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還逛不逛窯子!”趙寧秀怒吼著拿出剪刀探向徐羨的要緊處,咔嚓一聲,鮮血迸濺。
“啊!”徐羨蹭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滿頭大汗大口的喘著粗氣,可怕,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做過的最可怕噩夢。
掀開被子確認一下寶貝在不在,可入目卻是一片鮮紅,仔細再看原來是件紅肚兜,她竟然還沒拿走,徐羨連忙的扔到床底下。
原本心中那點旖旎的幻想蕩然無存,下定決心以后要離著小娘們遠點,夢里發生的事情她絕對干得出來。
徐羨起床之后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把昨天的那件血衣燒了,吃了兩個燒餅這才出了門準備回營。
從馬行街的路口經過的時候,原想去長樂樓再吃點東西,可一想到趙寧秀在便作罷。眼看著就要從長樂樓過去,兩個漢子冒了出來將他攔住,看他們的舉止都是軍伍上出來的,徐羨下意識后撤兩步握住刀柄。
其中一個漢子擺手道:“都頭莫急,咱們不是來尋你麻煩的,是奉我家主人之命請都頭的。”
“你們主人是誰?”徐羨揣著明白裝糊涂,早就料到王峻會和談判的,他拿到的那些信件都是見不得人,其中過半都是王峻與藩鎮的節度使往來的私信。
作為掌管軍機的樞密使和藩鎮往來再正常不過,可有什么公務完全可以在奏章上講個明白。與幾個藩鎮的節度使有私信往來也沒什么關系,可是幾乎與所有的節度使都有私信往來那就十分不尋常了。
即便那些信上沒有什么過于露骨的言辭,只要拿到朝堂上足以定他個心懷異志圖謀不軌的罪名,尤其是在君臣關系緊張的五代,郭威若一狠心砍了他,誰也不會覺得郭威過分。
“都頭往那邊看了便知!”一個軍漢往長樂樓的方向指了指,只見王峻正坐在窗口望著這邊。
想到了王峻會來找他,可沒想到會親自來找他,更想不到王峻會在長樂樓等他。徐羨面色微微一變,也不理那兩個軍漢,徑直的往長樂樓去了。
正是飯點店里卻空蕩蕩的,只有王峻坐在窗口守著滿桌子的菜自飲自酌,劉嬸兒正為他上菜,從徐羨身前經過的時候道:“大郎今天來了個貴客,包了咱們長樂樓,給了十貫錢酒菜另算,看著是個有來頭的,你也是官面上的人,務必要將他拉攏住了。”
劉嬸兒還真是要錢不要命,王峻來長樂樓就充滿著威脅的意味,徐羨到了王峻面前徑直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昨日殺本相的人盜本相的書,還能面不紅心不跳的在本相面前吃喝,都頭真是好膽色。”
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王峻最開始懷疑是普通的盜賊,馬上又懷疑郭威,可又想郭威完全可以拿著他與節度使的私信光明正大的殺他,完全沒有必要射陷阱暗算。
上朝的時候也未見郭威有任何的異樣,王峻很快排除了郭威,而后將自己打壓過的人都盤算了一遍,發現自己的仇人還真他娘的多。
就像是郭威說的那樣,王峻其實色厲內荏,那些真正的狠角色他也不敢往死里得罪,即便有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實在沒有到痛下殺手的地步。
在衙門里糾結了半天,終于盤算到了徐羨的頭上,這是他為數不多往死整治的人,畢竟前半夜他才剛剛出的手,不可能不記得。
他也懷疑徐羨一個小小的都頭,應該沒有這個膽量能耐與他扳手腕,可是調查出來的結果偏偏如此,這種那種在軍中的數量不多很容易調查,最后查到了弓弩院,徐羨果然去過。
一個小小都頭就敢捋自己的虎須,震驚憤怒之余,王峻發現自己雖然權傾朝野竟不能把徐羨怎樣,因為殿前司根本就不歸他管。
殿前司一把手是郭威的外甥,二把手是郭威的女婿,其他的軍校也大多都是郭威的親兵,沒有人會聽他。除了暗殺徐羨,自己唯一的手段竟然到郭威跟前給徐羨上眼藥。
這讓王峻懊惱不已,斟酌了半天他還是紆尊降貴來找徐羨,為的是把那些書信給拿回來。以他對郭威的了解,即便那些書信在朝堂上公之于眾,郭威也未必會殺他,可會把他郭威徹底的推向對立,也給那些對他心存不滿人趁機攻擊他話柄。
他的實力還不夠堅實,若是到了這種境地只會不斷的被削弱,皇位就會離他更加的遙遠。自己不是在向徐羨求和而是在向皇位低頭,這般想他心中便舒服多了。
徐羨放下筷子回道:“下官不明白王相公說的什么意思。”
“你無需抵賴,昨天下午你去過弓弩院,暗算本相的那支弩就是你在弓弩院用過的。”
“哎呀,王相公被人暗算了嗎?是誰膽大包天竟敢王相公!”
看徐羨那嬉皮笑臉的模樣,王峻就氣不打一處來,“別裝模作樣,那些信你留著沒用,你送到陛下跟前也扳不倒我,只會給你招禍。”
“下官若是有什么不測,那些信一定貼的滿大街都是。”
王峻一拍桌子怒道:“你敢!”
他娘的,就這點城府還想當皇帝呢。徐羨心中鄙視王峻的時候,劉嬸兒卻走過來,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唬道:“好好跟客人說話!你看把客人都氣壞了!”而后把一盤蠶豆放在王峻的身前,“剛煮出來了,加了鹽的,這是白送給您的。您要是覺得咱們這里菜色合口伺候周到,可一定要常來啊!”
等劉嬸兒走了,王峻看著她的背影道:“你就算不怕死,也該顧忌一下家人。”
“王相公打錯算盤了,在小店做工的都是都是柳河灣的軍眷和軍戶子弟,看見柜臺里的小娘子沒有,那是龍捷軍右廂都指揮使的千金。王相公失去過家人,應該知道其中的痛苦,您不想自己的府邸被憤怒的軍卒包圍吧,就算他們不能將您怎么樣您失了軍心對前程大大的不妙。”
王峻暗暗的咬著牙,“你究竟意欲何為!”
“王相公話問反了,我與您無冤無仇,只是因為年少無知因為一句話讓你不痛快,您便揪住不放對我痛下殺手。我年少位卑就算能扳倒了您,也輪不到我做樞相的位子,我不過是想好好的活著而已。”
王峻聞言語塞竟是怔了好久,突然窗外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咦,這不是王相公嗎?”
徐羨扭頭一看,只見馮道背著手立在窗外,這老頭每次出現在都窗口。王峻回過神來見是馮道,略一拱手道:“原來是馮太師,你怎么會在這里。”
“老夫是長樂老這里叫長樂樓,合該是老夫來的地方,老夫每隔幾日都要來常常這里臭豆腐。只是沒想到,王相公也喜歡這里的菜色,相請不如偶遇,你我要好好的喝上一杯才行啊,呵呵……”
馮道說著便進到屋里,不客氣的坐下跟王峻喝酒,王峻卻沒這個閑情,只是隨便與他喝了兩杯便匆匆告辭。
待王峻走了,馮道用手指點徐羨,“你小子不是糊涂了,要抱王峻這棵大樹吧?”
徐羨呵呵的笑道:“怎么會,太師好像看不上王相公。”
馮道吃了塊臭豆腐道:“其人雖有幾分的小聰明,卻氣量狹隘行事浮躁,最可怕的是那點野心全寫在臉上了,終究成不了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