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神目一凝,便看到了那幾個衣著打扮都不像是大成王朝的人,正霸道地推開人群,擠了進來。
為首一人,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有麻煩了,此人道行修為極高。”
這里是漁陽城,距離城西的清風小筑不過兩里路,張一凡此時是神將真身,被清風道場加成過實力,也多少受到了云蘇這位道場之主的影響,所以綜合實力已經剛剛好能踏入化神境。
他雖然修道時間一共只有一百多年,但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和小奶狗待在天殘劍葬中相依為命,成為劍靈后實力又提高了不少,加上在劍葬中獲得一些感悟,實際戰力差不多相當于化丹期的高手,被云蘇敕封為道場神將后,便徹底脫胎換骨,劍靈成神,今非昔比了。
迎面走來的四人,其中三個不值得一提,兩個只有丹田境的實力,一個有金丹境的實力,但為首那一人卻是至少達到了化神中期實力的散仙,表面上卻只有金丹大成的實力,隱藏極深。
可惜這種隱藏,躲不過小奶狗那屬于神獸特有的嗅覺,也躲不過身為道場看門神的張一凡那一雙神目,只是不如小奶狗看得清晰,卻曉得厲害。
“神游境的散仙,小張子,你小心一些。”
小奶狗擋在了前面,但那四人卻對它視若無睹,實在是不論是外形還是氣勢,它都太沒有殺傷力了。
作為神獸,這也是小奶狗最委屈的地方,明明自認為是神獸后裔,卻不能滿大街去說,更不能輕易放出氣勢來,不然這一條街的人和房屋怕是都不太安全。
據它所知,這漁陽城一帶最強大的修士,也只是那位凝神境圓滿,半步化神的東來道人,此人既是散仙,修為還如此高,就一定是外來者了。
那金丹境的修士手中,手中抓著一團卷起的廢紙,正是被揉皺了的門神圖。不說小奶狗的眼神瞬間就不善了,就連張一凡也面色一變。
“小子,你當街賣假貨,用一張爛畫也敢騙老子一千兩。”
只見他手一揚,那團廢紙就化光擊向張一凡的臉,不過修為實在不夠看,后者輕松就伸手抓住了。
“這好好的門神,怎么就是假貨了。”
張一凡不怒也不慫,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原來也是修煉者,那便好辦了,這門神本公子花了一千兩銀子,買回去一試,好家伙,一點兒效果都沒有,不是假貨又是什么。”
“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本公子姓茍!小子,賣假貨騙本公子,今兒個你算是惹到事兒了。”
這位自稱姓茍的金丹公子,上前一步,右手指著張一凡,幾乎都快戳到臉上了。
“嗷嗚汪汪汪!!”
這話一出,頓時就惹毛了站在地上,因為太矮,長得又比較萌,所以顯得毫無存在感的小奶狗。
神特么地姓狗,你也配姓狗。
小奶狗可沒有張一凡那么好說話,這明擺著來挑事兒的,還糟蹋先生畫的門神圖,還好意思說自己姓狗,沖著他狂吠個不停。
“喲!惡犬啊。”
那金丹期的修士,看到小奶狗忽然嗷嗷叫著就沖過來了,也沒當回事,本公子的護體法力就能震碎你的狗牙。
“哈哈哈,來,小畜生,咬我啊。”
茍公子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還擺出了一個方便的姿勢,微微抬腿,讓它咬。
小奶狗見狀居然一愣,本尊就是想嚇一下你,你,你居然挑釁我,喊本尊小畜生,還抬起腿來讓本尊咬。
“從未見過如此合理的要求,老蘇在上,本尊實在是忍不住了。嗷嗚……”小奶狗忽的一下就躥了過去,朝著膝蓋位置,張嘴就是一發。
茍公子嘴角含笑,滿臉輕蔑,結果,咬什么地方不好,專門盯著膝蓋一口咬下來,剛入狗嘴,便發現不對勁,一陣痛的幾乎連靈魂都在打顫的劇痛傳來。
這哪里是狗,就跟被最兇猛的妖獸咬住了一般,頓時喀嚓一聲脆響,那狗牙就入了膝蓋骨,死死咬住,甩都甩不掉。
“啊……”
這茍大少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便覺得一身法力提不起來,當場被咬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這狗嘴仿佛有一股怪力,明明咬在膝蓋的位置,卻好像是把自己整個吞了進去,在瘋狂地碾磨一樣,深入靈魂之中。
“哼!”
為首那位化神散仙看不下去了,揮袖就打出了一道金芒,直奔小奶狗的肚子而去,就連張一凡都沒看清楚那是什么,小奶狗卻猛然回過頭來,狗嘴一張,一口就吞了。
“咦!”
這一下,那化神散仙才神情凝重,似是大大超乎了意料,自己方才以金丹大成的修為,打出的玄風針乃是用一種強大蜂妖的蜂針煉成,一套九十九根,乃是一件強大的法寶。
雖然這只是其中一根,但這條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狗,就像是尋常人家中的寵物犬,居然先是把一個金丹鏡修士咬的動彈不得,然后又一口吞了自己的玄風針,還挑釁地給了自己一個眼神,回頭又給了那茍公子一口。
這看似毫不起眼的小狗,有比金丹修士還高的實力?
