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恩·艾爾族的精靈建筑美輪美奐,到處都是潔白的大理石,拱形長廊的盡頭,是一座魔法噴泉。
整座城市內彌漫著魔法的靈光。
但此刻,這座城市正陷入戰火。
天空中,像鷹身女妖的有翼惡魔呼嘯而過,它們是夜魔的幼體,沒有夜魔那種在黑夜里實力暴增的天賦,但同時也不會因在白天,而實力大減。
密密麻麻的有翼惡魔已占據了整個天穹,到處都是她們噴吐出的劇毒酸液,大理石磚被腐蝕得坑坑洼洼。
李昂駕馭無敵,在酸液雨中前行,他輕描淡寫地在一只有翼惡魔俯沖下來的瞬間,抽出阿瓦隆將它攔腰斬斷。
這柄嗜血的魔劍在掠過有翼惡魔的身體的剎那間,便將它體內的液體吸吮得干干凈凈。
魔劍阿瓦隆的嗜血欲向來是李昂不愿動用它的原因,因為一旦敵人的鮮血和靈魂無法滿足它,它就會反噬自己。
但今天他不需要再擔心這一點了,這里有無數的惡魔可供他和阿瓦隆大快朵頤。
前方,一只有翼惡魔撞開了一處民居的窗子,躲在房屋里的精靈發出尖銳的慘叫聲。
隨后,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大口吞食血肉的聲響。
李昂將它的頭顱斬斷時,它依舊恍然未覺地啃噬著精靈的死尸,囫圇的血肉從它的食道中滑落在地上。
李昂皺起眉頭。
他發現阿瓦隆居然不再吞噬有翼惡魔的鮮血了,這家伙居然在挑剔!
仿佛是在吃自助餐前,提前清空肚皮,準備吃最貴,最有價值的食物,這把魔劍的智力實在不容小覷。
他看到窗內,一個捂著嘴巴,無聲痛哭的精靈少女正與他對視著。
李昂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前:“噓——安靜地呆在這兒,不要亂跑,也不要發出任何動靜,這場戰爭就要結束了,你會安全的。”
精靈少女依舊茫然地看著他,大概是根本沒聽懂他口音極重的“方言”。
他也不再停留,而是循著惡魔氣息最濃郁的方向轉身離去。
若說在巴勒地區,屠殺穆徒,燒殺搶掠的十字軍,是災難,是魔鬼——那肯定是夸張的說法。
真正的惡魔入侵,是末日之災,是對一切種族一視同仁的清洗。
在這種背景下,小人物的悲歡離合,一個家庭轉眼即宣告破碎的悲傷,就都完全無足輕重了。
因為此情此景,到處都是。
雖然陰差陽錯,抵達了一個正陷入深淵入侵,即將覆滅,比之黑暗的中世紀還更加黑暗的世界,但李昂的心情卻不算太糟糕。
真正的深淵,對他而言還太過危險,唯獨這種即將毀于深淵之手的地方,才是他能迅速成長起來的絕佳溫床。
他現在已經是中序列第二階,還能穩穩地容納起碼十個中序列的天賦而不用擔心有失控的風險。
他需要在短時間內,盡快篩選出合適的目標,然后殺死它們,掠奪它們。
“你的天賦很不錯,但很遺憾,下一刻它就屬于我了。”
李昂翹起嘴角。
無敵昂出嘶鳴,向著城門處沖去。
雕飾著繁復陣紋,堪稱堅不可摧的洛瑟恩之門,此刻卻在劇烈震動著。
足有十米高的攻城惡魔,正在用地獄黑曜石鑄就的圖騰柱,猛砸這扇魔法之門。
這種攻城惡魔形似半人馬,但身軀明顯更為粗壯有力,它們的皮膚能夠抵擋大部分傷害,胸口還掛著一面粗糙且分量十足的金屬板——那里是它們的唯一要害,十余顆心臟分布在它的胸口。
而除了在短時間內,將這十余枚心臟統統摧毀,即便是砍掉它的頭顱,攻城惡魔也會在短時間內重新生長出頭顱。
這就是這種食量極大,沒有半點魔法能力的惡魔,卻能在無數深淵的軍團中,穩穩占據一席之地的原因。
同層次內,沒有什么惡魔,比它們更擅長攻堅。
