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坤出獄的第二天,就急忙拜訪聯英社的汪海。
汪海在自己的貿易公司接待了靚坤。
靚坤走進汪海的公司大門,就看到了已經迎接出來的汪海。
汪海說道:“坤哥,你一出來就急著要見我,不知道有什么關照?”
靚坤說道:“我聽說上面已經派人來過香港,大家的合作關系已經正式建立起來了。我想北上回拜一下。我在深圳投資建設的兩個工廠,受到領導的很多照顧,想當面感謝一下。”
汪海說道:“那也不用這么著急啊!”
靚坤說道:“不急不行,這幾年是黃金時間,不把路子打通,以后就不會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汪海說道:“你還真是個急性子!”
靚坤說道:“今年的兩屆廣交會都已經過了,我想在81年廣交會期間北上,正好也采購一些東西。聽說,為了明天的廣交會,廣州會建設一個全新的廣交會展館,這是大陸第一個采用玻璃幕墻的建筑案例。”
汪海說道:“廣交會春季的開幕時間是4月15日,離現在還有四個月的時間。我曾經作為受邀嘉賓參加過,沒什么可買的東西,別人賣起來都是走量的,我們只買一點點,根本就消化不了。我那里還有好多上次參加的時候購買的工藝品,都堆在倉庫里面吃灰呢。”
靚坤說道:“你傻乎乎的,買什么工藝品?買茅臺、普洱,不管是自己用,還是送人,不是都挺好的嗎?”
汪海笑道:“你想要茅臺,還去什么廣交會。我每次去軍區,那邊的接待都是開的茅臺酒。你是不知道,茅臺和我們平時喝的紅酒、洋酒、啤酒根本不是一回事,那個香味太醇厚了,我是受不了的。你要是喜歡,我們下次上去的時候,直接要一點就好了。”
靚坤笑道:“免費的我不要,我要得多,直接市場價格買好了。”
汪海笑道:“看來你真的是準備大采購了,否則也說不出這樣的話。在上面,拿錢買東西的人,現在可是最受歡迎的人。可是,你準備了多少錢?聽說,你把所有生意賺來的錢,都投到你在深圳的工廠里面去了,還有錢采購東西嗎?”
靚坤說道:“所以,我就來找你問消息,想在這段時間里面掙一筆快錢。”
汪海不明所以地問道:“快錢?搶劫銀行,還是賽馬會,還是地下賭場?”
靚坤說道:“我來找你就是想問你有沒有什么財路。你覺得哪家銀行比較好搶一點?”
汪海說道:“坤哥,你別開玩笑了,我只是稍微散一點貨而已。要是我們用自己的武器在香港做大生意,遲早會出事的。”
靚坤點了點頭,笑道:“那最近有沒有什么大客戶,買了貨,準備做事,但是還沒有做事的?”
汪海眼珠轉了一轉,問道:“坤哥,你想黑吃黑啊?”
靚坤說道:“是啊!我的人有多犀利,你也知道的。不利用起來,太浪費了。”
汪海說道:“最近,有一班小鬼買了幾把黑星,但是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哪里。畢竟買槍的時候,還告訴賣家他們買槍的目的,這未免有些太蠢了一點。”
靚坤說道:“就怕他們打劫金鋪,金銀首飾這種東西,變現的時候只有四折,實在是不如搶銀行,得到的是現金,用起來也方便。對了,那些家伙哪個字頭的?”
汪海說道:“和聯勝鄧伯的一個小弟而已,好像叫卓子強。”
靚坤聽到“卓子強”這個名字之后,沉吟了許久,才問道:“他是鄧伯的心腹嗎?”
汪海說道:“心腹個屁,他家在油麻地,老爸是開涼茶鋪的,和鄧伯是街坊而已。”
靚坤下定了決心,說道:“就他了!算他倒霉,正好遇上我缺錢用。”
接下來幾天,靚坤帶著不知火舞找到了卓子強經常出入的幾家舞廳,認熟了卓子強的樣子,就開始跟蹤卓子強。
不知火舞說道:“看來這個卓子強是盯上了那家地下賭場。”
靚坤笑道:“這個卓子強真是有出息,還想搶洪勝大榮的賭場。我們就看看他的表演好了!”
