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蘇這一聲喊,不但方圓數百里清晰可聞,一時間場面更是靜的出奇。
很多修士都在想,這些日子來,各種膽大包天的人見多了,但這么高調的,還是頭一次見。
雖然,這個青衣道人沒有指名道姓地喊,但敢在五莊觀外這么喊一嗓子,明顯是朝著五莊觀方向去的。
有人覺得云蘇瘋了,也有人覺得他是為了從那些虎視眈眈的修士手下保命,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人真是不智啊,惹了這些無法無天的修士,大不了跪下多磕幾個頭,至不濟為奴為仆,也能保的一命,但若是沖撞了鎮元大仙的道場,怕是想死都難。”
鎮元子在洪荒的名頭極響,是真正的洪荒大佬,威震方圓億萬里的絕世大仙,不說這樣不知輕重地冒然高聲驚擾,就是心生不敬的念頭都很可能馬上遭遇橫禍,生不如死。
“此人真不知禮數,居然敢在地仙之祖的道場外高聲喧嘩,這下要大禍臨頭了。”
當然,也有人朝好的方向去想,覺得云蘇或許是來尋親訪友的。
“這廝莫非有什么師弟拜入了五莊觀,或者做了道童仆役?不過,如此喧嘩不知禮數,就算真有同門在此,此番怕是也要收牽連。”
抱著這種想法的人也不少,畢竟,五莊觀作為方圓億萬里最有名的道場,地仙之祖鎮元子大仙麾下,門人弟子,道童仆役也是不在少數的。
不過,不管如何說,至少剛才想殺云蘇的那幾人,現在卻是不敢動手了。
與此同時,云蘇方才話音剛落,在那五莊觀中,高臥道云的一位身著土黃色八卦道衣的老道,卻是忽然從神游物外中醒來。
他凝神一聽,那一句話便穿過重重禁制,傳了進來。
“師弟,為兄來看你了。”
鎮元子這般人物,和尋常修士最大的差別就在于,更擅長趨吉避兇之道,一旦某件事情和自己有關,哪怕只是別人動了一個念頭,也有可能被抓住蛛絲馬跡。
他一瞬間就明白,這件事情是沖著自己來的。
“師兄?”
鎮元子大仙聽那聲音,隱約感覺在哪里聽到過,這天地間敢稱自己師弟的人,一共就那么些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而且,方才心有所感,已經多少證明了此事不假,現在需要做的是弄清楚到底是哪位師兄來了。
如果貿然出去,卻沒弄清楚來得是誰,那可就把人得罪大了。
“奇怪,若是紫霄宮聽道的那些師兄來尋我,法駕一到,我也應該有所知曉才對。”
鎮元子雖然知道外面來人不是騙子,一定和自己有關,而且多半是真的師兄,但他心里想來想去,卻想不起來是誰,更別說心有所感了。
這令他有些忌憚,說明問題不是出在自己這里,而是那位師兄一來和自己不熟,所以心有所感便沒那么靈驗了,二來也可能是對方道行高深,能避開旁人感應。
無奈之下,鎮元子只好掐指一算。
“原來是他!!”
