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昂和拉蓋婭視她為無物,特蕾莎的神情變得越發陰沉,她冷冷道:“沒有人能夠逃脫命運的詛咒。”
“今晚,你們都要死!”
特蕾莎咧開嘴,瘋狂大笑著。
伴隨著笑聲,她的身體開始抽搐,痙攣;臉色一片青紫,青筋直冒;白沫狀涎水順著嘴角淌落,就像一個癲癇患者。
她體表彌漫的黑煙驟然飛起,化作了一張重度燒傷的鬼臉,大笑著消散。
而特蕾莎也頓時被關掉電源額機器人,噗通一聲軟倒在了地上。
“特蕾莎!”
坎貝爾伯爵幾乎是手腳并用,撲了上去。
他一把抱住了特蕾莎,發現她呼吸平穩,看起來只是暫時昏睡了過去,才長出了一口氣。
他問道:“奧克塔維厄斯先生,特蕾莎她?”
李昂搖了搖頭:“應該沒有大礙,只要解決掉幕后的那只惡魔,一切就能恢復原狀;伯爵閣下還是帶她盡快離開這里吧。另外,還請閣下盡快將家中的親人,仆人和衛兵也都疏散走。很遺憾這里已經即將變為戰場,我和我姐已經無暇顧及你們了。”
坎貝爾伯爵只是稍猶豫了下,便果斷答應道:“二位務必小心,我這就疏散他們離開!”
說罷,便抱著特蕾莎離去了。
伴隨著坎貝爾伯爵的幾聲大吼,很快,熙熙攘攘的腳步和壓抑著的驚慌失措的交談聲便踩著木質樓梯遠去了。
李昂也松了一口氣,剛剛坎貝爾伯爵抱著特蕾莎從自己身邊走過時,他已經時刻做好了遭受襲擊的準備。
畢竟,他和拉蓋婭都無法檢測目標是否被木偶化,與其小心提防遭到背刺,還不如從一開始誰都不信。
就在此時,窗外驟然閃過了一道霹靂,將整個世界映得透亮。
而就在這驚鴻一現的光明中,李昂清晰地看到,在那窗外的樹梢上,有無數張慘白的人臉若隱若現。
它們似乎在笑。
一陣帶著海腥味的風刮過,特蕾莎房間里的窗戶砰的一聲被吹開。
窗簾在狂風中亂舞,像是有無形的魔鬼自地獄門扉中走出。
而此時,滾滾雷音才如神靈壓抑的怒吼聲,緩緩傳來——要下雨了。
就在這雷聲傳來的一剎,李昂心頭的警兆攀升至了巔峰。
“小心!”
李昂暴呵出聲,橫起賜勝之劍,擋在了拉蓋婭身前。
只見一道黑影閃過,一綠一黑兩道光芒瞬間亮起。
那是拉蓋婭剛剛布置完畢的兩個低序列巫術陷阱——自然之縛與律令震懾。
兩個陷阱頓時使黑影陷入了凝滯,李昂瞅準時機,精準地將賜勝之劍自上而下,直接貫入了黑影體內。
隨后果斷橫拉!
這一由瓦爾基里女武神們配備的制式武器,在時隔近千年的如今,再度煥發出無與倫比的鋒銳。
嘩啦啦——
無數散碎零件和惡臭內臟散落一地,這頭怪物赫然是血肉與木偶的集合體。
然而李昂顧不得松上一口氣,一道兇惡的紅芒便向他激射而來。
他迅速收劍,橫在胸前。
鏗——
李昂只覺賜勝之劍上傳來了一陣沛然難當的巨力,直接將他抵在了身后的墻壁上,發出轟然巨響。
黑暗視覺早就被李昂開啟,所以雖說走廊里的燈臺早就被狂風吹熄,但他依舊能清晰地看到在屋頂上,一個宛如壁虎般的怪物正趴在上面。
剛剛的那道紅芒,就是它的舌頭!
“這是什么鬼東西?舔食者嗎?”
那頭壁虎般的怪物赫然與剛剛襲來的怪物如出一轍,明顯是由諸多動物雜糅而成的怪胎,與他曾經看過的一部影視作品中的舔食者,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少了些許血肉淋漓的惡心感,多了幾分鋼皮利爪的猙獰。
勁風聲大作。
窗戶被撞破的聲音接連傳來,似乎每一間房間內,都有同樣的怪物闖入。
“需要我幫忙嗎?”
