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冰蓋上掙脫下來,狡詐的雙眼警惕地打量著伊妮莉,不敢再輕易發起進攻。
而伊妮莉自然也樂于拖延時間。
當然,納斯雷茲姆也不會就這么簡單地被嚇退了,它再度憑空出現在伊妮莉的身后,這一次,它距離伊妮莉有一些距離,所以它手中出現了一把帶著血絲的斬首大劍,遠遠地便向著伊妮莉斬落。
感受到勁風襲來,伊妮莉立刻觸發了集會上購買魔法護符的效果,輕松躲開了這一劍。
它的神色陰沉,再度發動空間跳躍的天賦跟上。
這一次,它不再刻意留出一段距離,在身形顯露的剎那間,便被驟然爆開的金色光環擊退。
明明受到了重擊,納斯雷茲姆的神情卻變得興奮了起來:“我明白了,是這個十字吊墜。這是哪個女巫研究出來的好東西,比起教會的圣銀可棘手多了。”
“但既然是魔法道具,我倒要看看等它魔力耗盡,你該怎么辦?”
伊妮莉冷冷道:“你可以試試。”
即便是納斯雷茲姆,在短時間內,能夠連續發起空間跳躍的次數也是有限的。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伊妮莉根本撐不到納斯雷茲姆空間穿梭能力的使用上限,就會被其瞬殺。
但現在不同了。
有抵抗惡魔護符在手,納斯雷茲姆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對她造成威脅。
而單論速度而言,納斯雷茲姆揮劍的速度并不比伊妮莉快多少,她有充足的余裕進行躲避。
而且,她可不是只有一枚護符。
安潔莉娜女士原本打算交給威廉作為見面禮的那枚抵抗惡魔護符,同樣在她手中。
納斯雷茲姆想要突破這兩道護符,將會付出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
而在這段時間內,便是她以弱勝強,殺死這只納斯雷茲姆的最佳時機。
納斯雷茲姆在又一次進攻失利后,突然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它的身影驟然閃過,隨即出現在了李昂的身后。
雖然不知道為何明明該被風暴之靈占據意識的女獵魔人沒有異常,反倒是這個男的失去了意識。
但這不妨礙它玩這樣一手聲東擊西。
果然,面對這樣的攻擊,伊妮莉無奈只得被迫回援,雖然李昂也有抗拒惡魔的護符,但只要超過一定范圍,護符就不會生效,納斯雷茲姆剛剛的表現,就證明它早就發現了這個漏洞。
鏗——
納斯雷茲姆的斬首大劍將伊妮莉狠狠地砸飛了出去,她在半空中便開始生出黑色的毛發,雙腿和手臂盡數化作了毛絨絨的狼人。
“卑鄙!”
納斯雷茲姆大笑道:“呵呵,身為人類那可笑的情感,所謂羈絆,愛情,友誼,忠誠,不過是拖累;你放心,很快你們就會摒棄掉這些無用的東西。”
它說著,便手持斬首大劍,再度出現在了李昂身后。
它不會殺死李昂,也不會殺死伊妮莉,因為它還需要將他們兩個轉化為惡魔帶回深淵。
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將伊妮莉逼迫到不得不與它正面對抗的地步。
同一時間,在利沃尼亞,寶劍騎士團的總團駐地——一座屹立于山坡上的木堡中。
新任寶劍騎士團大團長和條頓騎士團波西米亞分團長——伊斯卡伯爵大馬金刀地坐在紅木座椅上。
甲胄森嚴的衛兵們手持豎棒與儀式戰斧,侍立在伊斯卡伯爵的身后。
騎士團高層騎士和貴族們則分成兩排,分別坐在伊斯卡伯爵下方的左右兩邊。
自中間空出的道路,立陶宛的使者們正向他宣布立陶宛新聯軍們的意志。
“伊斯卡伯爵,吾王命令你即刻起,帶著你的士兵和部眾離開立陶宛的土地,他會大發慈悲,寬恕你們的罪孽。”
伊斯卡伯爵懶洋洋道:“臣服于我,皈依天主,立陶宛諸邦都將迎來和平。”
一面染血的手套被丟在了他的面前。
使者冷冷地環顧四周,罵道:“令人作嘔的波希米亞人,你們跟德意志人勾結在一起,殺死我們的國王,欺辱我們的妻女,將安靜祥和的小鎮付之一炬,現在反倒來向我們提出和平?”
