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有多強,光看這條粗大的大腿,云蘇就知道非同一般了。
心頭一動,已經知道了來者是什么路數。
“奇怪,巫族的人怎么也來了。”
云蘇不認識巫族的人,這一族的來頭,他倒是清楚的。
盤古當年開天辟地,隕落之后,三道清氣化成了三清上人,絕大多數身體殘骸包括血液毛發這些都化作了洪荒天地間的萬事萬物,算是燃燒了自己,點亮了洪荒。
和以前那位開天失敗的混沌魔神相比,在云蘇看來這盤古要強太多太多了,只是也夠狠,以他那云蘇完全無法仰望的實力,其實開天辟地之后,有很多很多辦法可以原地退休,享受開天辟地帶來的巨大收益。
這些收益,有大道層面的,有享受存在的,總之對他而言,應該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然而,云蘇自認為以自己的見識,是無法揣測這盤古大神的想法的,開天本來就已經成功了,最后為了盡善盡美做到最好,連自己都搭上了。
正如三清不算盤古后人,而是一種極為特殊的關系,所以可以享受到盤古開天辟地帶來的巨大功德,普通的巫族雖然自認為是盤古后裔,但十二大祖巫,嚴格來說卻不是盤古后裔。
那些祖巫,一個個都強的逆天,不說令妖族忌憚萬分,就是許多大能都不敢招惹他們,云蘇就曾聽鎮元子說過,開天以后,再紫霄宮前聽道的大能中,至少有七位拒信已經因為種種原因死在了巫族手中。
妖族雖然蠻橫,但還不敢對洪荒大能下手,這巫族的祖巫們,瘋起來可是敢拆人道場,踏破一界,最后手撕大能的。
祖巫的強大,是可以理解的。
當時盤古身死,雖然絕大多數部分都拿來衍化和哺育了天地,但總有一些奇妙物質不想死,自行脫離衍化,最終成為了十二祖巫。
這些祖巫,雖然沒有得了盤古的神,也沒有得了盤古的識,連盤古的氣和靈也沒有得到,但卻肉身強悍無比,他們天生無法修煉一般的道法,也聽不懂鴻鈞老祖在講什么,甚至不知天機,不知因果,但全靠渾身那爆炸般的來自盤古的混沌神力,就足以橫行無忌了。
妖族四位大神,掌握無數先天靈寶,尚且對巫族忌憚無比,更別提其他人了。
然而,巫族的人平日里都只是待在北俱蘆洲,他們的繁衍生息和其他種族有絕大不同,雖然有自己的修煉之道,但卻從不和外人往來,打架的時候他們一往無前,但要提到走親訪友,拉幫結派,巫族的人卻是很少做。
所以,云蘇一開始也完全沒想到,巫族的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不會是因為貧道拿出了山河社稷圖,這巫族聞到了妖味兒,打上門來了吧。”
云蘇轉念一想,也不對,如果妖族因為山河社稷圖要和妖族開戰,那就不是小打了,別人覬覦山河社稷圖也好,還是出手攻打也好,妖族未必在意,正如一般人不會在意地上的螞蟻一樣,女媧估計更不會在意。
但是,如果是巫族來攻打山河社稷圖,那就是捅了馬蜂窩,說不定眨眼就會變成一場巫妖大戰,殺的血流成河,天崩地裂。
畢竟,山河社稷圖,女媧,妖族,巫族,這些字眼單獨放在一起沒事,放一起就太敏感了,堪稱洪荒當前的第二火藥桶。
至于第一火藥桶,自然非即將登場的紫霄宮最后一次講道莫屬。
那一條驚天大腿,徑直落下,朝著那魔族使者玉玲兒就踩了下去。
“這魔族雖然勢大,但在巫妖二族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今日也不知道來的是巫族的哪一位。”
在場的修士,都被這神通天生的來人震驚了。
那從天而降的巫族,沒有施展任何法術,也沒有動用神通的蹤跡,就是那么簡單直接,以力破道,踩了下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玉玲兒必死之際,只見一道黑蓮從她的身上悠然升起,在最后關頭將那從天而降的驚世神腿擋在了離頭頂數十丈的地方,便再也落不下去了。
“唔!本巫還以為魔族之人哪來的勇氣,趕來插手不周山的事情了,原來卻是有你們那位魔祖的寶物加持護身。”
一陣如同滾雷般的聲音,響徹蒼穹,似是有些不滿這個結果。
“還請巫族的高人手下留情,玉玲兒此來并無它意,不過是想誠邀不周神主,既然神主不愿意,此地又人多事忙,那在下便告退了。”
玉玲兒眼看就要念動真言,遠遁萬里,身上有魔祖賜下的秘寶護體,一時半刻她不擔心,但這又是妖族,又是巫族的,就不能掉以輕心了。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魔族真是瀟灑自在,還是讓本巫送你一程吧。”
那一腳踏下沒有建功的大巫,仿佛丟了極大的臉皮,頗為惱怒,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巫族巫術,只見那一條腿猛地掄了起來,整個一片蒼穹都被攪動了一般,狠狠地抽向了那正在準備遁走的玉玲兒身上。
“轟!!”
