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紅翎在關中各縣中疾馳,向父老鄉親們傳達著朝廷的詔令,皇上沒有忘記我們!
太子沒有忘記我們,這樣的一幕幕在關中各地上演著,無數的百姓被安撫,無數的百姓開始燃起新的希望,他們感謝朝廷,感謝皇帝,感謝太子殿下。甚至有的州縣已經有人開始自發地書寫萬民書,歌頌皇帝和朝廷的愛民之舉。
看朝廷下如此大力氣的救災,在百姓中博得如此多的美名,五姓七望也是看的眼熱,所以在他們的地盤上,這些世家門閥也開始救濟百姓了,可是他們宣揚的就不只有皇帝和朝廷。
當然還要加上他們自己的家族才行,幾百年來,這些世家門閥一直在壓迫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要說老百姓心中要說沒有絲毫的怨恨,那肯定是假的。
之所以沒人反抗,是因為還能活下去,沒有到活不下去的情況下,敦厚的百姓們又如何會想到反抗這些剝削者呢?
更何況這些世家門閥哪一家沒有私人武裝,只是因為怕皇帝的顧忌,沒有明目張膽的表露出來而已。但那些敢于反抗這些家族的人,哪一個落得好下場?這也讓百姓心中充滿了畏懼。
于是在這個最為窘迫的時候,百姓們開始感謝世代盤剝他們剝削者,感謝他們給了這些小民百姓一絲希望,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當然世家們也沒有完全收買到所有的人心,也有無數的人在默默地祈禱,默默地在心底攜刻著那個人名字。
糧食是永遠都不夠吃的,去年關中赤地千里,災民遍地,百姓易子而食,朝廷雖然暫時解決大部分人口糧的問題,但由于之前戰亂,無數的田地被荒廢淪為荒地,
而且戰爭中死去了大多的青壯,就是有在多的土地也無人種植莊稼,剩下的老幼婦孺又能能種植多少田地?
雖然李承乾從儲備庫里拿出了如此之多的糧食,但也遠遠不夠關中這二十七州無數的災民分食啊,受災的百姓約一百五十萬人,哪怕現在就種植下一季莊稼,離收獲都還要至少兩個多月,間隔這么長時間的糧食要到那里去找呢。
這還是多年戰亂人口凋敝的結果,不然這個人數還得大增。這么多人,現在才過了不到兩個月,庫存的糧食就要吃光了,而且就算從別的地方調集糧食運過來,沿途損耗也不是一個小數。
而且就算不惜代價的運送過來,恐怕都還要等上十幾天,也就是說,這一百五十萬人至少還差十幾天的口糧,這么多糧食從哪里弄啊
李承乾不是說沒想過先將軍隊儲備的糧食先挪用一下,可是轉念間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前年因為玄武門之變,頡利就抓住那次機會興兵南下,眼下父皇和突利的結盟還沒有結果。
這次的蝗災說不定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發生,不僅是預防突厥,還有必要時刻準備鎮壓民亂。再說鬼知道那些世家門閥會不會和大安宮的那位給自己來個大唐版的南宮之變,所以說軍隊的儲備是一定要保存的。
現在大唐每一顆糧食都是十分珍貴的,孩子們吃飯掉到桌面上一粒糜子,大人們都會撿起來放進嘴里。
沒受過饑餓的人是不知道那種活活餓死是怎樣的慘劇。反正李承乾自己是沒見過,不過廉政部尚書牛進達卻是見識過、
前天他來東宮向李承乾稟報廉政部監督各州縣的賑災情況時說:這人啊可以病死,被人殺死,淹死,摔死,燒死,總之怎么死都行,但是千萬別餓死,那是上蒼對人最大的懲罰。
當年他一家人足足幾十人,在那個饑荒的年代,家人將最后的哪一塊糜子野菜餅留給了最小的他,全家十幾口人全都餓死了,這也讓已經身為國侯,廉政部尚書他將饑餓視為噩夢。
長安城,東宮
無數的催糧急報再一次堆在了李承乾的案頭,而李承乾為此已經好幾天都吃不下飯了,宮里值事宮女太監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惹怒了太子爺吃板子。
在后世李承乾不過是小小的基層軍官,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可時下不同了,他是大唐的監國太子,一邊替遠在北疆的李世民擔心,要為關中無數的百姓的肚子擔心。
還要防著大安宮那位活祖宗,無數的重擔都壓在他幼小的身上,所以對他來說這是他有生以來最難的時候。
李承乾揉了揉眉心,喝了一口手邊擺放的冷茶,對張玄素說:“張師傅,杜荷什么時候才能把南邊采購的糧食運回來,戶部那是指不上了,劉政會那至少得等兩個月。”
“殿下,現在還沒有接到杜荷的押糧隊的回報,著急也沒辦法,路途遙遠,道路崎嶇,運送如此數量如此龐大的糧食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玄素看著日益消瘦的李承乾說,老實說他活了幾十年,歷仕隋唐兩代幾位君主,但他從沒有見到過李承乾這樣的。
在他看來就算李承乾沒有什么才能,就憑著這一片赤子之心,當這大唐的儲君也是綽綽有余的。
他是李承乾老師,東宮的重臣,李承乾的壓力他知道,世家官員們看笑話,李淵那還虎視眈眈。
就連那些道家和佛教的修士們也跑出來湊熱鬧出來說什么盛世降臨是要經歷天災的考驗的,只有經得住考驗蒼天才會庇佑,至于說怎么能經得住考驗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李世民眼下又不在長安,所有的擔子都壓在李承乾的身上,在他看來李承乾能做成這樣就很不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寬慰自己的這個學生。
坐在一旁的杜如晦看著對師生在那里煩惱,也不禁的想起了自己的二小子。
自從杜荷跟著李承乾辦差以來,往日的浮夸也不見了,只是一直的低頭辦事,對于昔日那些紈绔好友的挖苦也毫不在意。
杜如晦不明白,李承乾身上有什么魔力能將那么個混不吝的改變的如此徹底。就在三人都在苦惱之時,一個年輕人穿著破舊的七品官袍走進了李承乾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