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跪伏在地,不敢吭聲。
胡亥再次怒道:
“朕問你,朕是不是昏君?!”
“朕要你說清楚,不然朕現在就命人砍死你!”
宦官身子一顫,滿臉懼色。
顫顫巍巍的答道:
“陛下乃大秦皇帝,生來就有先王先祖庇護,自然不是昏君。”
“何況先皇已經拆毀了城墻,熔鑄了天下兵器,內有您明主坐堂,外有法令行于天下,國家......安定,人民富足,陛下乃是明主!”
胡亥抬腳,將小宦官踢了出去。
“說謊!”
“你在說謊!”
“宮里的所有人都在騙朕!”
“你們這一個個都是奸臣、逆賊,朕的大秦亡了,對你們有什么好處?為什么你們都要騙朕,啊!!!”
小宦官面如縞素,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更加不敢說話了。
胡亥暴戾的連踢了小宦官幾腳,才怒喝道:
“說,朕要你實話實說,為什么你們都不告訴朕實情,為什么要眼睜睜的看著朕之天下糜爛成這樣!”
“若不是有方恒、有朱由檢,朕到現在都還蒙在鼓里!”
“朕要你說!!!”
小宦官趴在地上,以頭搶地,顫顫巍巍的道:
“臣......臣不敢!”
“正是因為臣不敢說,所以臣才能在陛下手里保住性命,如果早說,我們這些小太監早就都被您殺光了,怎能還活到今天?”
“臣請陛下恕罪!”
胡亥大笑,身子重重的癱倒在王座上。
天下畏朕竟如畏虎?
他冷眼看著下方不斷磕頭的小太監,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說!”
“朕恕你無罪!”
“朕想知道,朕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讓你們一個個這么畏懼朕?”
小宦官頭完全貼地。
“陛下自登基以來就驕橫放縱,肆意誅殺,而且不講道理,殘暴不仁,聽信奸臣,殘害忠良,不理朝政,驕奢**,橫征暴斂......”
“所以天下所有的人都......都反你!”
胡亥靜靜的聽著。
眼中的神采越來越黯淡。
他全程沒有聽到一句好話。
全都是在抨擊他的。
“朕與前段時間,讓御史窮其所有抹黑的帝辛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
空氣瞬間凝滯。
胡亥怒極反笑。
他怎么都想不到,前段時間,自己才下旨讓御史拼命去抹黑帝辛。
結果......
他自己卻將成為有史以來最大、最壞、最蠢的暴君、昏君!
這一切是多么的嘲諷!
胡亥肆意的大笑,整個宮殿內都傳蕩著胡亥瘆人的笑聲。
良久。
胡亥才停了下來。
他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
“臣叫高要。”
“好!從今以后,你高要就負責朕十步以內的護衛,同時......”
“將這短劍隨身攜帶!”
嘩!
胡亥大袖一揮,將一直藏于左手的短劍露了出來。
這是自秦昭襄王開始,歷任秦王為防身準備的短劍,而自胡亥登基以來,他就一直帶著,從未離身。
而今天,他將這防身短劍賜給了高要。
“朕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以后,但凡沒朕旨意,敢靠近朕的,無論是誰,殺無赦!!!”
......
閻樂府邸。
趙成和閻樂為弒君仔細商量起來。
“叔父意欲何為?”
“我為郎中令,掌管禁衛軍,到時可以找借口短暫調開禁軍,而你為咸陽令,那時就直接率親信殺入內殿,里應外合之下,胡亥必死!”
“我該用什么理由調兵?”
“放心,行動那天,我會對外宣稱皇宮內將有變亂,而你是奉命前來勤王。”
閻樂仔細的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呢?”
趙成冷笑一聲,目光森然道:
“時間和地點?呵呵,那昏君自己已經選好了,就在三日后,望夷宮。”
“胡亥會在那里觀看一場男伶的跳舞!”
“而我們擊殺胡亥后,可以將一切罪責推給那幾個男伶,畢竟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怎么會甘心去當男伶?含怨殺了胡亥,這不很正常嗎?”
“那天,我會帶一副龍袍,也會讓趙丞相前去,等到一切事成,一切都將會是順水推舟,那時,整個大秦都是我們的!”
趙成的野心昭然若揭。
閻樂也跟著大笑起來。
他們合計了一天,對弒君早就沒有了任何負罪感,反而是感到無比的激動和亢奮。
甚至,他們沒想過會失敗!
咸陽城和文武百官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而趙高早就已經是秦朝名副其實的掌權者,如今,他們的弒君,僅僅是將趙高的地位徹底落實。
一旦趙高繼位。
他們兩人的身份和地位也將會水漲船高。
甚至,都有機會觸及皇位。
他們不可能不心動。
在經過縝密合計后,兩人徹底敲定了計劃。
趙成也心滿意足的朝自己府邸走去,而就在他臨近自己住處時,忽然眼前多出了一人,一個不怒自威,充滿威儀的中年男子。
趙高!!!
趙成心神一顫,對自己的哥哥,他還是心懷畏懼。
“哥......”
趙高陰沉著臉,冷聲道。
“呵呵,趙成,你的翅膀硬了,連我也敢算計了?”
“是不是有朝一日,我若是擋在你身前,你連我也要一起殺了?”
噗通!
趙成一下跪在了地上,哀求道:
“哥,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對你動過任何壞心思!”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啊!”
“就胡亥那廢物憑什么能坐在皇位上?他那一點比得上哥你?而且就連那皇位都是你給弄到手的,我只是不服!”
趙高冷笑:
“不服就要謀朝篡位?若是天下百姓都像你這樣,這天下早就大亂了!”
趙成說道:“這天下不是已經大亂了嗎?”
“若不是你在勉力維持,這贏姓天下早就落到其他人手里了,現在將天下交到你手上,不是眾望所歸?而且既然贏姓可以代周,為什么我們趙氏就不能替贏呢?”
“哥,難道你還想屈居胡亥那廢物手下?”
趙高眉頭一挑。
他深深的看了眼趙成,又看了看逐漸落寞的咸陽城,轉身離開了。
走到街道盡頭時。
趙高的聲音傳了過來。
“下手干凈點,必要時,閻樂也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