精靈術士們臉色蒼白地念動咒語,試圖加強洛瑟恩之門的防御,但它上面的陣紋,以及流淌在其中的魔法靈光,依舊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
城門就要破了。
而在那高聳的白色城墻上,鮮血已經染紅了大理石墻磚。
維系洛瑟恩魔法護罩的法師塔,已經被成群結隊的有翼惡魔們摧毀,那一架架價值連城的魔法弩炮,也在它們無法計數的前仆后繼下,接連損毀。
艾恩·艾爾族的精靈們擅長弓箭與神術,但自從主神們隕落后,幾乎所有的神術都失去了效果。
他們中的神術師們只得轉而修行他們以往根本看不上的魔法,但這也使得,他們在魔法上的造詣,根本比不上中世紀的那群巫師們。
城墻上,越來越多的鐮刀魔攀援而上,這是一種形似螳螂魔的魔物,只有低序列,但那對鐮刀使得它們不僅擅長攀援,更加擅長切開敵人的喉嚨。
它們的開始與精靈游俠們展開肉搏。
這些體型纖細的精靈游俠,在射術上首屈一指,可說起近戰,恐怕還比不上被精靈們唾棄的人類。
人類最起碼還有堅固的盔甲,而精靈們為了行動迅速,往往穿得格外清涼性感。
而惡魔們,可不懂什么叫性感。
即使懂,對這些精靈們而言,結局也只會比干凈利落地死亡還要更糟糕。
越來越多的精靈被鐮刀魔的鐮刀割掉了頭顱,四肢,甚至攔腰截斷,碎肉混合在血泊中,顯得格外泥濘不堪。
一個看起來格外年輕的精靈游俠被這血腥的場景嚇得失聲痛哭了起來,她親眼目睹自己的母親,被一只鐮刀魔割掉了頭顱。
隨后,被一涌而上的鐮刀魔們爭相分成了無數段,殘肢內臟被它們用分成三瓣的口器,囫圇咀嚼著吞入腹中。
她在痛哭,但敵人卻不會生出半點惻隱之心。
一只鐮刀魔在背后盯著它,掠食者的冷酷復眼使它精準地把握住了時機,鐮刀揮舞,就要精靈游俠的脖頸斬斷。
咔——
一柄裝飾華麗的潔白長劍洞穿了鐮刀魔的頭顱。
威嚴的游俠將軍大聲呵斥道:“戰士,拿起你的弓箭和武器,這是戰場上,沒有人有資格悲傷!”
年輕的精靈游俠只知道痛哭。
游俠將軍有些憤怒:“戰士,回到你的崗位,否則我會替你死去的母親將你就地正法!”
劍,橫在她纖細修長,宛如白天鵝般的脖頸上。
但她依舊恍然未覺。
游俠將軍的心驀得軟了。
她想到,在惡魔侵來之前,像她這個年紀的精靈,還只知道在森林里和蝴蝶玩耍在花叢中玩耍,或是戴著花環,在節日里和伙伴們到洛瑟恩里置辦美麗的首飾。
她們昔日最大的煩惱,也不過就是鄰家的玩伴和自己都愛上了同一個英姿颯爽的游俠將軍。
但現在,她們已站在鮮血淋漓,惡臭撲鼻的地獄戰場上,和那些猙獰恐怖的魔物們做生死搏殺。
她忍不住呢喃道:“娜莎女士,你已遺忘你的虔誠信者了嗎?”
“不,娜莎女士沒有遺忘我們!”
穿著黑色皮甲的游俠將軍卡莎登上城頭,她的劍比毒蛇還要更加迅猛,一個又一個鐮刀魔被她斬于劍下。
精靈祭司貝露丹蒂低聲吟唱著一個又一個的法術,她曾是洛瑟恩最強大的神術師,即便娜莎女士隕落,她依舊是洛瑟恩最強大的魔法師。
可即便這兩位艾恩·艾爾族的靈魂人物加入戰場,局勢依舊對精靈們越發不利了。
即使每一只精靈死去,都能換掉數只,乃至數十只螳螂魔,但惡魔們的數量仿佛無窮無盡,它們根本不會計較死亡,每一只惡魔死后,靈魂都會回到深淵中重生。
而在連通這個世界與深淵的煉獄回廊中,等待著進入到這世界中的惡魔,也遠比死在這個世界的惡魔多得多。
這是一場仿佛早已看到結局的戰爭。
貝露丹蒂在心中默默道:“紅騎士,只有你能拯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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