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遺愛是個愣頭青,屬耗子的,撂爪就忘,既然今兒落到葷腥不忌的縣官手里,吃點苦頭也好,也讓他知道下駙馬都尉、太子愛將的牌子并不是所有人都買帳的。
小二哥說的有些片面,既然趕上了,那不如入多打聽一下看看這位頗為神異的縣令到底是個什么“鳥”,眾口鑠金嘛!
又逛了一下午,簡單的吃了一口東西后,李承乾就打算去當地的廉政部官員那坐坐,當地官員的資料他們那要比吏部的官檔全多了,畢竟守在眼前,近朱者赤嘛!
可這剛走上大街,大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都沒影了,商戶們都紛紛落了門,儼然成了一座鬼城,看到這種狀況,不由得讓李承乾有種感覺上的詫異,不知道還以為到了長安呢!
宵禁,除了長安、洛陽兩地外,即使是北都晉陽也沒有執行的這么徹底,由此可見這位衛縣令是個多么嚴謹的人,或者把話說的難聽點,吹毛求疵的很,這不負責夜巡的差役迎面走過來了。
“呦呵,今兒是怎么了,過年都沒這么熱鬧,白天揍了一位駙馬都尉,晚上就有一群不知死的犯夜!走吧,跟著爺們去府衙,挨過了三十板子后明天滾蛋!”
話畢,差役的頭頭就要讓前去抓李承乾,可沒有想到還沒等搭在人肩膀,就讓身后的李晦將手腕給折了,疼的那捕頭的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了大汗,不過他卻沒有裝慫求饒,這讓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只見他咬著牙,挑著眉頭說道:“小子,襲擊官差,違反宵禁不僅要受仗責,更是要判處勞役的,你要考慮清楚了,這個結果你們能不能接受的起!”
從腰間拿出一枚令牌在捕頭面前晃了晃,李晦淡淡的回了一句:“本將是東宮侍衛中郎將李晦,旁邊這位就是當朝太子,襲擊東宮儲君,刺王殺駕,形同謀反,株連九族,你說說到底是誰不知死!”
撲通,捕頭和后面的差役所有人的臉色都如同白紙一般的跪了下來,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李晦的腰牌是真的,那他身后的太子自然也就是真的;
王法,王法是給官、民定的,對于皇帝和太子就不一樣了,他們是所有人的主君,這王法就是彰顯皇權而定的。
“行了,李晦,放手吧,不知者無罪,他們也是奉公辦差,不要為難他們。”,示意李晦放手后,李承乾又對捕頭笑著問道:“來,與孤說說為什么你們這么小縣城也要搞宵禁這一套。”
沒錯,多余,最起碼李承乾是這么認為的,大都市宵禁不僅出于安全考慮,更是為了沉淀下一天的人間煙火,以保證第二日的秩序的正常進行。
可這么個小縣城就沒必要了吧,攏共就那么點人,就那么點事兒,至于搞的這么正式嗎?而且還照搬京師那一套,附帶刑罰,老百姓哪能吃得住這套,早晚不得怨聲載道!
可徐捕頭給的理由卻讓李承乾不得不說,這位小小的枇縣縣令在為政方面確實有一套,枇縣原本是個窮縣,這里懶散的百姓是靠著朝廷的救濟過日子的;
而且還是個爛賭之鄉,越窮越賭,越賭越窮,一點上進之心都沒有,臨近諸縣的無不鄙夷,也沒人愿意在這當官。
衛封本來是應該到臨縣上任的,聽說了這里的情況主動要求調任到這里當官,上任之初便在全縣老小面前立下了規矩,凡事以唐律為準,一切準繩比照長安,凡是觸犯律法的一律雙倍量。
與此同時,要求全縣境內禁賭,不準賭坊在境內掛牌子,凡不聽招呼爛賭的,不打也不罵,全都發去挖河泥修渠,既然你不想好好過日子,那還不如為全縣的百姓出把子力氣,累死也不白死吧!
當然,誰要不服的,可以去上憲衙門或者京師去告狀,他是來者不懼,反正臨來的時候拍下胸脯了,要是三年不大治,他就掛官換囚服蹲大牢去。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改變這里的所謂為鄉情,他和全縣的官差都與百姓杠上了。
是,開始的時候就有不服的,因為過去也不是沒有縣令這么說過,可時間一長,見大伙兒不可救藥,也就都聽之任之了,他一個毛頭小子能堅持幾天,都是浮精神。
可沒有想到這位衛縣令是“抬著棺材”來死戰的,大冬天的就把人都發落出去了,一人就發了一鋤頭,硬生生的砸地,而且砸不動還用鞭子抽,大有一副酷吏的模樣。
是,就因為這個,大伙在背地里沒少罵他,因為大伙賭的都是自個的錢,跟他這個縣官半文關系都沒有,犯得著這么干嗎?
可百姓終究是擰不過官府的,縣老爺說了,也做了,大伙要是不想吃苦頭,最好三思而行,犯不著那自家的雞蛋去碰那個石頭。
開春的時候,官府按照男女、年齡給每個人都劃分了責任田,包括他這個縣老爺,誰干不完,當年就沒吃的,而且一斤救濟糧都沒有。因為他已經與刺史衙門說好了,枇縣不需要救濟,不勞動的懶漢不配吃飯,朝廷也沒欠他們的。
后路一斷,再加上衛大老爺這么大板子在那立著,為了自己的肚子著想,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干,總不能活活餓死吧!
就這樣,枇縣這么一個窮縣終于應該來一個豐收年,為了獎勵鄉親們的勞苦,鼓勵他們再接再厲,縣府專門撥款給大伙買了不小雞、鴨、鵝、羊、豬等家禽,目的是繁殖為主,在有效果之前,誰要敢殺了吃肉接著挖河泥去。
這回大伙并沒有罵衛封,因為這實惠畢竟得到手里了,也明白了縣老爺是真為他們好,畢竟這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些專門整治百姓的道兒與宵禁是一樣的,就是讓他們知道什么規矩。
俗話說,國有國法,族有族規,枇縣就是一個沒規矩的地方,他衛封來這就是給百姓們立規矩的,誰要是擋了他的道兒,那就是與唐律過不去,就要受到嚴格的制裁。
用李承乾的理解就是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啾,道理都是一樣的,有些道理與目不識丁的百姓根本就說明白,因為他們要是能把目光放的那么遠就不是百姓。
而因勢利導是要話花費大量時間的,效率慢,周期又這么長,而且還不一定能收獲好的結果,所幸不如用這種一刀切的方法。甭管你接不接受,理不理解,就這個規矩,不服就用法來治你,反正得了好處的他們早晚能明白。
這種處理政務的方式與帶兵的方式差不多,允許不理解,但你的立馬去執行,而且還得踹上一腳催促著,你才能樂樂呵呵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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