了。”
老咸魚沒有太大的追求,能夠天天衣食無憂地把日子混下去就可以了,目前的生活,他實在是太滿意了。
原本的小小水池,如今已變成了小湖泊,王玄機親自寫了清風湖三個字,把小湖修葺了一番,湖邊種了一些垂楊。
一旁的湖邊草地上,兩個美麗的少女正在對著一面水鏡梳頭。
“小白,你的頭發真漂亮,我一定要給你編一百根辮子。”
“不行!”
“那你幫我編辮子吧。”
“不會!”
“小白,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讓我捏捏你的小臉蛋兒。”
“不可以!”
王玄漁鬼兮兮的樣子,不多時便和小白嬉戲成一團,追著玩笑起來。
當她見到了那位摘下面巾的白尊者,得知這就是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小白時,簡直驚呆了。
她還以為是大哥從外面拐騙回來的小姑娘呢,頓時驚為天人,小白不是那種歲月靜好的少女,反而是那種一臉天真無邪,總是無憂無慮,一笑起來卻非常好看的丫頭。
清風小筑中,若單純論相貌,自然是王玄機第一,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受云蘇的影響最深,二人有時候乍看上去,會有那么一兩分的氣質極為相似。
但若是輪到調皮搗蛋,鬼靈精怪,一定是王玄漁。
至于小白,那就是笑得最好看的少女,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但一笑起來,卻猶如曇花一現般的驚艷。
“小白笑起來倒是真好看。”
就連云蘇,推門而出時,也見到了那猶如萬花盛開一般的純真笑容,倒不是因為小白有多么單純,這貨腹黑起來一般人騎馬都追不上,實在是她那神獸的身份,令她對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事物,都處于一種比較超然的心態。
哪怕是和王玄漁玩,她也是真抱著玩的心態去玩的。
“見過大哥。”
“見過先生。”
眾人見云蘇推門而出,便急忙過來行禮。
“呀呀,讓一讓,讓一讓,要撞車了……”
王破虜騎著鯉魚從老遠處沖了過來,一邊樂呵呵地喊叫著,馬上就要過大年了,這騎著鯉魚的小子,倒是讓云蘇也不禁點頭。
最是童真孩提時,清風小筑也有許多年沒有孩子了,王玄漁這個孩子堅決不能算。
“大伯,你睡醒啦”
原來,在小家伙的眼里,閉關修煉就是和睡覺差不多,他平日里偷看爹爹修煉也是那樣子,便覺得大伯也是這樣。
“呵呵,想不想讓大伯陪你玩?”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云蘇居然把他從那大鯉魚背上抱起來,疼愛地說道。
“大哥,你太偏心了,你小時候都很少這樣抱我。人家還是個寶寶呢。”
一旁,把顏值和身高幾乎固定在了十六七歲的王玄漁,一臉嫉妒,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王破虜的胖臉蛋兒,給他來了個蕩悠。
“嗚小姑,你輕點兒嘛,口水都給我扯出來了。”
王破虜這段時間都在清風小筑,玩的不亦樂乎,有這個大娃娃頭帶著,還有唯恐天下不亂不好玩的小白,再加上一根跑腿的老咸魚,從后山玩到越水河,方圓數十里,哪都玩遍了。
“多大的人了,別捏了,以后要是流口水像什么樣子。”
王玄機看著王玄漁那一副長不大的樣子,不由微微笑著嗔怪道。
“大姐,你太偏心了,人家真的是寶寶嘛,大哥,你說是不是。”王玄漁抱著王玄機的手臂就撒嬌,不管,反正就是死皮賴臉的,讓王玄機不禁苦笑連連。
“好了,算你是小寶寶,不過是四百八十一個月大的寶寶。”
“哈哈哈……”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王玄漁委屈地嘴嘟的老高,大哥太傷人了。
“好了,以后在家中時不要那么多虛頭巴腦的禮節,又不是外人。家中大小事務以后都由你們大姐做主,缺點什么就問你們大姐要,她覺得可以,便給你們了,她覺得不行,便是問我也不可以。”
