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拜見老祖。”
夸父將新鮮的神獸血肉放在山前,由敖月收了,他才又跳進不周山外的大河中洗了個囫圇澡,洗干凈了身上的血污,這才跟著進了不周山。
巫族雖然力量強大,但絕大多數都不太擅長天地變化之道,那幾只神獸,一條蛇長有一千多里,是被他纏在腰上的;而一只神獸飛禽,則被他頂在了頭上;左手提了一只兩腳羊,這是一種肉質極為鮮美但卻毫無攻擊力的食物型神獸;右手則提了一截大山,細看才發覺是一條牛大腿。
“果然是受天地鐘愛的至強神族,距離上次見面時間還不久,夸父你的實力又變強了。”
云蘇打量了一眼夸父,發現他的巫神更為凝固,飽滿,一身的巫力在短短數千年的時間里,居然又強大了好幾分。
這不是什么天材地寶能提高的,也不是他曾經吃過的一顆小小人參果能帶來的變化,而是巫族本身的體質特殊。
“嘿嘿,啟稟老祖,這些年夸父覺得腿部酸脹難耐,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治療腿疾。就連送來不周山做血食的這些神獸,還是族中的其他大巫閑著無事在外面獵殺的。”
夸父前些年到處跑,沒事的時候就追一些大能或者神獸玩,結果有一天雙腳疼痛的受不了,便回北俱蘆洲去躺著睡覺了。
“哈哈哈,那便要恭喜你了。你這是巫力大漲,又要突破的征兆。”
云蘇輕聲笑道,可惜這巫族的修煉路徑特別古怪,而且祖巫也不是靠修煉可以達到的境界,不然像夸父和后羿這樣的大巫,其實潛力還超過一些較弱的祖巫,但實力上,只怕是直到祖巫死,也難以超過。
和夸父相處時,云蘇并沒有拿出高高在上的鴻鈞四弟子身份,而是以待客待友之道,摒退左右,單獨宴請他。
“來,嘗嘗你帶來的神獸血肉,這還是用乾坤鼎烤的,小家伙們的手藝不錯。”
云蘇讓小石頭他們烤的是那一條黎蛇,這黎蛇雖然遠遠不如騰蛇的名氣大,但勝在味道好,洪荒天地間的眾多神獸,真正具有強大戰斗力的不到十分之一,其他的大多是被豢養的命,或者負責點綴天地的,而這其中大部分又是被吃了。
修道之人,忍得住口腹之欲還好些,像巫族這樣的強大神族是會餓的,餓了就吃神獸,啃天材地寶,有的吃仙藥神果,有的啃石頭,更多的吃血食。
“唔唔,好吃,果然和我平時吃的大不相同,難怪后土娘娘說,以后若是沒地方吃飯了,大可以來不周山找老祖你投靠。”
夸父大大咧咧地說道,手中卻不停地從食鼎中撈起來烤蛇肉吃,這些被施法變小的烤肉,一進嘴便化為原來模樣,讓夸父對那五香烤蛇肉嘖嘖稱奇。
“什么時候想吃好吃的了,就來不周山。”
對于這個頭腦簡單,當初在自己還不夠強大時卻義無反顧站在不周山一邊,誓言要同生共死的夸父,云蘇是頗有好感的。
雖然夸父是聽了后土的旨意,但他的做事風格卻極為鮮明,而且用一句后世比較流行的話來說,云蘇看著他,覺得和自己三觀比較和。
云蘇也曾經捫心自問過,是不是因為夸父,后羿這種神話英雄都比較悲情,所以對他們會有一種額外的好感加成,細細一想卻又不是,倒霉的多了去了,在洪荒這地方,好壞善惡之分其實完全不存在,只有陣營和站隊的區別,投緣便多說幾句,不投緣卻是萬年也難得說上一句話。
哪怕,雙方是一個層面的大佬。
夸父剛才無心的一句話,卻是讓云蘇不禁感慨,那后土祖巫果然不愧是巫族之中少有的大智者,不但擅長推衍算計謀劃,目光還極為長遠,如果真有祖巫能夠力挽狂瀾,某種程度上改變巫族的命運,哪怕只是很輕微的一絲改變,也很可能便是她。
當然,對于巫族這樣的天地神族,是生存還是毀滅,都不是云蘇應該關心的,這種強大到另圣人都束手束腳的最強神族,其實在云蘇看來,猶如烈火烹油一般,如今有多么璀璨絢麗,日后的災難便有多么的悲壯。
這一場小宴,云蘇是以家宴的規格來安排的。
一大食鼎烤肉,還有一些不周山的靈菜,外加兩葫蘆的葫蘆仙酒,吃肉飽,其他的則讓夸父連聲稱贊,在茹毛飲血的巫族,哪有這般的吃飯,都是以吃生猛血食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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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夸父偶爾說起一些在洪荒四處奔跑時的見聞,云蘇則是笑笑則罷,化身億萬,整個洪荒很少有瞞得過他的事情,除非是大能出手遮斷天機,不過這些洪荒趣聞在夸父嘴里說來,又是一種新奇的視角。
酒足飯飽,夸父終于要辭行了。
“哎呀,差點忘了,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后土娘娘,她讓我給老祖帶一句話來著。是什么來著……”
夸父喝了葫蘆仙酒,有些醉醺醺的,這東西確實霸道,尋常的酒別說三五千斤了,就是一江一河也喝不醉夸父,但這天地靈根所釀,又內蘊了云蘇的生化億萬神通,喝起來就有點醉酒上頭了。
“想起來了!”
