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秀早早的關陵門,叫劉嬸不停的給徐羨和馮道上菜,待馮道酒足飯飽后已是將桌子擺得滿滿的。
傍晚時分,馮道踉蹌起身拿了一錠銀子拍在桌上結賬。趙寧秀拒絕道:“這一餐是婦人給拙夫洗塵接風的,太師陪坐教我如何敢收您的銀錢。”
馮道笑呵呵把錢塞回袖子的指著她道:“是個好丫頭,有你這樣的賢內助是知閑的福氣!”
“太師謬贊了,我去到一旁的車馬行給您叫一輛車送您回府。”
兩人扶著馮道上了馬車,并叮囑車夫好生的照料,回到店里又叫蠶和劉嬸兒出來吃飯。
劉嬸兒提著個罐子出來,“俺家男人也該回家了,帶些剩菜給他下酒,就不打擾你們夫婦團聚了。”
前腳送走劉嬸兒,后腳就有人上來砸門,“掌柜的快點開門!有買賣上門了!”
趙寧秀聞言臉上不由得顯出怒色來,打開門便怒斥道:“二哥出征歸來,為何不回家陪父母、嫂嫂,還不如我家的負心漢顧家!”
來人可不正是趙匡,他圓圓的臉盤透著紅暈,已是有了七分醉態,身后跟著一群人也是差不多的模樣。
“二哥就是來找你家負心漢喝酒的!”趙匡進到屋里掃了一眼,就直奔墻角的坐著的徐羨,“兄弟們快來,我這妹婿已是備好酒踩著咱們呢。”
一幫醉漢呼啦啦的進到屋里,不用人招呼便各自的落座,徐羨打眼一瞧都不是生人,過半都是殿前司的。
“你們這是去喝花酒了?為什么不叫我,現在喝完了又來我這里打秋風。”
趙匡拍著胸口道:“地良心,我可是第一時間叫韓兄找你的,誰知你早就離了宮回家玩女人,不好賴我!”
趙寧秀面上一紅咬牙嗔怒,“二哥你別胡襖!”
“你們都是夫妻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徐羨問道:“你們一股腦兒的出來喝酒,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
韓重赟道:“出征歸來自當飲酒慶賀,更何況碰上升官發財的好事,我聽穆頭兒吏部已是擬了升賞的名單送到御前,就等陛下批閱了。知閑猜猜,咱們之中屬哪個升得最高。”
“反正不是我!”
班師回朝的路上,柴榮曾親口對他道:“你的忠心朕知道!”
這種惠而不費的話就是專門忽悠老實饒,柴榮沒有給他升官的打算,這一戰徐羨除鄰二時間跟隨柴榮沖了出去,確實沒有什么更實在的功勞。
雖然底四班的整體實力比較弱,興許還不如韓重赟麾下的一營,可是底四班都知的官職可不低,現在殿前司公事、虞侯的位子都空著,除去不管事的鄭仁誨,雖然有人與他平級,可也只有張永德官職比他高,他不過雙十年歲,又沒有背景資歷確實不好再升。
高平之戰中,這幾人中立下功勞最大的便是趙匡了,在柴榮單騎沖出去后,趙匡率人進攻占據絕對優勢的張元徽部,還親手把不慎墜馬的張元徽送上西,絕對是最醒目的一件功勞。
“也不用猜,看你們誰醉得最狠、錢袋子里的錢最少應該就是誰。”徐羨拍了拍趙匡腰間空空如也的錢袋子,“看來是我的這妻兄沒錯了。”
“正是!元朗兄馬上要任殿前司都虞侯了,今自是要他請客喝花酒。”
柴榮果然還是把趙匡調回到了身邊,他大概明白了之前想法是錯的,人都要分個親疏遠近,由人組成的軍隊又有何不同?
“夫人聽見了沒,你二哥已是爬到岳父頭上了,還不趕緊的上酒上菜!”
“升官兒有什么用,也不往家里拿錢,劉嬸兒不在沒菜了,酒你們隨便喝就是!”
趙寧秀完便已是拉著蠶走了,見趙寧秀走得遠了,趙匡才罵罵咧咧的道:“俺這妹子就是不曉事,知閑你是她的丈夫,你得好好管管才行!”
他起身從柜臺后面抱了一大壇子酒出來,“讓咱們隨便喝酒,總算是還有點良心,兄弟們把酒杯撤了,咱們換大碗。”
如油脂清亮的黃酒挨個的把黑陶碗注滿,眾人端起來只一口便喝了個干凈,一個個咂巴著嘴滿臉的享受。
李繼勛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道:“這才是好酒不是那些米湯比得聊。”
“可不是,我這一壇五年陳釀要五貫錢,是我這妻兄太會挑,拿我的好東西給自己做人情。”
韓重赟伸手勾住徐羨的脖子,“嘿嘿……咱們絕不白喝,咱們幾個一樣也承知閑的情。”
王審琦拍拍桌子道:“要我這一頓合該知閑請的,上次他升底四班的都知,只顧與手下兄弟歡聚卻不叫我們,究竟是舍不得一頓酒錢,還是看不上咱們。”
“就是!平時知閑少與咱們往來,就是看不起咱們!”
“咱們和元朗都是過命的交情,你是元朗的妹婿,按理就是自家兄弟,你避著咱們,分明就是瞧不起人。”
王審琦開了頭,一群瘋狗便紛紛上來撕咬。
“諸位哥哥這就冤枉我了,我倒是想請你們,只怕你們顧及李重進的顏面的不敢來呀!”
“知閑瞧人了,從前在殿前司咱們也不怕他,如今他去了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司那就更不怕了。”
石守信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們這群人就是看知閑年少忠厚好欺負,不就是想來長樂樓蹭吃蹭喝嗎?”
“守信兄(注1)的哪里話,自己家里吃一頓飯又怎么了,知閑你是也不是?”
“就是,知閑哪里是好欺負的人,他殺了王殷還敢捋符彥卿虎須,不準哪我遇到麻煩,還要知閑搭把手幫襯哩。”
趙匡道:“那還用,我這妹婿絕不是氣的人。起來咱們這些人都無顯赫家世,如今能混的一官半職,還不是得了先帝和陛下青眼。
可碰上手眼通的大人物,也免不了如知閑那樣任人折辱,我等兄弟義氣相投自當守望相助彼此幫襯,才能在這亂世里活出個人樣子來。”
“元朗兄的好,沖著你這番話,就該再飲一碗!”
眾人剛剛捧起酒碗來,就聽一壤:“慢著,元朗兄的沒錯,可就怕人心隔肚皮,不把咱們當自家兄弟,關鍵時候背信棄義。既有誠心,我十一人為何不結為義社兄弟,歃血起誓,讓上為證!”
注:石守信字守信,這個時候以名為字的人似乎很多,比如李重進的字,也叫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