云蘇看著眼前的眾人,卻是不禁想起了王玄藏,青壯離家,也不知道趕得回來過五十歲生日不,太極古劍界的事情,他也不好插手,雖然日后南部三洲是一家,以他為尊,但那古劍界和南極天宮的上古天宮一樣,都是別人亙古傳承下來的大秘密。
除非是人家想請,他是問都不會問的。
“玄武,啓玉。你二人結婚時,由于正魔戰事正是吃緊的關頭,我們王家也未曾把這門大喜事辦的圓圓滿滿,這一點,是當大哥的做的不夠好。”
聽云蘇如此一說,王玄武和何啓玉哪里敢應,也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連忙跪拜在地,說道:“大哥,啓玉能夠遇到玄武,嫁入王家,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不敢有絲毫的亂想,大哥身系南部三洲,啓玉分得清的。只是當日大哥不在,今日啓玉和玄武便將這大禮補上了,也好了卻我二人一件心事。”
“是啊,大哥,啓玉若是那種女人,俺也不會愛她,更不敢娶她了。”
“你這呆子,哪有當著大哥說這些歪話的。”
何啓玉瞪他一眼,卻是不禁噗嗤笑了,這個相公什么都好,就是說話太直了。
“哈哈哈……”
眾人自然又是一陣笑聲。
二人卻是連磕三次頭,終于趕在五十歲的光景,補上了這個大禮,令人唏噓。
云蘇扶起二人,想到逝去的王木玄,有些感慨,一轉眼的功夫,當年的毛小子,如今也是為人父了。
“既然如此,我看你們二人卻是心中有事,今日除了玄藏,正好大家都在,大哥便許你們一次,正好令你二人十全十美。”
云蘇其實很少這么做,但此一時彼一時,以他的境界,輕易就能看出來二人有心事,而且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并不難。
“大哥,我,我們真的沒有什么事。”
王玄武有些心虛地望向何啓玉,臉上的扭捏表情,令圍觀的人都明白了,這臉上都寫的清清楚楚有事了。
何啓玉則有些吞吞吐吐,低聲道:“我,我也沒。”
這么一來,自然就是真有事了。
所有人都注視著這夫妻二人,其實在場的除了何啓玉都是修士,自然看到了她發絲間的白發。
是了,何啓玉雖然年齡比王玄武小很多,但也是三十歲的人了,這些年輔助丈夫和父皇,也是心力憔悴,作為練武之人,強身健體很正常,但對抗生老病死和衰老卻是不夠的。
云蘇笑笑,也不說話,右手并指如劍,在身前凌空疾劃,眨眼便有兩行金光燦燦的字出現了。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正是這兩行大字,云蘇一揮手,這兩行大字便飛入了二人體內,只見無數生機涌現,何啓玉頭上的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隨風掉落,全沒了,黑絲狂長,一張三十歲的少婦臉,已經變成了當年云侗關下,王玄武初見時,何啓玉那傾國傾城的模樣了。
“哇!三嫂,你,你返老還童了!!”
王玄漁的嘴長得老大,輕咬著自己的小拳頭,都快塞進去了,她原本只是聽大家說大哥很厲害,這次連南極天宮都沒去成,純粹是她太懶太宅了,王玄機就罰她不準去,事后聽說,腸子都悔青了,連連向大姐告饒,下次有這種好玩的事情,千萬要帶上她。
如今親眼見到大哥寫了兩句極美的詩,便讓三嫂返老還童,頓時驚呆了。
別說她,其他的人,除了一臉寫著“我家的老蘇原本就應該如此強絕霸道,扭轉乾坤不費吹飛之力”的小白,都是一臉震驚。
是了,大哥法力通天,又有什么事瞞得過大哥呢。
“蘇,蘇先生……”
至于老咸魚,反而是在場最震驚的一個,這是什么手段,別說見過了,聽都沒聽過,天下還有如此強橫的仙修么,舉手投足間就讓一個三十歲早衰的婦人,生機暴漲,從此回到十幾歲的光景。
“謝謝大伯,謝謝大伯娘親,你好美呀。”
王破虜更是高興瘋了。
“大伯,謝謝你,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王破虜把嘴貼到云蘇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娘親經常在夜里一個人哭,她,她還偷偷地扯頭上的白發。娘親和爹爹說怕自己死早了,沒有人照顧我和笨爹爹。
大伯,娘親沒有白發,是不是不用死了?”