鎮元子這才猛然驚醒,不由整理了一下八卦道衣,這才一步踏出,要去親自打開五莊觀的大門,同時暗令觀中道童們速速做好迎候事宜。
“速速敲響迎仙鐘,焚香待客。”
方才那一聲喊,許多五莊觀的道童都聽到了,原本以為是外面的人不知禮數,聒噪吵鬧,沒想到還真是來了了不得的大人物。
“咚咚……”
一陣悠揚的仙鐘聲,頓時響了起來,五莊觀中更是點起了丈高的迎仙香,鎮元子這才親自打開了五莊觀的大門。
這大門已經有三個元會沒有開啟過了,就連那些原本端坐在偏門前面,等待機緣開門的修士們都驚呆了。
按照之前的經驗,如果有人在五莊觀外吵鬧過甚,馬上就會有觀中道童出來執法,驚擾地仙之祖的道場,可是大罪,十年前就有一只莽撞的鵬鳥,驚擾了道場,原本已經達到了無垢金仙中期,結果被一個道童用一面鏡子照了一下,就不知道被打落到哪一處洪荒小世界去了。
這種懲罰看似不嚴厲,但一旦被打落到九幽,或者幽冥深處,又或者是魔界腹地,任它是鵬鳥一族,也只有生不如死的下場。
結果,今日卻是仙鐘長鳴,迎仙香都點燃了,這一切都在暗示中,那個隨口一喊的青衣道人,雖然應該或許不太可能是鎮元子的師兄,但絕對也是大有來頭的。
“幸好方才沒有惹到此人,那幾個齷齪雜種,這次怕是不好收場了。”
幾位前排靜坐的道人,都在暗暗慶幸方才沒有多管閑事,更沒有落井下石,同時也隱約察覺到,這些時日來,那幾個一直在后面排擠甚至殺戮新人的修士麻煩來了。
五莊觀大門一開,鎮元子便疾步走了出來。
“吾等拜見老祖。”
此時,不但右側小偏門外的眾多修士齊齊跪拜,口呼老祖,就連百里外的無數修士也都山呼海嘯一般拜倒。
鎮元子似乎視而不見一般,反而爽朗一聲笑道:
“哈哈哈,我道今日為何一大早祥瑞東來,靈鵲繞梁,原來是師兄大駕光臨,鎮元子有失遠迎,來遲也,還請師兄贖罪。”
鎮元子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朝前走,身旁離得近一些的修士都被一股無形之力,遠遠地排開了,那幾個方才圖謀不軌的家伙,更是見勢不妙轉身想溜走,結果卻發現動彈不得,隨后一陣微風吹來,便化作飛灰,死的不能再死了。
雖然這些人和鎮元子沒有關系,但畢竟是在他門墻之外,這幾人方才對云蘇起了殺心,自然瞞不過他,以前的事情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今日卻是必須由他來出手,這是一種態度。
在場的無數妖魔仙怪都驚呆了,看向云蘇的目光已經變成了震驚,后悔,悔恨,還有后怕。
鎮元子大仙的師兄,那得是什么樣的驚世人物,方才居然有眼不識高人,白白錯過了天大的機緣。
那位曾經出聲提醒過云蘇的道人,更是大叫一聲哭暈在地,高人問他名諱,他居然沒當一回事,實在是被自己氣懵了。
“師弟,別來無恙。”
云蘇見到鎮元子先是敲響了道場仙鐘,接著又點燃了迎仙香,還親自出門迎接,雖然未必心頭有什么虛頭巴腦的感動,但也是好臉相迎,笑著問道。
“勞師兄惦記,一切都好,師兄,里面請。”
二人一個踏步,便消失在了眾人眼前,隨后便有一個梳髻小道童推門而出,高聲道:“老爺有令,自今日起,你們就不要堵在門口等候了,若是想尋些機緣便退到五百里之外,時機到了,自然便知。”
眾人不禁苦笑,猜測是因為那位貴客今日上門,遇到了這門口烏泱泱的場景,鎮元子大仙估計覺得不妥。
不過,只要不被徹底攆走,日后不論五莊觀開山講道,還是招募道童,甚至收錄弟子門人,大家只要堅持,有緣之人還是能等到一番機緣的。
那道童說完,居然直接飄然去了遠方,尋到了那個哭暈在地上的修士,喚醒了他。
“兀那道人,這是老爺吩咐賞賜于你的。”
道童手一揮,便丟下了一粒丹藥,那道人一見,頓時驚喜莫名,連忙叩頭就謝,自然知道是今日口出善言,得了一場機緣。
這丹藥的藥力極為濃郁,一顆就能讓自己修為暴增,也不敢留著,張嘴就吞了,然后就地打坐,只要在這五莊觀外,短時間內是沒有人敢動他的。
“此人真是命好,一句好心提醒,便換來了一顆可以直入地仙境界的靈丹,真是羨煞旁人。”
