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辦公室中，顧華年盯著許秋，半晌才問道：“蟲子呢？”
許秋裝作沒聽懂：“校長你找蟲子做什么？如今城市中，除了人，別的生物都很稀罕，不好找啊！”
顧華年神情嚴肅的道：“你別跟我裝，我是問你養的蟲子呢？”
許秋一怔，說道：“我可沒有養那玩意的嗜好！”
顧華年目光凌厲的看著許秋，說道：“我找你來，可不是看你演戲的。老楊的手指，就是被你養的蟲子吃掉的。由此可見，你養的蟲子，已經異化了。如果你繼續養那條蟲子，可能還會傷害到其他人。”
“我身為一校之長，要對學校中每個人的安全負責。你把蟲子交出來，我會進行處理的。別再裝作不知道，我知道那就是你養的。”
許秋見繼續裝下去，也沒什么意思，說道：“校長，說實話，老楊的手指被蟲子吃掉。那是他咎由自取，他想殺死我那條蟲子，蟲子只是為求自保，才會吃掉他的手指。你看這么久以來，我的蟲子什么時候傷害過別人？”
顧華年嘆道：“話雖然這樣說，但我仍然得為學校中的每個人的安全負責。”
“校長，我養的蟲子，只是一條乖順的寵物。就像舊時代養狗養貓一樣。在舊時代，人們養的寵物，一般也不會主動攻擊別人，除非是別人給它帶來威脅，才會自衛。”
顧華年搖了搖頭道：“許秋同學，不一樣的。在舊時代，寵物就是寵物，它不會異化，它會一直是寵物。而現在，時代不同了，世界也變了。一旦其它生物異化等級高了之后，會別的異常危險的。”
許秋諷刺的笑了笑道：“只是一條小小的毛毛蟲而已，能帶來什么危險？您身為一校之長，不應該關注這樣的小事。我們現在幾乎被囚禁在這個城市中，我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少異獸，那些才是真正給人類帶來威脅的生物。”
“如果您擔心學生的安全，就不會來做個校長了。現如今，學校是用來做什么的？還不是培養出能夠沖到城外前線上拼殺異獸的戰斗法師？”
“這些學生們，很多人遲早會走上戰場的。在那殘酷的戰場上，隨時都會可能會有法師犧牲。學生們不是培育在溫室中的花朵，那樣太不堪一擊。他們要學的是如何戰斗，如何活下來，這是基本要素。然后才是為人類的未來而戰。”
顧華年陷入了沉思，許秋說的沒錯，學校太過保護學生了，以至于，學生們沒有多少勇氣面對死亡的威脅。
但他是一校之長，他的責任是讓學生們接受優質的法師教育。
他也沒有勇氣讓學生們去直面死亡威脅，在這些學生的背后，還站著許許多多的家長，站著教育局，還有整個城市一百多萬雙眼睛盯著。
他不敢，其他學校同樣不敢。
但這樣溫室一樣的教育，真的對嗎？
莫爾剛來到學校，自薦做精英班客座老師的時候，就曾批判過這個城市的教育方式太過保守。
莫爾說，這樣培養出來的學生，太沒用。
莫爾的想法，跟許秋的想法不謀而合。
雖然顧華年不太喜歡莫爾，不過聽了莫爾和許秋兩個人的意見之后，他也覺得，他們的想法更加現實一些。
如今人類被逼上了絕境，幾乎被推向的末日的懸崖邊上。
如果人類再繼續如同舊時代一樣，太過保護這些屬于人類未來的學生，是不是會把人類往懸崖邊上推進一步？
他是個一校之長，但要對學校實行什么改革，必須征得校董會、家長委員會、教育局，還有社會大眾的贊成，才能推行改革。
但他心中已經開始贊成許秋的說法了。
“許秋同學，你說的很有道理。學校開辦精英班的目的，就是培養出更具有戰斗力的學生。但只是精英班的那幾個學生，顯然不夠。如果把全校的學生都當作精英班一樣培養，學生們的整體素質會有非常大的提高。”
“但想一下可以，要推行的話，還需要很多繁瑣的程序。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你先回去吧。”
許秋退出了校長辦公室，心情放松了一些。
校長的注意力很成功的被轉移，關于蟲子的事情，好像忘記了一樣。
