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0、玄而又玄
決定一個種族的未來是上限還是下限？
這個問題各人有著各人的觀點。
認為是下限的，關注的重點更多的還是這個種族能否立足的問題。
就好似冰雪人族，倘若他們出生之時，其下限只有普通人族那般，其結果也將是必然的，那就是根本不需要任何外界的壓力，他們自己很快就會消失在歷史塵埃之中。
因為殘酷的環境就足以讓他們致命，也必然讓他們無法存活。
換言之，冰雪人族的下限很高，幾乎任何一個，哪怕是剛剛出生的冰雪人族，其修為最低也有著四到五階。
這個下限更是決定了冰雪人族可以在這極寒之地撒潑的最大緣由，也是他們可以游刃有余的發展自身文明的最大關鍵。
這就是下限的好處，稍微修煉一下，仙階之下的階位，也根本不會成為冰雪人族的阻礙，或許對他們而言，從九階到仙階的跨越，才會真正意義上的出現第一個瓶頸。
但這個瓶頸，似乎也沒有給冰雪人族帶去多大的阻礙，甚至于幾乎每一個成年的冰雪種族都能夠輕松跨越之。
按理，這樣的好處就是任何種族見了都會羨慕，乃至于嫉妒。
可在劉浩看來，這樣的好處并非只有好的一面。
或者說，往往最為利好的一面，也往往會成為最限制的一端。
這也是下限高并不代表上限就一定高的本質！
從冰雪種族踏入仙階，進入天仙修為之后，接下來的真仙、金仙階段，他們突破的比例就已經開始大規模的下調。
以至于便是他們的女王，至今為止，也不過金仙巔峰而已。
要知道劉浩可是一眼就看出了對方女王歲月的洗禮，這樣的修煉時間，換做炎黃人族，哪怕是磨也能磨到人家的修為境界了。
從這個角度而言，炎黃人族出生之時的下限或許很低很低，但其上限卻是諸天萬界許許多多種族都要異常嫉妒的。
這或許就是真正的得失之道。
每一個階位都有著瓶頸所在，就意味著每一個突破都需要做出充足的準備，長久看來，炎黃人族對瓶頸的出現已經免疫了，知道需要耗費巨量的心思和精力去做。
這個時候，一次兩次的失敗，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合理的，失敗了繼續嘗試便可。
也不會認為這就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在冰雪種族身上，這種豁達就很難出現，因為他們順風順水慣了，一直都是水到渠成，一直都是只要成長了修為就會跟著進步，故而在他們身上的緊迫感就會變得十分的松懈，就會變得‘認命’起來。
說到底，就是將這一切的因素都歸結于‘血脈’的高貴性，在內心深處給自己乃至于自己的種族做出了心理建設，以為這是他們種族和各人的命運使然。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習慣性的會將大量的時間去聯系自身的戰斗技能，迫使他們在相同的修為階位之時，絕大多數的戰斗力都要超過炎黃人族許多。
甚至于有些或許還能跨越階位戰斗，并戰而勝之。
然這一切，終歸不過是小道爾，也不可能真正建立他們族群真正的內核。
相比之下，上限的珍貴性就顯而易見了。
同樣數量的炎黃人族對上冰雪人族，只要這個數量之中的炎黃人族出現一個‘太乙’，就足以真正意義上的碾壓對方，最終的勝利也根本無足道哉。
這些，就是劉浩對冰雪種族最大的概念，更多的還是在為他們可惜。
越是比較，劉浩心中對自家炎黃人族的看好也越是超然。
雖自家炎黃人族初始是那么的平平無奇，乃至于和任何種族相比，似乎都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似乎一切數據都遠比其他種族來得低下，可也是因此，自強不息的信念從未消失在炎黃人族內心。
知曉自己的缺點，就一步步的沖著自己的缺憾沖擊，一點點的彌補著自己的劣勢，這才是他們真正能夠屹立于諸天萬界的真正緣由！
反過來，冰雪種族看起來下限遠高于許許多多的種族，更是一出生就自帶冰雪天賦，可就是這樣的天賦，卻決定了他們未來只能在這個天賦之中打轉，只能在這條路上走到黑。
