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這是埃洛希爾腦海之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他沒有懷疑是某只比較聰明的動物從外邊把箱子的鎖扣按上,因為在進入箱子之前,埃洛希爾就已經仔細檢查過周圍的情況,經歷了毒角獸的一番大鬧,再加上大頭毛怪的暗處恐嚇,本來生活中央公園里的動物幾乎十不存一,這座冰湖附近更是沒有什么活物存在。
所以,可以做出一個簡單的推測,應該是某個人過來了。
此時會趕來中央公園的人……
想到這,埃洛希爾朝從爬梯上下來的紐特問道:“紐特,你在使用‘幻影移形’的空間跳躍魔法時,會不會被其他巫師檢測到痕跡?”
“一般的巫師是沒有這樣的水準的,但是……”雖然紐特缺乏足夠的社會生活經驗,但他人并不笨,幾乎馬上猜出了埃洛希爾的意思,“你懷疑在外面的是蒂娜·戈德斯坦小姐?如果是傲羅的話,這樣的能力確實是必須具備的。”
“什么意思?你們在說什么?”從角落里站起身的雅各布疑惑地問,“你們的意思是兩位戈德斯坦小姐正在外面,并且把我們鎖進了皮箱?”
埃洛希爾說道:“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那位前傲羅蒂娜·戈德斯坦小姐,至于奎妮·戈德斯坦小姐,我認為她并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動機。”
雅各布松了一口氣,他很不想讓那位漂亮迷人的奎妮小姐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所以呢?我們認識她不是嗎?蒂娜小姐她還給我們準備了熱可可。”雅各布故作輕松地說道,“蒂娜小姐或許只是誤會了,我去敲一敲門,她應該就會放我們出去了。”
“你還沒有明白嗎,科瓦斯基先生——”
“叫我雅各布就行。”
“好吧,雅各布。”紐特從善如流,“戈德斯坦小姐做出這件事情的緣由,并不是出于誤會,而是想把我們‘緝拿歸案’。”
“緝拿歸案?”雅各布不解,也有些憤怒,“我們又不是什么犯人!”
“是嗎?”埃洛希爾接過了話頭,“在皮箱里的神奇動物跑出去一些之后,我們就是犯人了。美國這邊不允許飼養神奇動物,他們認為這樣的做法可能會導致魔法世界的暴露,因此也會嚴重懲罰那些違背保密法的巫師。”
紐特有些不安地扭了扭脖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算得上是明知故犯。
雅各布問:“他們會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美國巫師,不懂他們的法律。”埃洛希爾聳了聳肩,“但是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會被送到美國魔法國會吧,接受他們的審判之類的。”
“我們就沒有什么方法可以出去的嗎?比如把入口炸開之類的。”雅各布朝另外兩人問道。
“絕對不行,雅各布!”紐特相當堅決地說道,“箱子的外殼和內部空間組合在一起就像是枚完整的雞蛋,如果外殼發生損壞,那么里面的我們也會失去足夠的安全保障,直接丟掉小命或許還是最好的結果。”
“我們還是先在箱子里面等等吧。”埃洛希爾嘆了口氣。
……
事實上,埃洛希爾并沒有猜錯,蒂娜正是準備把他們連人帶皮箱一起送回美國魔法國會。
市政廳附近的街道。
手里緊緊拎著箱子的蒂娜正在匆匆趕路,想要把紐特一伙人盡快送到魔法國會里。
本來,蒂娜想著紐特的那只箱子里最多也就只有像嗅嗅那樣體型較小的神奇動物存在,那樣即使惹出了麻煩,也不會太過引人注目。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就連毒角獸這樣極其危險的大型神奇動物,也是紐特皮箱里的住戶。
身為(前)傲羅,蒂娜覺得她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蒂娜心里對自己說道,必須盡快把紐特·斯卡曼德逮捕歸案,然后再發動魔法國會里的傲羅去抓捕那些仍在外逃的神奇動物!