他沒走幾步，就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個中年人，這個人很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卓興言的老爸，卓藝航嗎。
卓藝航還是校董之一，每次學校有什么活動，校董幾乎都會到場。
因此，學生們，沒有幾個不認識校董們的。
許秋就當作不認識，直接迎面走過。
卓藝航帶著一臉的悲憤，直奔校長辦公室而去。
他走過許秋的時候，看都沒看許秋一眼。
或許是他沒有那么好的記憶力，早已經忘記了許秋的模樣。
許秋停住了腳步，他雖然知道，卓興言是為什么事情而來，但還是好奇，他會跟校長談論些什么。
卓藝航是帶著興師問罪的氣勢而來的，他不是推開校長辦公室的門，而是一腳踹開了門。
就聽顧華年驚聲問道：“卓總，您這是怎么了？”
卓藝航咆哮道：“顧校長，我兒子失蹤這么久了，他到底是生是死，我這個當爸爸的，卻完全不知情。你一次次推諉責任，你不該給我個說法嗎？”
顧華年詫異的道：“卓總，不是已經報警過了嗎？這件事情，應該找警察局去問啊！”
卓藝航冷聲道：“我兒子是在從學校回家的過程中失蹤的，學校應該承擔全部責任。警察局這么久，也沒有查到什么消息。我也不指望警察了，我就找學校來負責。”
顧華年為難的說道：“卓總，你也是校董之一，你來說說，學校要怎么負責？”
卓藝航只是一腔悲憤，但真要他自己說，他卻說不出什么來。
人失蹤了這么久，多半已經沒什么活著的希望了。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他無數次想過兒子的下場。
但真的要明確卓興言死亡的消息，他這個當爸爸的，真的難以接受。
卓興言是他的獨子，他這個當爸爸的，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兒子的身上。
他理所當然的想過，等幾年后，就培養兒子接手他的生意，然后他退居幕后，逍遙自在的去過退休生活。
但這一切，忽然間就被打破了。
這樣的事，放在哪個做父母的身上，都難以接受的。
卓藝航雖然是個商人，但同樣也是個家長，想到失去了自己的獨子，這股悲涼不由得占據了所有的理智。
“我的兒子，我可憐的孩子，就這樣沒了，你讓我說什么？我能怎么說？”
卓藝航積壓了太久的心情，終于在這一刻崩潰了。
他坐在了沙發上，嚎啕大哭起來。
顧華年趕忙勸道：“卓總，你也別說這樣的喪氣話，或許你兒子還活著呢！”
然而這時候，一個中年女人沖進了校長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就扯著嗓子大哭大叫起來。
“顧華年，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住在你的辦公室不走了！”
這些日子以來，不僅是卓藝航來鬧過許多次，初級班三班的班主任，余老師也在那一天失蹤了。余老師的愛人，也來鬧過很多次。
這個中年女人就是余老師的愛人。
余老師的愛人不同于卓藝航，卓藝航還是校方的校董，多少還要考慮到校方的難處。
而余老師的愛人，純粹就是打滾撒潑的來鬧，開口就要校方賠償二百萬。
如果確定老余真的死了，他也好向校董會提出賠償金的問題。
但老余跟卓興言一樣，只是失蹤了，是生死是，卻沒有定論。
他這個校長，近來也不好過，一直要應付這些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的。
卓藝航怎么說也是校董，他也要考慮學校的聲譽和利益。
看到余老師的愛人在這大鬧起來，他立刻收拾了心情，跟著顧華年一起勸導余老師的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