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我可能力有未逮,伯爵你不妨再請一位獵魔人更為保險。”
坎貝爾伯爵立刻露出一臉難色:“我也知道獵魔人才是對付惡魔的專家,可我篤信天主,從未與那些異端打過交道,現在就是想找他們,也完全沒有門路啊。”
穆拉丁神情莊重道:“獵魔人雖是異端,但和我們一樣,也是惡魔的敵人,在這種非常時期,被迫和他們合作,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恰巧知曉一位獵魔人,就在敘拉古附近,只是......”
說到這兒,穆拉丁也是一臉難色。
坎貝爾伯爵心中頓時破口大罵起來。
但臉上卻是分毫不露,笑呵呵道:“沒關系,只要主教閣下您將那位獵魔人請來,我自然會為其支付酬金。”
穆拉丁喜道:“那就再好不過了。說來慚愧,鄙人并非吝嗇那一點贖金,實在是鄙人雖然身為敘拉古的主教,但卻是兩袖清風,家產都供養給了天主,身上委實連半點余財也沒有啊。”
坎貝爾伯爵像是吃了蒼蠅屎一般惡心,但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道:“閣下對天主的忠貞實在令人敬佩。”
穆拉丁樂呵呵道:“那我便先走一步,今晚,我們會準時到來除魔。”
坎貝爾伯爵連忙起身相送。
將穆拉丁送走后,他忍不住輕蔑道:“這個老家伙,當真是既貪財又惜命,難怪會被發配到這兒來。”
“不過也無妨,我本來就擔心只憑他解決不了這只隱藏的魔物,只要他能再多叫來一位獵魔人,哪怕為此多付出一些酬金也是值得的。”
敘拉古現在正處高速發展的黃金時期,只要能保正這趨勢不受影響。
他現在花出去的弗羅林,以后只會成倍地返還。
而在這個時代,財富就等同于力量,只要有足夠的金錢賄賂教會,他甚至有可能染指西西里的王位。
北意大利那幾座大城邦,不就是因為有錢,隨時能拉起一票人數龐大的雇傭軍團,所以連東羅馬帝國都不敢招惹嗎?
要知道雖然自從科穆寧王朝倒臺后,東羅馬已是日薄西山,但無論如何,那依舊是背負“羅馬”之名的龐然大物。
......
離開伯爵府邸后,穆拉丁的腳步忍不住輕快了許多。
敘拉古本來就不是意大利的那幾座因壟斷東方貿易而賺的盆滿缽滿的大城邦,它早已沒落。
因此,穆拉丁也自知被分配到這兒,已沒了再進一步的可能。
畢竟,要上位要么靠名望,要么靠行賄,名望他半點也無,這敘拉古又是清湯寡水的,他想斂財都難。
坎貝爾伯爵說得很對,現在的敘拉古讓他看到了上位的希望,哪怕是再怎樣邪惡的魔鬼想要破壞這種希望,他也必須將其剿除!
更何況,還有大把的誘人金幣。
“只是我當初在羅馬學習的時間太短,天賦也差,能否對付那未知的魔鬼還真是個難題。”
“還好戈隆德那個丑陋的獵魔人昨天晚上剛從我這兒接了獵殺女巫的委托,現在應該還沒離開。”
......
黃昏時分,夜色漸濃。
坎貝爾伯爵有些焦躁地在門庭前來回踱步,不時看一眼院中擺放的日晷。
今天下午,敘拉古又有人被害了,整座城都在傳惡魔作祟的事,事態已經嚴重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怎么還沒來?穆拉丁主教那個貪生怕死的家伙,不會臨到關頭又縮了吧?”
越想坎貝爾伯爵越感覺憂心:“以他的行事作風來看,這完全像是他能辦的出來的事!”
就在這時,府邸的大門被敲響了。
守門的仆人急沖沖跑來通報:“穆拉丁主教帶著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怪人來了。”
坎貝爾伯爵心中一喜,連忙道:“快請他們進來!”
果真,在手捧銀白十字架的穆拉丁主教身后,跟了一個穿黑斗篷的怪人。
他以兜帽遮面,背負一個巨大的木匣,衣服下也鼓囊囊的,想來應該就是那位獵魔人了。
他很有默契地沒有詢問獵魔人的身份,而是開門見山道:“今天下午又有人被害了。”
穆拉丁還未開口,獵魔人便道:“我們已經到實地勘探過了,就目前來看,我沒有察覺到有惡魔的氣息存在。”
這位獵魔人戴著兜帽,頭顱低垂,說話也是甕聲甕氣的。
伯爵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獵魔人語氣平靜道:“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這件事,我認為是惡魔做的可能性不高。”
坎貝爾伯爵感覺有些匪夷所思:“不是惡魔?難道還會是人為?”
獵魔人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可以保證,除非這頭惡魔已經達到了中序列,能輕易遮蔽掉身上惡魔的氣息,否則,這件事就絕對不可能是惡魔的手筆。”
中序列?
坎貝爾伯爵若有所思。
他既然認識但丁,自然不會對超凡世界一無所知。
他知道這是超凡世界中,對于超凡脫俗存在的一種劃分,那已經不再是凡人可以憑借武力對抗的存在了。
坎貝爾伯爵忍不住擔憂道:“如果真是中序列的惡魔在作祟呢?”
獵魔人搖頭道:“中序列的惡魔如果出現在敘拉古,幾乎就標志著無人能敵,以惡魔的脾性和行事作風來看,它們斷然不會選擇這種低效的方式,來一點一滴地進行殺戮。換句話說,如果真是中序列的惡魔在搞鬼,這里早就是一座死城了。”
聽到這兒,坎貝爾伯爵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那閣下可有把握為我抓住這個兇手?”
