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水河總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現在不是處在吃人的亂世而是太平盛世,尤其是在今天。
河畔兩側人頭攢動車馬簇簇,各式各樣的燈籠懸在門梁之上,還有成排的燈籠掛滿竹架,或圓的或方的,還有不少動物形狀的。
華麗者用絹布刺繡做面,簡陋的用竹紙糊成,不論貴賤總能讓金水河畔添上一分明亮。
很意外在這里看到了胡掌柜,就是那個馬行街上做紙扎的胡掌柜,身邊的竹架子上掛擺滿了各式各樣燈籠。
徐羨走過去的時候,正見他把一個燈籠遞給一個孩童,他沒有收錢,小童歡喜道了聲謝便蹦跳的走了。
見了徐羨胡掌柜便嘿嘿的笑道:“都頭真是好雅興!”
“你才是好興致,你一個賣紙扎的怎么跑這里來賣燈籠了。”
“嘿嘿……紙扎和燈籠都差不多,都頭不覺得老朽的燈籠都比旁人別致嘛?”
胡掌柜的燈籠確實挺別致的,花花綠綠的大老遠的都把徐羨吸引過來,可是走進了細看,便覺得那形狀顏色透著幾分的陰氣,跟這喜慶的氣氛十分的不搭調。
“要是真的好,何至于剩這么一堆賣不出去。”
“賣不出去,總能送出去!”他說著又摘了個燈籠遞給路過的孩童,關鍵是那小童還真敢接,也不怕晚上做惡夢。
徐羨在竹架上瞧了半天,見一只兔燈還算正常便拿在手里,胡掌柜便伸出兩根指頭道:“兩文錢!”
“旁人不收錢,怎得輪到我便要收錢,好沒道理!”
“因為你有錢!嘿嘿……”
“沒帶!明天你自去長樂樓結錢就是。”徐羨挑著燈籠轉身離開,郭威等人就站在街道的對面。
徐羨穿過人流,不巧與一個女子撞在了一起,徐羨連忙的致歉,“對不住了,小娘子!”
那女子抬眼看看徐羨,把一個帕子塞進徐羨懷里,便拉著隨身的丫鬟咯咯笑著跑了,徐羨喊她也是無用。
他只好回到郭威的身邊道:“陛下燈籠買來了,您瞧瞧可還滿意嗎?”
郭威接過來打量一下,“這燈籠做得別致,陽哥兒一定會喜歡!”而后又揶揄道:“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找那個女子,沒瞧見她在那邊等你呢。”
徐羨順著郭威手指望去,就見剛才那女子就在河邊柳樹下,他這才回過味兒來,原來那女子在勾搭自己呢。這五代果然有唐朝遺風,女子沒有經過程朱理學的洗禮也很放得開。
“微臣不是個隨便的人。”
“假正經!”郭威翻了個白眼繼續往前走,他手里挑著個燈籠,嘴角帶笑,一臉面的興趣盎然,那神情跟像極了周圍孩童。
一路之上見了貨郎小販都要攀談上幾句,不外乎家里幾口人,今年年景如何,買賣可還過得去,他口沫橫飛極為的健談。
若是碰上不長眼的小販張口罵皇帝老兒,他也不氣惱還跟著人家一起罵,小販聽得高興,還白白送他個風車泥偶之類的小玩意兒,他也一概收著,當真不給小販銅錢。
“郭兄,到了!”王峻突然喊了一嗓子,指了指旁邊一座青樓,“這里就是了!”
“鳳來樓!”郭威抬頭看招牌,“朕記得乾佑元年的時候和王兄一起來過,后來西征平叛,再接著就往鄴都去了,再沒有機會和眾兄弟在汴梁歡聚。”
王峻一伸手道:“今日便是機會,郭兄先請!”
郭威低頭吹滅了燈籠,又遞還給徐羨,抓著王峻的胳膊道:“王兄請!”而后兩人笑著攜手進入。
高檔的青樓就是不一樣,就連老鴇子都年輕貌美端莊秀麗,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見了王峻便盈盈一福,“王相公您來了!”
屈身行禮之間可見胸前半個優美的渾圓,雪白的柔光映在眼中,讓人不禁心生漣漪,張永德的眼神不由得發直,老穆頭的喉結上下滾動,都能聽得見他咽口水的聲音。
王峻顯然是這里的熟客,伸手扶起老鴇子拉著她白嫩的手道:“蕓娘,這是王某的兄弟,蕓娘可要盡心招待哦。”
老鴇子看看郭威,“這位郎君似是數年前和王相公一起來過,當時還是他結的帳的呢。”
郭威大笑道:“你可真是好記性,難怪能拴住王兄這樣挑剔的主顧。”說著還很輕薄的在老鴇子粉白的臉上刮了一下,宛如輕風拂過,剛剛的觸摸到臉皮卻又不抹花妝容,動作不輕不重極為的熟稔,看來也是個花叢老手。
老鴇子面色微微一紅,“貴客抬愛了,兩位請到樓上請。”
王峻問道:“素素姑娘可有空閑?”
“知道王相公要來,不曾讓她陪侍別人。”
郭威沒忘是帶親信侍衛來玩的,對老穆頭吩咐道:“讓兄弟們進來各自去玩吧,回頭讓抱一結賬。”
“嗯!”老穆頭應了一聲,便出門招呼手下兄弟進來玩樂。
老鴇子引著幾人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里,里面很是寬敞布置的也相當清雅,清香裊裊古琴悠悠,帷幕后面依稀可見一個窈窕身影。
“素素,王相公來了!”老鴇子沖著里面喊了一句,又對郭威解釋道:“素素姑娘是咱們這里的頭牌,師傅們調教了好幾年,歌舞才藝俱佳,去年下半年才剛剛出來見客,現在還是完璧。貴客若是喜歡可以花一千貫為素素姑娘梳攏。”
郭威打了個哈哈,“先讓某看了素素姑娘的才藝再說。”
說話間那帷幕已是掀開,一個女子盈盈拜下,待她起身時才看清楚模樣,只見他螓首蛾眉,目如秋水,身子柔弱無骨行走如弱柳扶風,咋一看當真是個美人。
仔細再看,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柴火妞,面上稚氣未脫,胸胯之上半點真材實料也無。徐羨身體里面可是個二十幾歲的靈魂,在他看來這什么頭牌,還不如這年近三旬的老鴇子有吸引力。
郭威的表情也不太感冒,他終究是個寡婦控,多半也不符合他的審美,倒是王峻和張永德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