不知火舞說道:“幾天來,在我們的注視下,這個卓子強已經踩點三次了,我看今天他就會動手了。”
靚坤說道:“叫毒蛇炳和冷輝帶著家伙過來,等卓子強搶了賭場之后,我們就上去他搶來的錢。”
接到電話之后,毒蛇炳和冷輝帶了六把黑星過來。
靚坤問道:“你多帶點子彈都可以理解,你帶這么多槍過來干什么?”
毒蛇炳說道:“我和阿輝都是雙槍,我們每個人都要兩把。”
靚坤說道:“子彈很貴的,節約點吧!”
另一邊,卓子強正在給自己的幾個小弟加油打氣,“我們要在油尖旺立足,必須建立自己的灘頭堡。這個灘頭堡,必須要有固定而不錯的油水,足夠讓我們打發油尖旺的各路牛鬼蛇神。所以,我就挑上了大榮的賭場。太大的我們吃不下來,太小的我們吃下來,只能是我們的負擔。我考慮了很久,洪勝大榮是最適合我們祭刀的對象。”
一個小弟問道:“大榮的年齡雖然只比我們大幾歲。但是,從他老爸洪勝蔣天宗開始,就在長沙灣發展,根深蒂固。如果從洪興算起,那就更早了。老牌子了!我們能搬得動他嗎?”
卓子強笑道:“你說的沒錯,正因為他們洪勝混得太久了,久的已經麻痹了,失去了防備。所以,我們才有機會扳倒他。”
小弟接著問道:“那洪興那邊怎么辦?洪勝是洪興罩著的。如果洪興不點頭,我們直接動洪勝的場子。洪興要是反擊過來,我們誰也活不了。”
卓子強笑道:“洪興連他們的龍頭蔣震都夾著尾巴逃到臺灣去了,哪有時間管洪勝的屁事?光是他們自己內部都亂成一鍋粥了。我聽說,旺角的靚坤和陳耀斗得不亦樂乎,尖東的太子和韓賓也劍拔弩張。洪興之外,還有東星對他們虎視眈眈。現在洪興可不是蔣家人當家,我們拿下了洪勝的場子,只要每個月給洪興一些錢,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小弟聽到卓子強思維縝密的策劃,都動了心,紛紛說道:“干了!”
大榮的這家地下賭場是以一家舊貨商店為掩護,和其他地下賭場一樣,整個房間里烏煙瘴氣,所有的賭客、荷官,不分男女老幼,人人嘴上叼著一根煙,瞇著眼睛注視著手里的撲克或者牌九、骰盅里的骰子。
突然,負責在樓下放風的新界牛踉踉蹌蹌地撲進房間里,嘴里還喊道:“有人打劫!”
新界牛身后,卓子強帶著幾個小弟手持黑星或者砍刀闖了進來。
卓子強喊道:“所有的人舉高雙手,趴在墻上。別耍花樣,小心我手里的家伙走火,給你們身上穿一個洞就不好了!”
在黑洞洞的槍口威脅下,所有的賭客、荷官,包括正好到場子里巡視的大榮都不得不聽命行事。
而看場的洪勝小弟中確實有血勇之士,操起看場的必備工具——砍刀,就想和卓子強小弟們一較高下,被“砰砰砰”幾槍撂倒了。
這下,剩下的人更聽話了。
卓子強的手下一面收羅賭桌上和賭客身上的鈔票,另一面攻打賭場的賬房。
一開始,賬房仗著房間鐵門緊鎖,只有一個面對賭場的窗口,不僅小,還有小孩手臂粗細的鐵柱擋著,鐵板窗戶一關,跟劫匪耗就是了。
但是,卓子強早就認出了夾雜在賭客中間的蔣光榮,用槍指著蔣光榮的頭,對賬房里面負隅頑抗的洪勝小弟說道:“你們再不開門,我就一槍打掉你們的大榮哥。到時候,你們不僅沒有守住錢財的功勞,還有害死老大的嫌疑。”
蔣光榮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劫匪是個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他是真的會開槍的,也開口命令道:“賬房的人開門,讓他們拿錢!不然,……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卓子強用手槍柄一下砸在蔣光榮頭上,罵道:“你想知道我是誰,就直接問好了,耍什么花招?”