一聲巨響,巫族之人那一條驚天大腿抽到了黑蓮之上,任那黑蓮是難得寶物,奈何玉玲兒修為太低,保命雖然無憂,卻是嗖的一下直接消失了,也不知道被一腳踹到哪里去了。
全場一片死寂,別說那八百萬圍觀修士,還有無數躲在暗中的高人,就是云蘇也是第一次見到巫族之人含怒出手,實在是有毀天滅地之威,難怪會被妖族引為生死大敵。
此人巫法之高強,別說太乙真仙,怕是來幾個等閑金仙,也只有挨揍的份。
相比妖族之人,巫族要低調一些,一直在北俱蘆洲,除了和妖族三天兩頭打的熱鬧,普通的修士想要在洪荒大地上見到一個巫族高手都不太容易。
玉玲兒被一腳抽飛到不知何方去了,隨后嗖的一下,便見到一個巫人從天而降,落在了場中,原本好似聳入了白云之中的巨大身軀開始縮小,隨后變成了一個丈二大漢,朝著云蘇一拱手,道:
“巫族夸父,見過不周神主。”
“夸父是誰?”
“沒聽過啊。”
“老夫還以為是那傳聞中的十二祖巫呢,居然是一個無名之輩。”
“巫族真是太強大了,這無名之輩都如此強絕了,那傳聞中的祖巫豈不是個個都有毀天滅地的能力!!”
許多竊竊私語,都在討論此人是誰,覺得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就將擁有魔祖秘寶的玉玲兒隨意揉捏,一腳踹飛,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但云蘇卻一下反應過來,難怪此人擅長腿功,這不就是傳聞中的洪荒超級跑男嘛。
這貨有多猛,已經無法用正常的語言來形容了。
雖然,許多傳說中對他的評價不太正面,覺得此人眼高手低,貪大求全,認為他有些不自量力,但云蘇卻不這么看。
“原來是夸父大巫當面,久仰大名。”
云蘇淡淡一笑,微微頷首示意,卻令那夸父有些不好意思了。
“嘿嘿,神主過獎了,夸父這還是第一次出北俱蘆洲,如何入得您的法眼。”
夸父揉了揉頭,也許是太高興,或者太意外了,一不小心居然把腦后的頭發都扯掉了一大團,隨手拋在地上,居然化作了無數蛟蛇遠遁而去。
這巫族有名有姓的高手,即便只是大巫,也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神主,本巫方才見那魔族的人沒安好心,居然用一個勞什子的魔族副主來做幌子,便氣她不過,才貿然出手攆走了她,還請神主見諒。”
夸父的性格雖然有些大大咧咧,但居然沒忘記此行的正事,還出聲解釋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釋,方才自己看到那玉玲兒想要以魔族副主的尊位來招募這位不周神主時,心頭的那種巨大不忿。
如果換一個能說會道的人,就很容易解釋清楚了。
“大巫不必在意,只是不知夸父大巫此次前來不周山,又是所為何事?”
云蘇掐算推衍了一番,發現天機朦朧,什么也算不出來,這不正常,應該是有人出面攪亂了陰陽天機。
夸父聞言,欲言又止,云蘇便懂了,一招手就將他拉入了山河社稷圖的屏障中,當然,如果他起了歹心,不說馬上會被山河社稷圖鎮壓,再被丟出去也容易得很。
夸父也知曉這些,所以沒有反抗,而是直接被拉入了屏障之中。
“夸父見過神主,此次前來不周山不為其他,只為了替神主壓陣,若是有不開眼的家伙想要來搶奪寶貝,夸父原為先頭卒,為神主效勞一二。”
夸父開門見山地說道。
“哦,我與大巫素不相識,與巫族也從無往來,不知道夸父大巫為何如此熱情,想要助我一臂之力。”
云蘇覺得這夸父比傳說中描述的要強很多,先不說那不好比較的實力問題,至少這大名鼎鼎的大巫,并不是傻,言語能力也不差,只是稍微憨直了一點。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開誠布公比較好,而且夸父也說了是來壓陣助拳的,不是來挑事兒的。
當然,巫族如果愿意當著這天下人的顏面,不顧臉皮,撒謊算計坑騙自己,那一來自己也會有所察覺,二來,云蘇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癢,不至于怕了誰。
“卻是祖巫后土娘娘,吩咐本巫前來一趟不周山,相助神主。”
夸父據實相告,沒有任何隱瞞。
“后土……”
云蘇心頭想了下,確信自己不認識此人,也沒見過,巫族的祖巫們,至少紫霄宮第一場講道時是不在場的。
傳聞巫族之人不識時務,不通天時,不擅長陰陽天機之道,可這后土又是如何想到要派人來相助的呢。
但云蘇卻知道,這夸父沒有說謊,他一開口,云蘇心頭便見到了一些天機,知道對方所言屬實。
這搶東西的高人還沒來幾個,來幫忙的人卻是真不少。女媧在這件事情上,也不知是算無遺策,還是看得長遠,總歸算是妖族先出手了,如今,沒想到巫族也趕來了,