拉蓋婭此時依舊在一絲不茍地布置巫術陷阱和防御法陣,然而她雖然看似淡定,但栗色的長發都已被汗水打濕。
驟然受到突襲,剛剛她差點就選擇放棄布陣,硬拼著被反噬的風險施展巫術對敵了。
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相信李昂。
“不用,你忙你的就好。”
李昂嘴角翹起,語氣輕松道。
但實際上此時,他也是倍感焦慮,連窗外刮來的冷風都吹不掉他身上溢出的汗水。
可他們兩個都知道,此時絕不能再給對方添加任何壓力,這頭木偶魔的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期。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很快,墻壁,屋頂便爬滿了這種“舔食者”,它們宛如蜻蜓般的復眼虎視眈眈,但一時間居然沒有發起攻擊,只是不斷地發出低吼,給兩人增添著莫大的壓迫感。
李昂自然樂得拖延時間,每拖延一分,拉蓋婭便能多布置一重陷阱。
但他也很清楚,敵人不進攻,必定是在醞釀著更猛烈的攻勢,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砰——
腳下地板突然裂開,一雙慘白僵硬的手從中伸出,抓向了拉蓋婭的腳踝。
“滾開!”
李昂早就預料到對方肯定會將拉蓋婭作為首要攻擊目標,賜勝之劍斬落,兩只手臂登時斷開,露出鮮血淋漓且有明顯木質紋理的斷截面。
這把瓦爾基里女武神所使用過的武器,縱使不配備任何特殊效果,單憑其本身的鋒銳,依舊是這世上現存屈指可數的神兵利器!
在它的鋒芒下,那些明明能輕易抵擋精鐵武器的木偶之軀,脆弱到了極致。
然而就在下一刻,無數道勁風襲來,所有舔食者們赫然同時伸出了舌頭,纏向了李昂手中的武器。
李昂試圖劈砍,以發揮出賜勝之劍鋒銳無匹的威力,可那些舔食者們雞賊的很,舌頭居然像是疊起的雙掌,硬生生玩出了一手空手入白刃!
單一頭舔食者的力量就要大過李昂,此時它們合力,李昂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可能,賜勝之劍頓時被拽飛了出去。
“哈哈哈,沒了這把武器,區區低序列獵魔人,你拿什么來對付我的融合軍團!”
那熟悉的嘶啞笑聲響起,濃郁的惡魔氣息迅速彌漫開來——正主來了!
李昂一言不發,體內的惡魔之力有如大江奔騰,迅速傳遍全身,激發出了傳說中追星逐月的瑪納加爾姆的力量。
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肌肉迅速膨脹......
“哈哈哈,怎么,要變成惡魔來對付我了嗎?區區矮劣魔,就是變了也不過是給我的融合軍團增加更多的素材!”
飽含譏諷的笑聲響起,但還沒笑多久,就宛如被掐住脖頸的鴨子,戛然而止。
“怎么會是狼人,明明應該是矮劣魔,我不可能看錯的?”
木偶魔驚疑不定的聲音響起。
李昂此時此刻,赫然已經化作了一頭人立而起,足有兩米半的魁梧狼人。
但與這個世界上已知所有狼人都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毛發呈現出皎潔如月般的銀白色澤,絲毫沒有狼人那種骯臟丑惡,宛如剛從地下道中鉆出來的感覺,反而有種莫名的英俊挺拔之感。
這頭木偶魔費盡心機,打掉了他的武器。
孰不知李昂更擅長的,反而是這種赤手空拳的搏殺!
化身為瑪納加爾姆之軀后,李昂的野獸嗅覺越發靈敏,對惡魔之力的敏感程度也大幅增加。
“找到你了!”
李昂狹長的狼吻咧開,獠牙森森,充斥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兇戾之感。
令木偶魔頓時生出了一種被天敵盯上般的錯覺。
“不,不可能的。”
“應該只是錯覺,我的本體隱藏得這么好,就算他狼人的嗅覺再怎樣靈敏,也不可能找到我!”
“該死,他向我這邊過來了!”
轟——
硬碰硬,李昂居然硬生生撞飛了一頭飛撲而來的舔食者。
變身后,他的作戰風格已經從敏捷型刺客,變為了大開大闔的戰士。
而且搭配瞬獄技巧,他的速度同樣是這些舔食者們望塵莫及的,所造成的結果便是——碾壓!