卓子強下手夠狠的,蔣光榮頭頂很快就流下了鮮紅的血液。
蔣光榮用手捂著自己頭頂的傷口,不再說話。
卓子強用槍頂著蔣光榮的肚子,問道:“你怎么不問了?”
蔣光榮只是用惡狠狠的目光看著卓子強,而沒有說話。
卓子強用空著的左手扇了蔣光榮一耳光,說道:“你問呀!”
蔣光榮還是不說話。
卓子強笑了,舉槍對準蔣光榮的額頭,用大拇指扳下手槍的擊錘。
蔣光榮見勢不妙,只好開口問道:“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卓子強用槍口拍了拍蔣光榮的臉,戲謔地笑著,說道:“這樣才對嘛!搞得我還以為,蔣家人都是不怕死的呢!不過也對,如果你們真的不怕死,怎么會被共產黨趕到島上去茍延殘喘呢?”
賬房的門打開了,卓子強的小弟一擁而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旅行包,開始裝錢。
卓子強還在和蔣光榮較勁,命令道:“把膠布拿來,給我們的大榮哥捆起來。等會走的時候,我們把大榮哥帶上,免得到了外面和大榮哥的手下迎頭撞上。”
蔣光榮又驚又怒,說道:“你們搶錢就搶錢,還綁人做什么?你們這是壞了規矩!”
卓子強笑道:“大榮哥,規矩都是人定的。現在,我有槍,你沒有槍。所以,按照規矩,是我說了算。”
卓子強搶劫之前的準備工作做得比較到位,完全沿襲了古代劫匪搶掠時踩點至少三次的規矩,行話叫做“鳳凰三點頭”或者“燕子三抄水”。但是,開始正式打劫之后,就不那么講究了,居然沒有安排人在樓下放風。
卓子強走在最前面的小弟一走出賭場所在的大樓,就被藏在出口一邊的毒蛇炳從旁邊一槍打爆了腦袋,一聲不吭地一頭倒在了地上。
另一邊,冷輝迅速閃出,兩槍連發,打在第二個小弟的身上,然后迅速又閃回墻邊躲好。
剩下幾個沒被打中的小弟也急忙返回,躲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上。
卓子強押著被五花大綁的蔣光榮走在最后,還在二樓樓梯上,聽到槍聲,先是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自言自語地說道:“叫你烏鴉嘴!”
說完,卓子強右手提槍,左手按著蔣光榮趴下,向著樓下喊話道:“樓下是不是洪勝的兄弟們?你們老大大榮哥在我手里。放我們離開,我擔保大榮哥安然無恙;否則你們就只能給大榮哥收尸了。”
靚坤沒有說話,而是給毒蛇炳使了個眼色。
毒蛇炳收到了靚坤的暗示,大聲喊道:“我們是南下的四野,不認識什么大榮哥。識相的把錢交出來,我們拿了錢走人。否則,我們就要連你們的賭場也一鍋端了。”
聽到毒蛇炳的話,小弟慌忙對卓子強說道:“強哥,堵住我們的是大圈仔,怎么辦?”
卓子強聽到小弟的話,知道:自己的小弟害怕了。
卓子強只好大聲說道:“下面的四野同志,我們不想和你們翻臉,這就把錢丟下去,千萬不要開槍!”
同時,卓子強對小弟命令道:“把所有的錢都丟下去!”
幾個裝滿錢的旅行包被丟到了樓梯口。
在冷輝和毒蛇炳舉槍掩護之下,不知火舞一手一個旅行包,分了三次,才把所有的旅行包都放到汽車后備箱里面,關好后備箱,鉆進了汽車駕駛座。
靚坤鉆進副駕駛,對毒蛇炳和冷輝招呼道:“走了!”