那出聲提醒云蘇的道人,原本才勉強踏入化神境界,結果一粒丹藥入腹,煉化完畢就能踏入地仙境界,能省卻成千上萬年甚至可能更久遠的苦修歲月。
云蘇跟著鎮元子進了五莊觀,覺得這里古樸無比,雖然是一方不大的小世界,但整體布局卻是一重又一重的道觀模樣,從意境上來說,和清風道場的風格有些類似。
只是,畢竟是地仙之祖的道場,不說更加的恢弘偉岸,就連奇花異果,祥瑞之物,仙禽靈獸神獸都是隨處可見。
墻角隨便拴著一條狗,云蘇也認出了它的血脈,居然是一只半血麒麟,如果放到其他大世界,那就是真正的真神獸了。
“師弟這道場,果真是雅致啊。”
“師兄過獎了,我這道場比起諸位師兄的來,差之億萬里。”
鎮元子一邊和云蘇說著話,一邊不禁打量起這位師兄來,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出眼前的這位師兄只有無垢金仙巔峰大圓滿的境界,但望向云蘇時,卻覺得視線受阻,根本望不穿,仿佛混沌一片。
師兄是真師兄,至于為何他只有無垢金仙的境界,鎮元子便不知道了,也不覺得奇怪,紫霄宮的那幫師兄弟就沒有一個簡單的,誰知道真實情況又是如何。
鎮元子對云蘇的印象非常深刻,當年紫霄宮老師第一次開講三千大道,論宇宙洪荒,他的座位在第二排,已經是非常靠前了。
以他的神通,要重現當日的場景,簡直是一念之間。
他似乎又回到了當時的紫霄宮前,當時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先天生靈,基本都是在天地徹底開辟之前就已經誕生的存在,當人數達到九十九人時,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時機已到,老師要現身了,結果卻遲遲不見紫霄宮門打開。
直到,眼前這位師兄姍姍來遲,眾人才豁然意識道,原來還少了一位。
當日,這位師兄來的很晚,但卻給所有人留下了一個極其深刻的印象,因為他沒有老老實實像其他后來者那般,連座位都沒有,或是席地而坐,或是干脆站在最后。
先前的九十九人,誰來得早,誰來的晚,誰該坐什么位置,雖然不能說大家心中有數,但多少是有點講究的。
但這位師兄卻不同,直接從最后朝前擠,一直擠到了第一排。
這個師兄的說法,便是如此來的。
雖然鎮元子只和云蘇聽過一次鴻鈞講道,但卻絕對不能裝作不認識。
“這位師兄也是頗為與眾不同,后來紫霄宮聽道卻是再也沒見過他,也不知是在忙碌些什么,連老師的大道都沒時間來聽,但奇怪的是,他的座位卻一直留著……”
鎮元子能搏一個洪荒好人的名頭,也不是無緣無故,雖然眼前的云蘇是實打實的無垢金仙,但卻一點兒也不影響他小心翼翼的盛情款待。
二人一邊敘舊,一邊喝著仙茶,云蘇的心思已經飄到了五莊觀那棵大樹上,他倒不是嘴饞了,只是頗為好奇那人參果樹,但又不太好意思開口說我們去看看你的寶貝吧。
他雖然知道這鎮元子號稱洪荒老好人,但道聽途說的事情,云蘇從來不信,而且也絕對不會輕信任何一個人,實在是這洪荒大地上的人都太危險了。
當然,云蘇也不知道,憑借混沌中帶出來的那一具把許多混沌生靈活生生撞死的混沌神體,是不是也能在洪荒橫沖直撞,或者讓人很難殺死,但想要自己丟臉皮,虐一虐自己,實在是有太多人可以做到了。
結果,他卻忽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種味道,好似有點淡淡的肉味,但一入鼻卻又變成了清香,只是聞一聞,就覺得身輕體爽,精神微微一震。
隨后,便見到兩個童子小心翼翼地,各自端著一個托盤走進大殿,端到自己面前的那托盤,上面用一張錦繡山河帕蓋著,揭開以后,只見上面放著六個金光燦燦的人參果。
另外一個托盤,則放在了鎮元子的面前。
云蘇沒想到鎮元子居然這么大方,居然一口氣就拿出來六只人參果。
自己只是想了一想,人家就端出來了六個。
只聽那鎮元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師兄,觀中也沒什么好東西可以招待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