“啊!!叔父,救我……”
茍公子氣勢洶洶而來,本來想了數十種辦法要找張一凡的麻煩,甚至故意裝出一副桀驁不馴,沒教養的樣子,就像是一個真的買到了假貨,氣憤難平的客人。
結果,完全沒想到栽在了一條狗身上。
那化神散仙神色不變,似乎沒有聽到那茍公子的求救,反而對張一凡說道:“老夫這小侄因為從你們這里買了假畫,方才言語略有不當,但你這狗隨意咬人怕是不好吧。”
雖然實力高強,侄子還被狗咬著,他卻依然忍得住火氣。
似乎并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暴露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反而拿出了講道理的架勢。
“我們家的狗和普通的狗不太一樣,它分得清人好人壞,這滿大街那么多人,它也不曾咬了誰,你這侄子滿口噴糞,出言不遜,對了,他還說了一句‘哈哈哈,來,小畜生,咬我啊’,這可是在場的人都聽到了的。”
張一凡一字一句,表情嚴肅地說著,聽起來卻讓人覺得非常別扭,在那散仙聽來更像是在嘲諷自己這一伙人一樣,卻不知道,他只是在重復小奶狗的傳音,這些話平日里以他的脾氣,是絕對說不出口的,但對方找茬在先,又自討沒趣,他也愿意配合小白,難免顯得別扭怪異。
“何況,你侄子親口請我們家的狗咬他,大家你情我愿又有何不可。但你卻不問青紅皂白,以暗器偷襲,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諸位父老鄉親還請讓開些,免得這些人一言不合就殺人。”
這一下不得了,一聽殺人,圍觀的人群跟見了鬼一樣就朝后退,看熱鬧還是要注意安全,離得遠些了,大家覺得安全了,這才開始吐槽罵起來。
“這姓茍的真是沒腦子,別人躲狗都來不及,他還請狗咬自己。”
“小聲點吧,不要被人家聽到了,你看他們幾個長得就不像是好東西,明顯就是來找事兒訛錢的。”
“你還真別說,我也看著他們幾個不像是好東西,真巧啊。”
“噓,多看少說,說不定這些人都是一些武林高手,或者修仙之人。”
“可是人家說買的畫是假貨,你要是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了假東西怕是比他們還火大。”
“他說假就是假的?其他的人怎么沒有來找事的,難道全都是傻子?”
不知不覺,百姓們躲得越來越遠,但還是舍不得走,總覺得應該安全了,就偷看著這邊。
化神散仙淡淡一笑,他修道近三千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心中暗道或許是太低調了,什么人都敢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
張一凡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走神道的修士罷了,他對神道了解不多,又因為將一身道行修為死死壓制在了金丹大成的境界,方才并沒有看出張一凡的深淺,更別說小奶狗了。
他神識環視一番,發現四周只有幾個普通的修士,稍微麻煩一些的是那幾個尨山劍派的人,自進城的時候就在監視著了。
一個半步化神的尨山劍祖,他還不放在眼里,一直隱忍不過是為了怕影響正事。
但此時受人一激,卻是忍不住動用了神識,看了一眼張一凡,只覺得此人神性強大,神體凝煉無比,但具體有多強大的實力,卻是看不出來。
如果單論這神體本身,估計也就金丹期,最高不超過化丹期的實力。
但是,神道之人,尤其是這種徹底獻祭了自己,踏上神道永不回頭的人,也不知是鬼物還是什么精物成神,他們真正的強大往往另有倚仗。
比如,一些天下名川大山的山神土地,遠離封地時,也許力量微弱無比,但如果是在對方的封地,能夠調用神祇的神職之力,甚至是那些名山大川的本源之力,便恐怖無比,戰力驚人。
至于那條小狗,倒是讓人更意外一些,身上也沒有什么法力波動,也沒有妖氣,也不知道是什么異種,但一定不是凡狗。
就那一根玄風針,便是金丹期的狗妖也能一針炸死了,它吞了之后居然沒事,自己附著在玄風針上的神念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神一狗,絕不簡單。
此時在這散仙眼中,張一凡和小奶狗并不比那城外尨山劍院的東來真人差。
由于種種原因,使得此人還是沒有太放肆。
“看來,你家這狗是不準備松口了。”
那化神散仙眼神中露出了一股兇狠,本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不想在這凡人聚集之地太顯眼了,免得耽誤了大事,但此事卻是動了擒下這一人一狗的心思。
城里不好動手,想法子騙到荒郊僻野之地,以自己神游境的實力,自然不怕拿不下這區區二人。
那條小狗倒是有些意思,如果收回山煉成自己的法獸,估計未來的成長性會不錯。
散仙原本起了狠心,卻不料張一凡接著說道:“不過,你這狗侄子,如果承認自己錯了,道歉,我們家的小狗便暫時放過他。”
小奶狗也是出了一口惡氣,不過想到對方是來找事兒的,還是把事兒解決清楚再說,不然自己和對方打一架是小事兒,讓人誤以為門神圖真是假貨卻不好了。
“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放開我吧,我錯了,我向你們道歉。”
散仙聞言,卻是輕哼一聲,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原本出言相激,設法擒下便是了,他倒好,這點痛苦都忍受不住,居然直接開口求饒,倒是不好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丟了臉面。
“嗷嗚”
小奶狗放開那茍公子,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這才回到了張一凡旁邊,一人一狗并排而立,準備看看這伙人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么。
“茍道友,不知……”
張一凡剛開口,那散仙臉色就變了,果然那剛才被咬的哭天搶地,現在還被自己人扶著站不穩的茍大少就冷哼一聲說道:“哼!我叔父乃是姓朱,并不是姓茍,不要亂喊。”
這位茍大少不解釋一句還好,這一解釋,頓時引得圍觀的漁陽城百姓哄笑不已,這還真是又巧又好,叔父姓朱,侄子姓狗。
“真是豬狗不分家。”
小奶狗暗忖一句,自然不會傻到說出來,說出來了多半就是一場血戰沒得跑了。
“朱道友,茍道友,你們口口聲聲說這門神是假貨,可有證據!”