但舔食者們的數量還是太多了,它們絲毫不顧及傷亡,拼命想要阻攔李昂的突進。
“姐,替我攔住它們!”
拉蓋婭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終止了布陣,她強忍著中斷施法所帶來的劇痛,飛快吟誦巫咒。
“遲緩如龜!”
“衰弱無力!”
“飛速侵蝕!”
大批舔食者們頓時速度大減,像是從年輕力壯的小伙直接變成了步履瞞珊的老人,根本無法再對李昂造成任何威脅。
李昂就這樣直接沖破了舔食者們的圍堵,一拳砸向了天花板,露出了一張因驚懼而變得扭曲的木偶面孔。
它似乎被火燒過一般,焦黑色的丑陋面孔發出尖銳的叫聲:“住手,我命令你住手!”
無形的絲線再度降臨,試圖將李昂化作它的木偶。
然而,比之變身前根本就是兩個量級的,無比洶涌澎湃的惡魔之力瞬間爆發,使得李昂只停頓了一剎那,便掙脫了束縛。
他沒有絲毫猶豫,鋒利的利爪直接掏出了隱藏在天花板隔層中的木偶魔,將其撕得粉碎。
瘋狂圍堵而來的舔舐者們頓時如雨般落下,很干脆地摔成了無數木偶殘片與腐爛碎肉。
它們本身的構成材質其實相當一般,失去了操控者的它們,同樣也失去了維持其堅不可摧的魔力。
獵魔手扎嘩啦啦翻開。
第一頁,技能欄處再度增加了一個仿佛由污濁的黑色血液涂抹而成的技能。
你擊殺了一頭處于中序列的強大惡魔,汲取天賦“活化木偶”。
活化木偶:天賦評定B級
說明:我能使死物變活,也能讓活物變死,萬物操于我手,幕臺上,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已然展開。
木偶化:將魔力絲線注入活物的體內,在一定時間內使其變成貫徹自己意識而行的木偶,也可傾注更多的魔力,使木偶化變為永久性。
活化:將蘊含自己魔力的木偶臨時賦予生命,注入魔力越多,木偶受到的強化就越大;木偶定義的能力越強,體型越大,使其活化所需花費的基準魔力就越多。
(備注:如果你制作了一頭巨龍形狀的木偶,原本你只需要花費十個單位的魔力就能讓它動起來,但你定義它為巨龍,鱗片堅硬,能夠飛翔并噴吐龍息,就可能需要花費數十倍的魔力來實現這種定義)
你解鎖了新的裝備合成配方:反惡魔煉金炸彈它能對任何惡魔造成相當可觀的傷害與眩暈和擊退效果
施法木偶它能使你減少木偶活化所需的魔力,并且略過掌握高超制作木偶技巧所需花費的時間。
果然是活化木偶!
這種能力但丁在惡魔學的授課中,曾著重提過,是木偶魔最核心的能力。
能夠抽取到它,倒不是因為李昂運氣有多好,而是因為木偶魔是典型的暴兵流中序列惡魔,其本體相當羸弱,除了活化木偶這一天賦,壓根兒就沒別的天賦了。
否則,就是擊殺高序列惡魔,若是臉足夠黑的話,也有可能抽取到非常雞肋無用的天賦。
“以人類之軀,施展惡魔的能力來對抗惡魔,這就是獵魔人的力量?”
拉蓋婭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李昂銀白色的毛發,忍不住將側臉埋了進去,將他緊緊摟住。
“手感真好,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要不你剪點下來給我和媽媽做兩個披肩算了!”
李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汝聽,人言否?
......
黑魆魆的海面上,狂風猛浪不斷拍打著敘拉古臨海的峭壁。
峭壁上聳立著一座足有二十米高的燈塔,據說自羅馬五賢帝時代,便已聳立在此。
此刻,燈塔頂端的光芒在這狂風驟雨中,就如風中殘燭,危若累卵。
燈塔內的引航員罵了一句臟話,感慨道:“這鬼天氣真像是庫里斯教士情婦的臉蛋兒,說變就變。”
他突然愣了下,猛然將臉貼在了窗戶邊。
“天主在上,我看到了什么?”
只見在這暴風雨中,三艘單桅方型帆船正劈波斬浪,向岸邊駛來。
“這鬼天氣,還有人敢升帆?”
他有些不敢置信道。
但這三艘看起來像意大利商船的船只,依舊在這波濤洶涌中迅速沖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