這樣的天賦，遇到克制他人之時，或許會讓內心異常的驕傲。
可一旦被其他族群天克之時，也唯有無盡的惶恐伴隨他們終身。
到了那時，如果不想要被敵人覆滅，又或者成為天敵的‘畜牧’，就只能選擇逃離，就只能尋找幫手，而后果，往往不會好看到哪去。
他們有著諸多優勢，但也注定了這些優勢往往只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劣勢，而且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的。
反過來，自家炎黃人族就不同，沒有任何優勢，就一直在挖掘自身的未來，學習可以學習的一切，進而將這些所學變成自身底蘊，開發出千奇百怪的‘天賦’來。
也是因為這些千奇百怪的‘天賦’，反而讓炎黃人族方方面面都得到了發展，再也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天敵’也。
這是一種真真意義上掌控自身命運的做法，就和靈氣復蘇之前，龍國不放過任何一道產業，不放過任何一道產業鏈上任何一條研發是一個道理的。
“這才是真正的人道也！”
劉浩心中趟過這道明悟，發現自己諸天萬界走來走去，到最后才發現真正的人道精華一開始就已經在自己身邊。
他倒也沒有因此而懊惱，燈下黑的典故他豈能不明？
如果那么容易忽視的話，就不會在自己文明之中出現這么一個詞匯了。
反過來，自己這個時候發現也根本不遲也。
需知這些可不是他人給與自己的提醒，而是實實在在的自己明悟而來，是真真意義上的通曉了其精華也！
同樣的，他更知道自己倘若不這么在諸天萬界之中游歷，或許永遠也無法發現。
還有時候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對比就永遠無法知曉自己真正的幸福。
也是這份明悟，促使劉浩原本對腳下這方世界諸多期待一下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罷了，既然已經到來，也不差這點時間！”
在他身后，焰靈姬陡然間發現自己的老師變得懶散了許多，原本的津津有味一下子就消失無蹤，她哪里知道劉浩一下會想了那么多？更不明白為何如此？
但她也同樣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劉浩眼中似乎對冰雪種族同情之意大增，眼神之中多了一分憐憫。
她沒有詢問之意，也已經習慣了自己思考，這個時候，她卻是想到了劉邦和張良，發現少了這兩個討厭的家伙，似乎連詢問的人員都沒有了，也不知道這兩個家伙在那神話世界到底如何了？
可不要辜負了她好不容易的出力才是。
可隨即一想，似乎對此也沒有什么需要擔憂的，歷經了那么多諸天，參考了那么多世界的歷史走向，明白了那么多萬界的發展規律，倘若這樣還失敗了，也只能是付不起的阿斗矣。
二人各有心思，卻十分默契的都沒有提起，任由一朵白云將他們托起朝著冰雪區域之外飛去。
焰靈姬心中卻不知，并非劉浩不想和焰靈姬講解這些真正的道理，而是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和意義。
有些道理，有時候從他人口中聽聞，往往效果不僅僅不好，還會起到不好的作用，更會限制了修行者真正的內心，將之禁錮在某一個思維空間之內。
這或許也是為何那些大能者往往很少對自己弟子講解天地本質的緣由。
因為這些道理，都需要弟子們親自去悟，悟到了才是真正屬于他們自己的。
也是因此，往往你去聽聞大能者講解大道之時，總是玄而又玄。
不是他們不想將這些道理講解得更透徹一些，而是他們清楚的知道一旦如此，反而會害了所有人，這才成為天下人都默認的講道模式。
