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定襄這一畝三分地,有什么事想要瞞過李靖顯然是不可能。長孫無忌先到通漢軍這也李靖的心里咯噔一下,難道是西征的事朝廷收到了什么風聲。
“輔機,一路辛苦啊。”,李靖帶著一眾大小將校在轅門前迎接這位再次趕回的欽差大人。
“哎呀,我這跑兩趟算得上什么呀,大將軍和將士們日夜為國戍守邊關,那才算是真辛苦。陛下說了他心里面惦記著大家呢。”,長孫無忌笑著對李靖等人說道。
客氣一番過后,由李靖引領這位宣慰使大人在中軍大帳宣讀皇帝的最新旨意。
“大將軍李靖奉詔討賊,我三軍將士英勇無敵,大軍所向睥睨,威震漠北。自破頡利后,三軍將士依然飲冰臥雪,宵衣旰食。清繳殘敵堅守邊關,可謂勞苦功高。
特命長孫無忌為宣慰使前往慰勞,賜御酒兩千壇,大小將校各有封賞,望各部一如既往,戍守邊關,干城萬里,江山永固,此諭。”
眾將敗謝后,長孫無忌笑著對帳內眾將說:“請各位到后賬去領賞吧,老夫和大將軍許久未見也要小酌幾杯。”
在李靖的后帳中,長孫無忌一杯接著一杯的敬酒,讓本就有心事的李靖是坐臥不安,這美酒在嘴里也充斥著苦味。
“輔機,陛下是不是還有什么其它的旨意啊。”,李靖將手蓋在酒杯上,阻止了長孫無忌繼續倒酒。
“大將軍真是神目如電啊,什么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說著從懷里將圣旨遞給對面李靖,“藥師兄,還是自己看吧”。
片刻過后,李靖長嘆一口氣,說道:“這么說陛下已經知道白道之戰的實情了。”
“陛下也知道你一定是在替張寶相圓謊。大將軍,咱們幾十年的交情了,我不怕你不高興。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陛下把這么重的一副擔子交給你,你怎么能這么做啊。”
放下酒杯之后,長孫無忌的雙目緊緊的盯著李靖,他想從李靖的回答里知道真時的情況,而不是李績的一面之詞。
“輔機,我和張寶相的關系你是知道的。他是我的馬弁出身,跟隨我南征北戰多年,身上落下過十幾處傷疤,非常的不容易。
而李績是我的學生,當年玄武門之變時,他聽了我的話沒能關鍵的時候幫陛下一把,讓他沒有立上從龍之功,處處都比別人低上三分,這兩個人我都欠著他們呢。”
“這白道的事情如果讓陛下知道了真想,那張寶相必受重責,李績身為副帥也難辭其咎。
我都這把年紀了,脫下戰袍回家養老就是了,可他們還年輕,我是心有不忍呀,怕壞了他們的前程,你也是帶過兵的,知道他們爬到今天這樣是多么的不容易,
所以我也只好替他們把這個慌圓下去。”,說完端起旁邊的酒壇,狠狠的灌了幾口。
在長孫無忌眼里,李靖這個人雖然在軍事上個難得的奇才,但是在政治上卻是是個十足的笨蛋。大業年間,李淵剛打算起兵,他就像想去楊廣那打小報告。
要不是李世民為他求情,估計骨頭都爛沒了,還能今天做在這和他一起飲酒。再說張寶相的囂張怪戾和他的縱容不是沒有關系,現在闖出這么大禍事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大將軍,你也不想想陛下是什么人啊,他打了這么多年仗都白打了嗎?這事情是你能瞞得住的嗎?
你帶著張寶相和李績只能是越走越遠,你不是在幫他們,你這是在害他們。
再說了你對別人心有不忍,別人也會為你也心有不忍嗎?”
長孫無忌這話讓李靖心里咯噔一下,這是沒幾個人知道,而且他們都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啊。
“輔機,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我軍中的人向朝廷上奏的。”
看李靖嚴肅的表情,長孫無忌連連擺手,“哎呦,大將軍,你看我是喝多了胡說的話,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
胡說的,騙鬼呢,誰不知道你長孫無忌在長安是有名的劉伶子弟,能是這么點酒就能灌多的。哦,明白了,他先去的李績那里,肯定是那個逆徒見自己遲遲不下決定,心懷恐懼。
向皇帝告發了自己,好保全他自己的富貴。
“你跟我說實話,白道戰事的實情是不是李績上奏朝廷的。”
“哎呀,我說大將軍啊,你也就別刨根問底了。你說這種密折專奏陛下能告訴我嗎?”
無論是從長孫無忌此刻的話語還是神情來看,讓李靖跟加確認了自己的剛才的想法。
想不到在關鍵的時候竟然是自己悉心培養的學生出賣了自己,這怎么能不讓他悲從心來。
就在這短短的話語間,仿佛幾年一樣長,讓他本來就蒼老的臉又老了幾分。
“輔機,你跟我說實話,陛下是不是不放心我了。”,李靖用沙啞的嗓子問道。
“大將軍,你這是什么話,陛下格局宏達,是那種度量狹小的人嗎?他只是說你一時糊涂在心里面也并不怨你。
你看著手諭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寫著授你為檢校尚書左仆射嗎?這出將入相可是極致的榮耀啊。小第就是送信兒的,問問大將軍你對這樣的安排是否滿意。”
長孫無忌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既然目的達到了,也就趕緊把話收回來,畢竟李靖還是有功的,皇帝那也還是要用的。
呵呵....,李靖的笑聲很是蒼涼,自己這么多年都教了一些什么學生啊。侯君集和李績都拿自己這個老師當升官的梯子用。
“出將入相,那就多謝陛下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陛下怎么安排,老夫照辦就是了,何必還來問我呢。只是看在咱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請你幫一個忙。”
“大將軍示下”,長孫無忌拱了拱手,對于李靖最后的請求還是不好拒絕的。
“請你稟奏陛下,能不能給張寶相一條生路,他在戰場上曾經多次救過我的性命,我總不能一次都不救他吧。”
只要能穩住定襄前線的局面,赦免一個張寶相有算的了什么。
“可以,我這就給陛下上奏本,把這里的情況向陛下說明了,一切還要聽陛下的安排啊。
至于說張寶相的事兒,我就按大將軍說的寫吧,這樣可以全了大將軍的一片愛護之心,再者也不算埋沒他多年的戰功,咱總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吧,也應該給他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