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緊要的人員統統離開了教室之后,特拉弗斯才不急不慢地轉過身面向鄧布利多,跟隨著他一起來到霍格沃茨的傲羅們分散在四周,隱隱呈現出一種前后包圍的姿態,只有忒修斯站得離鄧布利多比較近。
不過鄧布利多依舊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看上去絲毫沒有為目前的狀況而感到擔憂。
或許是覺得氣氛營造得足夠了,特拉弗斯才開口說道:“根據魔法部的情報,紐特·斯卡曼德現在正在巴黎。”
鄧布利多點點頭,他瞥了眼站在右手邊上的忒修斯,笑著說:“是嗎?”
“別再裝了,”特拉弗斯面帶冷色,“我知道是你命令他去的。”
鄧布利多搖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你有幸教導過紐特的話,你就會清楚他不是一個喜歡聽人話的人,更不會喜歡接受所謂的命令。”
特拉弗斯選擇不接受鄧布利多的糊弄,他把一本黑色的小書扔向鄧布利多,后者單手接住。
“你看過泰科·多多納斯的預測嗎?”特拉弗斯跳過紐特的話題,示意那本書。
“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鄧布利多隨意翻了翻書頁,“看上去他們一直都沒有再版,內容一點都沒變化。”
特拉弗斯沒有理會鄧布利多的炫耀,照本宣科地說道:“男兒殘酷流放,女兒深深絕望——”
鄧布利多打斷他:“是的,我知道。”
“傳聞這個預言指的是默然者。他們說格林德沃想——”
鄧布利多又一次打斷特拉弗斯的話:“一個出身名門的追隨者,我聽過相關傳聞。”
他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比如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來迎接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下一句問詢。
特拉弗斯并沒有為鄧布利多的舉措而感到惱怒,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個什么樣的厲害角色,他的強大實力足以讓世界上的任何巫師忽視掉他身上那些不太禮貌的地方,人家就是有這個資格!
頓了頓,特拉弗斯繼續說道:“可是默然者去過的地方,斯卡曼德總會出現,去保護他。而且你還建了一個非常小的國際聯絡網——”
“無論你監視我和我朋友多久,都不會發現我們有絲毫違反你的意圖的,特拉弗斯。”鄧布利多平靜而堅定地說道,“因為我們有著同樣的目的:擊敗格林德沃。”
特拉弗斯面無表情,心中的嘲諷無人知曉。
如果鄧布利多真的有擊敗格林德沃的目的的話,那么他也不至于像只縮頭烏龜一樣窩在霍格沃茨城堡里面不出去!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可是我還是得警告你,你的政治打壓和暴力手段只會把中立的支持者推向格林德沃的懷抱。”
“我對你的警告沒興趣!”特拉弗斯皺眉,鄧布利多否定的政治評論終究惹惱了他,“聽著,我本來都不想提這件事的,因為——”停頓了一下,特拉弗斯說,“好吧,我不喜歡你。”
“但是,有一點卻是不得不承認的,巫師里只有你能與他匹敵。”特拉弗斯終于說到了戲肉部分,“我需要你去跟格林德沃對抗。”
屋內的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傲羅們紛紛注視著鄧布利多,期待他能夠給出一個積極的回應。
歐洲各國魔法部早就看格林德沃不爽了,要不是因為實在是找不到人擊敗他,他們還至于等到今天?
舉世公認的,鄧布利多是唯一一個能與格林德沃抗衡的巫師!
最主要的是,他是一個英國人!
英國魔法部早就想讓鄧布利多出手了,但是這家伙卻根本不理會魔法部的命令,再三推諉。
鄧布利多緊緊地皺起了眉,額上的抬頭紋如同刀削斧劈般深刻。
他嘆了口氣,依舊是之前的說法:“我不能。”
特拉弗斯似乎早有預料,他抽出魔杖,施了一道咒語:“因為這個?”
少年時期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兩人面對面地站在一起,專注地凝視著對方的眼睛。
當然,并非實像,一切都只是虛幻的霧氣。
周圍的傲羅們沒有一個不驚愕失色的,就連忒修斯都忍不住朝鄧布利多拋去了震驚的目光。
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居然是舊識?還是從這般年輕時候就認識了?最主要的是,兩人的關系看上去還挺密切的?