轟的一聲,夸父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把自己大腿都拍爛了,看來剛才差點忘了正事,也讓他酒嚇醒了一小半。
“老祖,后土娘娘說她夜觀天象,發現接下來數年災星異動,不……不宜出行。”
夸父又拍了拍巨大的巫首,這才想起了后土祖巫交代的全部。
“貧道知曉了,你回去后代我謝過后土娘娘一句。”
“是,老祖。”
夸父出了不周山,大搖大擺地就走了,右手中還提了一大截烤肉,左手不時摸一摸肚子,很滿足的樣子。
不周山勢力范圍外的妖族耳目,也早就發現了他。
“這個夯貨,沒事跑去不周山作甚。難道不周山和巫族勾搭上了。”
一個妖王陰聲道。
“他啊,命好,當年清風老祖尚未興盛之時,他便討了不周山的好。清風老祖便讓他沒事就來不周山坐坐,大致也就是一句客套話,沒想到區區一個大巫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有事沒事就朝不周山跑。
至于這莫須有的勾搭之說,倒也不至于,現在洪荒天地間的頂尖大能者有幾個敢和巫族走得近的,那巫族便好似我黃沙洞養的一條神犬,喂不熟,還亂咬。
我妖族尚且有大能上千,三五百年便有許多大能者加入,又掌握了周天星辰運轉之法,那是氣運所歸。
哪像那巫族,自絕于整個洪荒,與整個洪荒的關系幾乎都是是敵非友。”
另外一個妖王道行高深,說起來頭頭是道,令剛才說話的妖王沉思不已。
“那,我們要報上去嗎?”
“報啊,為何不報,他區區一個大巫來清風老祖府上大大方方地混吃混喝都不怕什么,我們有什么害怕的。”
“這倒也是。”
很快,妖族就收到了妖王的密報。
帝俊只是看了一眼,就丟到了一旁,準備看下一份秘章。
“天帝,這夸父可是巫族的大巫,就這么大搖大擺的去不周山,難道清風老祖真的那么不識抬舉,要和我妖族為敵?”
天師鯤鵬見狀,卻是有些不忿,故意塞了這么一句,果然,帝俊放下了剛剛拿起的秘章,看了他一眼,說道:
“巫族雖然自絕于洪荒,但和許多大能者還是有往來的,祖巫玄冥這些年更是去了西方佛教,還有魔界,就連幾乎從不往來的三清上人哪里,后土和帝江都去過了。
按照你的說法,這些大能者如果都是與妖族為敵,那我們這天庭旦夕間便飛灰湮滅了。
何況,巫族在和諸位大能者往來,我妖族在這方面也是禮數周到的。”
鯤鵬祖師稍稍彎下腰來,似是怕觸怒這位大帝,略微猶豫說道:“當年在不周山外,清風老祖縱人行兇,險些殺死了十位太子,還放走了后羿。天帝,這,可不是第一次了。”
帝俊笑了笑,說道:“若是不周山想讓他們死,便是有一百個,一千個妖族太子也死光了。你先退下吧。”
“是!天帝。”
鯤鵬祖師心頭輕哼一聲,這道關于不周山的秘章是他專門放到前面的,就是為了大談特談這件事,沒想到天帝剛剛拿起,輕輕就放下了。
妖族的耳目遍布洪荒,有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四御去辛苦算計,也是怕過于得罪某些大能者,但監視洪荒的手段還是很多的。
鯤鵬一走,大殿中便安靜了下來,不多時,下首的帝座上顯現出來一位皇袍者,正是東皇太一。
“這件事情,二弟你怎么看?”