小家伙還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著什么,但他的悄悄話卻是讓大家都聽到了。
小白更是神眼湛湛,專門看了一眼那何啓玉,卻是納悶無解。
至于其他人,更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一個才三十歲,而且還一身高強武藝的何啓玉,會面臨早衰和夭折之禍。
王破虜自然不會騙人,何啓玉既然說過自己可能早死,就一定有什么不好的預兆,白發可能只是其中一樣。
何啓玉再次跪下,王玄武也急忙跟著跪下,二人也是猶豫很久,但始終是沒好意思對大姐開口,更沒敢對大哥開口。
畢竟,在他們眼里,這扭轉生死,可是天大的事情。
云蘇輕嘆一聲,“雖然天機不可泄露,但此事和你二人原本沒有直接關系。只是這世上有些事情,雖然不是注定會發生,但一旦因果天機顯現,未來便大概率會發生。
月有陰晴圓缺,天地也有平衡之道,此事一旦成真的概率越大,啓玉受到的因果天機之損傷便越大。
從你身上的癥狀來看,確實只剩下三五年的壽命。
若是在別人家,也許只能認命了。
但我們王家人,自然不能如此輕易認命。今日我以古人詠情之詩,將你二人生死連枝,同生同死,自今日起,王玄武能活一天,你便能活一天,王玄武能修煉,你便能修煉,以后,就是休戚與共,同命相連了。”
“多謝大哥!”
王玄武夫婦二人連忙跪下磕頭,都是淚流滿面。
雖然依然不明白是什么事情,會使得何啓玉這樣一個凡人會受到天機因果之損,但兩人是最清楚的,這些年有太多征兆都證明了大哥找到了啓玉身上的病根所在。
返老還童是小,王玄武也不是貪戀美色之人,何啓玉不用早夭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原本無論如何開不了口,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的二人,沒想到在喜慶的大年前夕,居然能夠祛除病根,扭轉生死,返老還童。
這是天大的造化。
云蘇說完,也不多待,便帶著王破虜出去逛街了,小白急忙跟上,王玄漁也想跟著跑,卻被王玄機叫住了。
“大姐!”
大家都知道,大姐是有話要說。
“今日云大哥做的事情,我希望你們每個人心中要有數,這天下的事情啊,自有一番規矩,大哥不是那種亂規矩之人,我也不能看著大哥有一天被親情所迫壞了規矩。
若是自家之人,你們凡事求我,我也會為你們把關。這點倒是不需要多說。”
王玄機語氣一轉,提醒道:“但是,你們總會長大,也有自己的親朋好友,什么事情是該說的,什么事情是該做的,希望你們好做為之。”
“是,大姐!”
眾人自然心中有數,都不是傻子,今日大哥把三嫂這必死之病都扭轉了,生機暴漲,返老還童,這要是傳出去了,別說天下人會擠破門檻,誰又不想治病救命多活一些年。
王玄機話里的意思,家中的人便算了,關上門,天下的規矩管不到家里,但不要把外人帶回家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搞的烏煙瘴氣的。
誰還沒個朋友,沒個親戚,別的不說,王玄武和何啓玉,還有王玄文,三人的朋友故舊就多不勝數。
王玄機也沒有多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王家自有王家的規矩,清風小筑也有清風小筑的規矩,先說斷后不亂,日后也不會說做大姐的不講情面。
一轉眼,便是大年三十。
清風小筑多少年沒有好好過一次大年了,雖然王玄藏不在,但也過得極為熱鬧,而且因為慕容冰月早就代傳規矩,也沒有仙凡之人上門打擾,就這么一直過了元宵,王玄武夫婦和王玄文才離家而去。
走之前,大姐說了,按照大哥的意思,王家是不分家的,離家去忙事情可以,記得每年回家過年。
為了讓大家不至于跑斷腿,做大姐的難得慷慨,多發了一張回家的靈符。
王破虜留在了清風小筑,王玄機覺得作為王家第一個后人,要好好培養,以后每年要在家中待滿半年,考核過關才能去見父母。
對于這一點,小家三口都是異口同聲地答應,當爹娘的想乘著煩擾盡去,好好享受下二人世界,小的則玩的走不動路,幫助外公統治天下有什么好玩的,讓爹娘慢慢去忙碌吧。
南洲仙盟經過長達數月的商議,終于決定了很多事情。
比如大成王朝的疆域,便從原來的數萬里,變成了如今涵蓋原本神木王朝的地界,達到了十五萬里,相當于整個南洲的南方,都成為了大成王朝的天下。
這已經是南部三洲最大的國度之一了,這一點上,南洲仙盟還是絲毫不敢小氣的,在劃定各國版圖時,相當公道,神木王朝自然是滅了,其他一些小國皇室也都被廣岐山殺絕了,干脆便合為一了。
云蘇回到屋中,緊閉了門窗,攤開了右掌,看著那八千萬鬼魂,不由嘆息一聲,隨即拿出了最富有感情,最富有魅力的聲音,柔聲說道:
“諸位過得還好吧,今日天氣不錯,貧道剛有一個好項目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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