一個堂堂化神散仙,還有一個從生下來走路都是橫著走的茍家大少,聞言都是一愣,原本想翻臉,但恰恰此人的樣子并不像是在挑事兒,想到此行目的,也就只能咬牙忍了。
張一凡也不是故意,實在是他那性格,很難意識到自己這樣是在罵人。
“我們都是修煉之人,真假一眼便知,還需要什么證據。”
茍公子冷聲道。
“那既然茍公子一看便是假貨,為什么又要花錢買,買了又來挑刺找事呢?”張一凡追問道。
“你這樣隨便幾筆就能畫出來的破畫,送給本公子還嫌棄,會花銀子買你的?是我家的狗奴才受了你們的蒙騙。”
張一凡微微沉吟,這事有點說不清的感覺了,他雖然不記得這一伙人來買過門神圖,但人家手中確實拿著兩張,硬不承認,旁觀者也未必相信。
“怎么,沒話可說了吧。少拿什么神將下凡來誆人,本公子不吃這一套。
你若承認這是假貨,便給所有買畫的人退錢退貨,再跪下磕十個響頭便是了。若是還想狡賴,便當眾畫兩張讓大家看看,評評理,看看到底有什么玄妙在里面,在場除了我們幾位,還有許多修煉之人,想來不會偏袒誰。”
茍公子這一番話倒是說得流利無比,就像是早就想好的一樣。
張一凡聞言,雖然面不改色,但卻陷入了糾結。
這絕對不是假貨,先生親手畫的門神,由于手法特殊,里面藏著玄機,左門神便是自己的分身成神后的神像,現在等于是自己賣自己,真的假的會不知道?
每一張畫,都能感應到一絲特殊的氣機牽引。
但這畫,現在除了蘇先生,確實沒人畫的出來,就連他自己明明擅長丹青筆墨,但卻是能看不能畫。
此事絕無可能讓先生來當面畫一幅,以他的耿直心性,也知道這樣做大不妥。
“好啊!幾個壞東西,居然想來敲詐老蘇的秘法!”
張一凡還在糾結,小奶狗卻是一下就懂了,這是敲詐,居然敲詐到本尊頭上了,間接敲詐到了老蘇的頭上。
馬上傳音張一凡,說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看上了蘇先生的秘法,告訴他如何說便是,后者這才幡然醒悟。
“諸位道友,還有在場的父老鄉親們,這門神圖確實是仙人所傳,絕非假貨,在下不才,倒也學了這畫圖的秘法。不過此法乃是仙人所授,沒有仙長允許不能當街展示,還請大家見諒。”
張一凡一臉別扭,像是非常為難的樣子。
“哦,不宜當眾展示,那想來我們另尋一處地方,讓你私下展示,為你口中的神秘仙人證明清白,想來那仙人也不會介意的吧。”
茍公子雖然膝蓋還痛的不行,但聞言卻是心中大喜,真是嫌命長了。
化神散仙雖然閉口不言,但卻捋須而笑,似是也同意這種說法。
張一凡作勢為難,好像極其糾結的樣子,半響才一咬牙道:“好,我便隨你去,不過你要答應我,如果我畫出來的不是假貨,便讓我回來,這還剩下幾對門神沒賣,怕仙人怪罪的。”
“好!我們答應你,你若是平安回來,大家自然知道你是清白的,大家都是修煉之人,我們也不是蠻不講理,便給你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那茍公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忍住了膝蓋的痛和心中的笑,放你回來,看老子不把你們一起拿去喂了法獸。
“請!”
幾人騰空先行,張一凡也一揮袖收了門神圖,留下了攤子,帶著小奶狗化光追去。
“啊,都是修仙之人啊。”
“哈哈哈,今日不虛此行,親眼看到了修仙之人御空而去。”
“也不知這賣門神的人,能不能平安回來。”
有修仙之人因為門神起了紛爭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漁陽一帶的許多修士也紛紛被驚動了,就連東來道人也帶著龜鶴二妖一路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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