使者挺直胸膛,看向這個臉色難看的波西米亞伯爵。
波希米亞人跟立陶宛人嚴格意義上屬于同族,前者是西斯拉夫人,后者則大多屬于東斯拉夫人。
伊斯卡伯爵輕飄飄地糾正道:“我是羅馬人。”
副使者用希臘語大聲嘲笑道:“蠻夷之輩,也敢自詡羅馬?”
伊斯卡伯爵這才注意到這位副使者并非斯拉夫人,更像是個希臘人。
“拜占庭人也摻和到立陶宛的事情中了嗎?”
拜占庭帝國是對東羅馬的一種蔑稱,實際上東羅馬帝國依舊保留著羅馬帝國的稱號,就像南宋其實和北宋一樣,依舊叫宋帝國。
“或許我的確配不上羅馬人的稱呼,但你也不配,希臘人。”
“你們的血管中流淌著藝術與浪漫的鮮血,但唯獨沒有繼承羅馬人的鐵血與悍勇,最后的羅馬人貝利撒留被你們的皇帝刺瞎雙眼,流落街頭,比起我,你們更加不配自稱羅馬人。”
副使者攥緊了拳頭。
實際上貝利撒留作為曾經東征西討,征戰四方的名將,即使隱退,在戰爭中獲取的財富依舊足以支撐他過上富裕的晚年。
那些遭遇大多數都是文學家為了凸顯戲劇性,刻意將其刻畫成了晚年悲慘的人物。
但這些他又哪里解釋的清。
他怒道:“口舌之利永遠比不過戰場上刀槍的鋒利。”
伊斯卡伯爵大笑著嘲諷道:“怎么?這位懦弱的希臘人要請來瓦蘭吉人幫他出頭嗎?”
副使者頓時漲紅了臉,無力反駁。
現今的東羅馬吏治腐敗,地方割據嚴重,軍區制度廢弛,比起同時期的南宋也不遑多讓。
唯一一支稱得上戰斗力剽悍的部隊居然還是完全由北歐遷徙而來的瓦蘭吉人所組成的雇傭兵,并且被引以為東羅馬皇帝的衛隊。
這對于一直自詡羅馬正統,文明之源的東羅馬帝國而言,簡直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正使站了出來,他擋住暴怒的副使,不卑不亢道:“吾王的意志我已帶到,立陶宛人不懼刀槍,也會銘記血仇,既然大團長執意不歸還占據的土地,我們只有用刀劍和弓矢來書寫我們的意志。”
“開戰吧。”
正使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看向伊斯卡伯爵,這個有著灰藍色眼珠,滿臉皺紋顯得有些早衰的中年男人,此時臉上充斥著興奮與迫不及待的神情。
盡管需要以區區一介伯爵的兵力和一個被打得半殘廢的寶劍騎士團來對抗整個立陶宛貴族的聯盟。
但他似乎并不覺得自己處于弱勢地位。
正使驚訝地問道:“這就是你們給予吾王的答復嗎?”
“沒錯,我們會一手拿著刀劍,一手握著十字架來教化你們這些異教徒。”
副使破口大罵道:“無禮之徒!”
正使攔住了他,看向那些騎士和貴族們,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絲震撼。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斥著狂熱與好戰的情緒,沒有一人懼怕戰爭的到來。
他意識到一場戰爭已無法避免,這些狂熱的天主信眾們絕不會輕易退出立陶宛的領土。
于是,他不再浪費任何口舌,敷衍地行禮告退后,便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