“此番靈寶出世,怕是還有一些曲折,大巫還請稍稍休息。”
云蘇一番客氣話,這時候趕人走是絕對不合適的,而且對方如果是真心來幫忙,他也不介意欠一點因果,或者欠幾分人情。
這夸父之所以對那玉玲兒出手,雖然夸父自己說不出來緣故,但云蘇卻多少理解一些,這夸父是覺得,以自己能讓后土娘娘惦記,并且派人來相助的高貴身份,如何能做什么魔族的二當家。
魔族公開這么宣稱,在夸父的感受中,這不是禮遇,反而有點小瞧了這位不周山神主,小瞧了此人,不事先相邀,大家也絕非密友,忽然來這么一出,就算是好心一場,也難免讓不知多少生靈虛驚一場。
“無妨,本巫不累,請神主安坐片刻,我去收拾一下那些礙眼的家伙。”
下一刻,夸父朝陣外一跳,便化作了比之前剛出場時矮小很多的千里高下,然后直撲周圍,一時間上山入地,不多時,便丟出去了兩百七十四個潛藏起來的高手,其中不乏太乙天仙,甚至有幾個道行稍弱一些的太乙金仙,也被他丟猴子一樣,丟出了不知道多少萬里去了。
云蘇卻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原本準備大開殺戒,結果先是預計中的一些真正大能,比如玉虛宮的那一位,結果居然沒有一個人道場。
上一次,出手搶奪先天寶物的冥河老祖,這一次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另外一次,三十三天外,一道青光刷走先天寶物,這次也暫時沒有重演。
除了那些云蘇最忌憚的大能外,接下來山河社稷圖嚇退了很多人,有幾道氣息之強,云蘇能夠斷定是某位大能,最次也是紫霄宮前聽道的存在。
接著,夸父的到來,又讓數人退去。
但是,還有那么幾道若隱若無的氣息,始終沒有遠去,云蘇也不知是敵是友,不知道這些人到了時候是不是會出手搶奪。
夸父這一通操作,倒是把大能以下,凡是覬覦先天靈寶,又躲在暗中圖謀不軌的人清理的干干凈凈,在場除了那幾道隱而不發的氣息外,便只有八百萬圍觀修士還在等著看大戲。
果然,沒有讓他們白等,因為很快又有人來了。
“五莊觀鎮元子,特來拜訪不周山神主。”
鎮元子,終于還是老了,不惜蹚渾水,也在這關鍵時刻來了。
鎮元子的話音一落,便有一道的黃光升騰而起,正是那傳聞中的地書。這地膜靈光眨眼之間就將不周山方圓數萬里籠罩了起來,那些看熱鬧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一道黃光送到了十萬里外去了。
相比起之前的夸父,鎮元子這是直接用地書在進一步清場了。
山河社稷圖,地書聯袂組成的不周山屏障,轉瞬功夫又令三人退走,云蘇能隱隱察覺到暗中只剩下三位大能了。
“鎮元子,見過神主。”
“有勞地仙之祖了。”
兩人也沒有以師兄弟相稱,都知道此時是關鍵時刻,不愿意再走漏天機。
有了這位地仙之祖帶著地書趕來,云蘇也知道欠了對方一份因果人情,反正妖族巫族都欠了點,也不愁這一點了。
按照原本的預計,云蘇甚至想過最壞的結果,不周山被攻破,山河社稷圖被收走,然后大能登場,搶走先天靈寶,毀了或者占了不周山這山腳道場,取而代之。
所以,內心最深處,云蘇其實做好了不惜代價血拼一場的打算。
如果最終不敵,那就下次再來報仇,或者依靠化血神通熬到紫霄宮最后一場講道,到時候如果有機會,再報仇雪恨不遲。
結果,三路人馬先后到場,直接驚走了絕大多數人,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不多時,大巫夸父依然守衛在屏障之外,而云蘇卻是和鎮元子同時望向了那先天靈藤。
“轟!!!”
只見一陣地動天搖,似乎整座天柱不周山都在劇烈晃蕩,然后一道金光自那靈藤上冒了出來,翛然化作流光,眼看就要遠去。
“好寶貝!”
云蘇頓時大喜,早已念動真言,就要去收那金光靈寶,一旁的鎮元子也如臨大敵,將地膜靈光催動到了極致,幫助云蘇收取靈寶。
直到這一刻,云蘇才對這位鎮元子師弟又多了幾分好感,不到關鍵時刻,他真不敢徹底相信這位師弟是來助拳幫忙的,沒辦法,洪荒太可怕了,稍不注意便為他人做了嫁衣。
云蘇一道青光卷了那金光靈寶,眼看就要收入囊中,卻忽然神色微變,但轉瞬卻又明了一切。
“果然,他還是沒有忍不住,看來要提前做過一場了。”
云蘇說不出是了然還是惱怒,心頭卻是下定了決心,這次,誰勸都沒用。
只見那蒼穹之上,一道白光靈符翛然而至,直撲兩大靈寶而去,也不知是何物所化,所過之處,好似連虛空都被定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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