以前，劉浩對此總有些不喜，但今日之后，他算是徹底明白了，在接下里的歲月里，他也必然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不要以為這個變化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實際上，這根本就是劉浩對天地大道感悟的升華也！
也是劉浩真真意義上補齊自己大能者境界的證明！
打一個比方來說，劉浩在此之前，暢游‘春秋’，也書寫下了自己認為的‘春秋歷史’。
但這份書寫的歷史，此時的他才發現‘事無巨細’反而是最大的敗筆也！
歷史，可不是記事本。
后來人看歷史，可不是為了將那過去的種種細節完全的掌控。
他們需要的，是從這些過去的歷史之中找到‘前車之鑒’，以為‘后事之師’。
而這些，在一個‘記事本’之中又怎么可能得到？
他們看到了，也只會看到無數的‘條陳’，更是書寫者直接灌輸給他們的種種。
哪怕劉浩認為自己已經將任何主觀性排除，可實際上這份主觀性已經深入了骨髓，不容他人任何拒絕之意。
這哪里還是歷史？
也難怪劉浩將之傳播之后，沒有掀起任何的波浪，因為他人只要看過一遍就沒有了任何研究的激情，甚至于他們對此的信任度到底有多少誰又能知曉？
這只是劉浩自己認為的歷史罷了，也絕非大眾需要的歷史使然。
對大眾而言，他們需要的不是蓋棺定論的‘權威’，他們需要的是在不斷質疑與研究之中，真正的發現。
哪怕這份發現有時候和真正的歷史并沒有多大關系。
因為只有這樣，才是他們自己真正參悟到的，也才是真正屬于他們自己的，從中他們才會真正的學到了‘前車之鑒’也！
白云之上，劉浩此時掏出的就是他書寫的‘春秋’原本。
也發現以往所有的驕傲，似乎在此時都變得是那么的可笑。
更明白自己需要找一個時間好好的將自己的‘春秋’徹底的修改一番才行。
新版本的春秋，或許會變得‘模棱兩可’，會變得更加難以通讀。
可就是這樣，才需要所有通讀者必須帶者腦子去閱讀，也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符合所有人的需求。
“怪不得當初書寫之后，自己的‘春秋’連圣典都未能進入！”
“非是當時自己修為不夠，而是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其中最大的缺憾也！”
劉浩內心自言自語幾句，雖略帶遺憾，卻也沒有因此而感懷太多。
因為他明白一個階段有著一個階段的經歷，哪怕如今看來是錯誤的，但在當時卻并非如此，這卷‘春秋’，當日書成之時，還不是將自己的史道推向了更高階層？
這就足夠了，再次更改之后的版本，哪怕現在給自己帶來的效益十分淺顯，可那又如何？
這些收獲，對自己而言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同樣的一本書，能給自己帶來兩次收益，還有什么可郁悶的？
思考間，白云已經抵達冰雪大域的邊緣，眼前的場景，哪怕是劉浩也有些眉頭皺起。
這幾乎就是一片死地，分明就是不知哪個歲月之中神戰留下的廢墟。
那無盡的神靈遺留，在這冰雪大域邊緣已經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環境，這樣的環境，幾乎和生靈禁區沒有任何區別。
遠遠望去，似乎就和地獄沒有多少差別，其內更是無盡的煞氣彌漫，更甚的，卻是那些死去的神靈在無盡歲月之中重新誕出的意志。
這些意志每一道都帶著那些神靈們死去瞬間深深的執念，又因為這些意志只是意志，缺乏真正的智慧，迫使他們更多的只會破壞，宛如喪尸一般。
在這個神靈遺留的戰場之中游蕩著，就為了斬殺每一個可能到來的探險者。
久而久之，這里也只能成為一片死地。
哪怕明知道其中有著十分龐大的好處，也絕少有人敢于到來。
因為哪怕是神靈死后重新誕生的意志，也都一個個帶者神性，也絕非普通人可以抵擋的。
更可怕的，還是這樣的‘意志’，在這個神靈遺留的戰場之中，似乎隨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