“你和格林德沃,”特拉弗斯面有得色,這是他廢了老大功夫才挖掘出來的寶貴信息,“從前親如兄弟。”
“比親兄弟還親。”鄧布利多怔怔地看著空中幻影,這些幻象所代表的記憶給他帶來的只是痛苦,更糟糕的是,那是他生命中唯一一次被人完全理解的時光。
兩個才華橫溢、舉世無雙的少年,就像火焰和坩堝一樣投緣……
“你會對抗他嗎?”特拉弗斯最后一遍詢問,語氣里多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不能……”鄧布利多聲音輕微,但依舊堅定。
“那么,你已經選擇了一頭。”特拉弗斯一揮魔杖,鄧布利多的手腕上便出現了粗粗的金屬手環,那是用來監測佩戴者釋放咒語的監視工具,“從現在起,我要知道你施展的每一道咒語,監視你的傲羅將會再次翻一倍。并且從今天起,我將代表魔法部下令禁止你教授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術課!”
站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的忒修斯有些心煩意亂,這就是他之前和紐特說起過的“選擇”,可是那個倔強得像頭毛驢的弟弟,卻完全聽不進去,根本就不領他的情!
堂堂阿不思·鄧布利多都被魔法部如此對待了,他一個小小的神奇動物學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呢?真以為魔法部的人不會出手干涉嗎?
等到戰爭真正降臨大不列顛的那天,沒有一個巫師能夠幸免于難!
忒修斯覺得自己必須要跟紐特再聊一聊了,心思沉重的他最后一個離開教室。
……
霍格沃茨,有求必應室內。
很少有人知道屹立千年的霍格沃茨城堡內,還有著這樣一處神秘場所,它時有時無,只有當一個人真正需要它的時候才能夠進去,并且總會布置得恰好符合求助者的需求。
這一次,鄧布利多選擇的是一個非常樸素的房間,有求必應室也給予了正確的回應。
在房間的墻邊,斜立著一個大物件,用一塊黑色天鵝絨蓋住,看不清到底是何物。
鄧布利多站在物件前方,眼神躊躇,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照過這面鏡子了。
沒錯,黑色天鵝絨的下方,正是一面被施了魔法的鏡子。
有人這樣稱呼它:厄里斯魔鏡。
厄里斯魔鏡在19世紀末之前就被制造出來,也沒人知道是誰制造的這面鏡子。它看上去是那種出于樂趣而制造出來的魔法器物(至于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則是見仁見智),由于能比普通的鏡子展現出更多的東西,因此帶來的更多是趣味性而非實用性。
鏡子的邊框頂部刻著這樣一行銘文:“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它必須要倒著念才能展現它的真正意思。在將字母順序翻轉并重新斷詞后,就會得到這樣的句子:“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意為“我展現的不是你的面容而是你的渴望”。
是的,厄里斯魔鏡是一面能夠展現人們心中最迫切、最強烈的渴望的神奇鏡子。
事實上,鏡子多年以來帶來的害處遠大于益處。許多人會在鏡子前面虛度時光,變得脫離現實。他們癡迷于自己看到的虛幻場景,不能或不愿接受它僅僅是個幻想。甚至有人因為自己看到的鏡像而被逼得發瘋,因為那些場景僅僅存在于鏡框之中,自己卻無法實現。
沒人知道厄里斯魔鏡是如何來到的霍格沃茨。很多教師喜歡帶回在旅行時遇到的有趣物件,因此它可能是不經意間被帶進了學校,也有可能是某個了解它功能的教師被它迷住,或者因為不了解而希望征詢其他同事的意見。從1891年前后起,魔鏡就一直被保存在有求必應屋當中,鄧布利多也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才發現了這面神奇的鏡子。
站在厄里斯魔鏡前方,鄧布利多思忖片刻,最終還是將那張天鵝絨扯了下來,他鼓起勇氣,朝鏡子里面望去。
霧蒙蒙的鏡面,面帶微笑的格林德沃站在其中,渾身被黑暗所環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