忽然,周圍的路燈開始熄滅,空氣之中隱隱藏著一股非同尋常的龐大魔力。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街道上飛速穿行,體型之大、速度之快,絕非人類,那奇怪的、粗重的喘息聲和咆哮聲,更像是一種發狂的野獸才會有的。
蒂娜停住腳,感覺到了什么東西在黑暗中經過,她轉身凝望,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
市政廳。
這是一個裝飾相當華麗的大廳,隨處可見愛國的象征圖案,最多的就是條紋縱橫的藍白星條旗。
數百個衣著考究的人分坐在一個個小圓桌旁,注視著遠端的舞臺。在舞臺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人物海報,上面標語寫著:美國的未來。
一位主持人站到了麥克風后:“今晚的這位嘉賓,無需我再多做介紹,畢竟已經有不少人稱他為未來的總統閣下。女士們,先生們,我將為大家請出紐約市議員——亨利·肖!”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
繼承了父親名字的亨利·肖參議員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感謝大家的喝彩,他指指人群中的熟人,對他們眨眨眼睛,然后登上舞臺,那張笑容溫和的面容與墻上那幅神態冷峻的海報人物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謝謝,謝謝大家……”肖參議員朝臺下的眾人點頭致謝,示意他們安靜下來。
他環視全場,先進行了幾句簡短的自我介紹,又說了些漂亮的場面話后,開始進入正題:“在過去的幾年時間里,我們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是懶散不會有回報,滿足于現實不會有進取。自從禁酒令頒發以來,那些酒氣熏天的沙龍已經被禁止……”
房間后面的管風琴里傳出奇異的、縈繞不散的聲音,大廳里的上流客人們都轉臉張望,議員也被迫停止住了演講。
可那聲音并未停息下來,反倒是越來越響。
不好的兆頭!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隱隱朝著舞臺上的肖參議員指指點點。
突然,某個東西從管風琴下面轟然迸出,那是一個無形的、野獸般的龐然大物,帶著恐怖的呼嘯聲,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里盤旋而下。
擺放整齊的小圓桌紛紛飛起,西裝革履的上層人士接連倒地,明晃晃的燈泡被撞碎,落到地面上,發出極其嘈雜的聲響,整個市政廳一片混亂。
那東西徑直沖向舞臺,沒有受到影響的客人們發出驚悚的尖叫。
獨自一人站在舞臺上的肖參議員驚駭地向后退了兩步,隨即被那恐怖的力量擊中,撞到了后面他自己的海報上。本來被熨燙得整整齊齊的巨幅海報,立刻像塊被胡亂揉搓的破抹布一樣,變得凌亂不堪。
肖參議員的身體被裹挾在破布里面,臺下的客人們都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
令人毛發悚然的片刻寂靜。
肖參議員在半空中懸停一瞬,然后像個被丟掉的舊娃娃一樣,重重落在了舞臺的地板上,發出沉悶得讓人心頭發慌的響聲。
媒體帝國繼承人、尊貴的參議員、明日總統,亨利·肖,死了。
那只闖進市政廳的“野獸”仍舊沒有得到滿足,它竭力撕扯著亨利·肖的海報,瘋狂的劈砍,碎片一樣的布匹從空中散落到地上,伴隨著一起的還有那沙啞而沉重的喘息聲。
持續了足足一分鐘后,那只“野獸”才從原路轟然退去。
人群中傳來痛苦、驚恐的聲音,老亨利步伐踉蹌地走過一片狼藉,走向小亨利那具血流不止、面部布滿傷痕的尸體。
老亨利在兒子身邊跪下,這位白發蒼蒼的傳媒帝國掌權者,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往日的睿智鎮定,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淚水縱橫,悲痛欲絕。
蘭登·肖神情亢奮地站在臺下,他絲毫沒有替哥哥的死感到傷心,語氣中甚至帶著種“舉世皆濁我獨清”的味道。
“是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