帝俊問道。
“天機沒有任何顯現,似乎不是針對我妖族。這位清風老祖行事向來大大方方,我實在想不到他有任何要與巫族密謀對付我妖族的理由。”
東皇太一搖搖頭,否認道。
帝俊點點頭,說道:
“三清上人和清風老祖都是志在證道混元,成就大羅圣人,彼此之間你追我趕,生怕比對方晚了。
他們和妖族作對只是給自己找麻煩,無辜招惹因果,我妖族明里暗里都沒有得罪他們的地方,除非是到了毀天滅地的境地,他們是不會向我們出手的。”
“這鯤鵬莫非還惦記著當年奪紅云老祖的先天鴻蒙紫氣一事,屢次三番想要挑撥我妖族與不周山的關系。
當年我已經明確告訴他,此事只可一,不可二,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永遠都與那紫氣無緣了,只是我妖族向來惜才,才將東皇鐘借給他保命,否則當年怕是兇多吉少。”
東皇太一回想起當年,自己不惜沾惹因果也借給了這位妖師東皇鐘,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位清風老祖顯然已經成為了連妖族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天地巨擘,他還敢借題發揮,行那讒言之道。
“既然他心里有怒氣,有火氣,那就讓他發泄出來。我妖族與佛教的對峙前線日益緊張,便讓他去幫助九嬰吧,希望殺戮能讓他放下執念,有些麻煩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帝俊心念一動,便擬好了一道天旨,招來天官拿去宣了。
忙完這些,帝俊卻是又問道:“二弟,進行的如何了?”
東皇太一道:“萬事都好了,只待大哥一聲令下,擇良機而動。”
帝俊點點頭,卻是難得舒心地笑了,身形一晃,便化出了一個分身,這分身可不是一般的分身,乃是斬三尸的化身之法。
但此時的分身,卻還沒有成功斬出,只是一個雛形。
“滅佛之事,便有勞了。”
帝俊朝著自己的分身一拱手,對方卻是稍微木訥了一點,然后也回了一個禮:“你我本是一體,吾自成功,世上無佛。”
帝俊和太一相視而笑,便又密謀起來,也不再去管其他。
此時,不周山,云蘇喚來了道場的幾個小蛋蛋們。
“自今日起,不周山封山一百年,你們都不準出門。”
“是,老祖宗。”
小蛋蛋們欣然答應,像敖月這樣的根本就不想出山,剩下的幾個小蛋蛋又很聽話,就連那頭老青牛都肥大了好幾圈了,這就是幾乎不出山鍛煉,像夸父那樣跑跑路的下場。
云蘇其實也就是通知他們一聲,他關閉了不周山的大陣,這里除了小石頭以外,其他幾個都是絕對出不去的。
而小石頭又比較聽話,云蘇不明確反對的,她基本都會隨心所欲,但云蘇一旦明令制止的,她卻能帶頭遵守。
云蘇散了眾人,又讓敖月去傳令給不周山外那三個僅存下來的種族,說是百年以內,不周山將會降下一番機緣,就看看哪一族更有緣了。
這一下,這三族簡直是盼星星盼月亮,天天恨不得守在不周山的山門外,哪里還會到處亂跑,就連族人都約束住了,誰知道老祖宗的機緣會落到誰頭上。
翌日,云蘇在不周山舉行靈根宴,以請鎮元子和紅云老祖吃靈根大餐,同時品嘗人參果,葫蘆仙酒,蟠桃的名義將他二位請來了不周山,接下來自然是老套路,論道論長生。
一百年而已嘛,小意思啦,云蘇可是真的哪里都不想去了。
轉瞬,便是三十七年過去了。
忽有一日,時機終于到了,云蘇睜開眼來,卻是暗忖道:“唉,死人總歸是不好的,但為何我卻那么好奇,這一次到底誰要遭殃。
嗚呼,死結,死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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