獵魔人道:“五十枚弗羅林,這事我幫你解決了。”
聽他說的霸氣,坎貝爾心中頓時大定,喜道:“五十枚太少,只要你今晚能夠抓到兇手,我給你一百枚。”
“今晚?”
他稍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頭,看向一旁手握十字架,同樣是全副武裝的穆拉丁主教道:“你的委托,我接下了,還請穆拉丁主教為我擬一份條約。”
主教大人陰沉著臉道:“行吧。”
既然不是惡魔作祟,不擅查案的他自然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坎貝爾許諾的酬金,也自然是沒戲了。
不行,戈隆德是我請來的,事情解決后,必須要給我分賬!
坎貝爾伯爵哪里還用得著聽他的臉色,著急忙慌道:“那我們進去詳談?”
獵魔人回絕道:“不必了,我就在這兒等候即可。我相貌丑陋,不喜與人近距離交流,還請見諒。”
“無妨。”
坎貝爾大手一揮,便拉著穆拉丁主教要擬定委托合約。
......
而就在他們交談之時,特蕾莎也剛剛結束了下午的課程,急匆匆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過了整整一下午,依舊完好無損的兩只木偶,她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專業的果然有效!
“主教先生,你完成我的委托了嗎?”
“還有獵魔人先生,究竟是你們誰將獲得我的獎賞?”
木偶自然不會回答,她只是自說自問地在儲物柜里翻找著,所以很快,她的神情就再度陰沉了下來。
雖然主教木偶和獵魔人木偶完好無損,但在城墻腳下的護城河溝里,她又找到了一具“尸體”。
那屬于一個鐵匠的木偶,依舊是身首異處,斷截面平滑如鏡,鮮血淋漓的死狀。
“可惡,你們兩個根本就沒有抓住他,那個丑陋的家伙依舊在殺害我的領民!”
她氣沖沖道。
隨后,她開始尋找那只怪物般的木偶,她決定將它丟到壁爐里面去焚燒一空。
她已經不想玩這個游戲了,因為就連主教和獵魔人都無法奈何的了它,她已經想不到還能讓木偶師為她雕刻怎樣的木偶才能將戰勝這只怪物了。
雕刻一條巨龍?
不,那些邪惡的怪獸只會和那個怪物一同將她的城堡毀掉!
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在儲物柜內,城堡最里面的房間內找到了這只怪物——那是公主克蕾雅的房間。
她將怪物木偶捏在手心,只覺像是在拿一團滑膩的爛肉,忍不住惡心道:“該死,你居然敢玷污純潔的公主,我要將你燒成灰燼!”
特蕾莎將怪物木偶轉手丟進了熊熊燃燒的壁爐中,木偶頓時被點燃,隱約還有慘叫聲襲來。
但這依舊沒有嚇到特蕾莎。
她有些解氣道:“就算獵魔人和主教奈何不了你,但有我敘拉古的偉大公主特蕾莎在,你就永遠別想作惡!”
火焰漸漸將木偶吞噬殆盡。
特蕾莎感覺有些疲倦,看到儲物柜里的木偶也沒有興致再去玩了——都是一群廢物!
她將木偶的尸體清理干凈,隨后躺上了床。
可她沒注意到的是,就在屋頂上,一個身體扭曲,宛如怪胎般的魔物,正望著她陰仄仄地笑著。
......
正在大廳中簽署協議的主教突然撕心裂肺般咳嗽了起來。
“主教閣下,你沒事吧?”
坎貝爾伯爵詫異道。
穆拉丁主教擺了擺手,剛想說自己沒事,結果就發現簽署委托條約的那張紙上,出現了大團的殷紅色彩。
那是一滴滴鮮血!
穆拉丁主教慌了神:“這是怎......怎么回事?”
坎貝爾伯爵驚駭地張大了嘴:“你的眼睛在流血!”
穆拉丁主教手忙腳亂地想要擦拭,但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只見他宛如馬戲團小丑手中的提線木偶,緩緩地轉過頭來,兩只盛滿鮮血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坎貝爾伯爵。
“穆拉丁主教?”
坎貝爾伯爵被他看得心里直發毛。
穆拉丁主教終于開口說話了,但他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根本不像平時。
“你的女兒將我丟進火中活活燒死,我將以整個城市的鮮血,作為對你的報復!”
“什么?”
坎貝爾伯爵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穆拉丁主教抬起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腦袋。
隨后,在坎貝爾伯爵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狠狠一扭!
咔嚓!
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響起。
他居然硬生生把自己的頭顱扯了下來!
血漿從他的體腔內噴涌而出,濺了坎貝爾伯爵一身。
“這只是個開始。”
被抓在手中的穆拉丁主教的頭顱,嘴唇開合,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獵魔人在此時才沖進了屋內,神情震撼道:“這種氣息......居然真的是惡魔!”
只見穆拉丁的頭顱猛然轉向了這位名為戈隆德的獵魔人,他輕蔑道:“區區恐魔,還不跪下!”
戈隆德剛要說話。
突然,他的身體扭曲了起來,體內的魔力瞬間暴動,沉睡已久的瘋狂意志逐漸蘇醒。
吼——
不似人類的嘶吼聲從他的口中發出。
嗤啦!
他的衣衫被膨脹的身軀撐破,露出了下面,正在迅速增殖,變得畸形兒扭曲的血肉之軀。
蜿蜒的雙角帶著血絲,頂破天靈蓋。
宛如觸手般不完全蛻變出半成品器官像是爛肉一般贅在身上,皮膚也變得角質化,宛如黑色甲殼。
所謂的獵魔人戈隆德,居然只因這頭顱的一句話,便化作了他當初,在老師幫助下,才獵殺汲取天賦的第一頭低序列惡魔——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