等毒蛇炳和冷輝鉆進后座,早就發動汽車的不知火舞松剎車、踩油門,小轎車噴出一口“事后煙”,一溜煙地開走了。
不知火舞開走了足有三分鐘,卓子強等人才開始試探性地伸出頭,觀察樓下的情形。
看到“大圈仔”是真的走了,卓子強等人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臟這才放回去。
卓子強看著雙手空空的眾位小弟,心里十分氣惱,自己的人比“大圈仔”多,槍比“大圈仔”多,但是居然被“大圈仔”來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卓子強認識到了三點:第一,動槍的事情,還得看大圈仔,香港人拿刀蝦蝦霸霸還行,一聽到槍聲就軟趴趴的;第二,行事要考慮周密,把各種情況都考慮進去,否則很容易“折本”,這次買槍花了一萬塊,結果一分錢都沒落下,全都便宜了“大圈仔”,算是幫別人搶了一次地下賭場;第三,搞社團是不歸路,有點什么意外,容易血本無歸,就像自己手邊被五花大綁的蔣光榮一樣。
看到蔣光榮,卓子強又有靈感了,命令道:“大圈仔走了,我們也走。”
說完,卓子強將蔣光榮一拉,率先走下樓。
蔣光榮說道:“你們搶也搶了,下面也沒有我們洪順的人攔路,該放人了吧?”
卓子強獰笑一聲,脫下自己的西裝,罩在蔣光榮頭上,說道:“搶劫被人攔糊,綁票總不會再有人跳出來攔糊吧?”
持刀提槍的卓子強一伙,在街邊隨便搶了兩輛汽車就揚長而去。
卓子強對綁上車的蔣光榮說道:“大榮哥,兄弟們不能白忙一場,現在就看你家里和洪順愿意出多少錢贖你回去了。你放心,只要你不逃跑,只要我們兄弟順利地拿到贖金了,我們兄弟就會放你全須全尾地回去。絕不會干出先殺人后勒索贖金或者收到贖金還撕票這種不顧江湖道義的事情。”
蔣光榮心里有一萬句媽賣批想講,但是又一句都不敢講,因為于事無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蔣光榮早就懂得了。
蔣光榮的電話打回家,是蔣光榮的二弟蔣光亮接的。
蔣光榮電話里面只講了一句話,“我在外面跟人賭博輸了一百萬,對方會再聯系你們,他們收到錢就會放我走,按他們的吩咐做。”
很快,蔣天宗、蔣天宗的次子蔣光亮、三子蔣光翼、老幺蔣光宙還有蔣光亮的老婆匯聚一堂,討論這件事。
蔣光宙焦急的說道:“一百萬而已,家里又不是拿不出來,趕緊交贖金,換大哥出來啊!還要討論什么?”
蔣光亮的老婆說道:“老幺,你倒是說得輕巧,一百萬啊!這可不是小數目,大哥平時給你們兄弟每個月的零花錢也不過是幾萬塊而已。再說了,平時錢都是大哥掌管,你知道錢在哪個銀行戶口上嗎?”
蔣光宙說道:“就算是家里的錢被大哥掌管著,拿不出來。洪順的錢不是被三哥掌管嗎?三哥,你說,這筆錢洪順拿出來有沒有問題?”
蔣光翼老神在在地說道:“我雖然掌管公司(社團中人一般自稱“公司”)的賬目,但是公司的錢和家里的錢是不能混為一談的,否則萬一公司有什么事情,拿不出錢來擺平,整個公司會垮掉的。”
蔣光亮說道:“阿牛不是說大哥是被一幫生面孔搶了賭檔之后綁走的嗎?老幺,你掌管公司的武力,你能不能找人把那班友刮出來,直接把大哥救出來,不就可以省下這筆錢了嗎?”
蔣光宙生氣地說道:“大哥在對方手里,我們再四處刮人,萬一惹惱對方,撕票了,那該怎么辦?”
蔣天宗看著三個兒子爭論不休,重重地跺了兩下拐杖,說道:“雖然我已經退休了,但是這次大榮被綁架,分屬家事,我不能不管。老二、老三,你們有私心,我知道;你們對我有怨言,我也知道。但是,大榮是你們一母同胞的大哥,你們不能在這個時候鬧出事情來,否則只會讓外人看笑話。”
蔣光亮說道:“爸爸,我在公司只負責迎來送往,只會花錢,不管錢,這你是知道的。”
蔣光翼說道:“爸爸,你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用公司的錢啰!”
蔣光宙指著自己的兩個哥哥,說道:“你們……”
蔣天宗氣得哼了一聲,說道:“對方只要一百萬,說明對方雖然狂妄,但是還有點分寸。你們呢?你們不就是想著,大榮一旦死了,你們就能在公司大展拳腳了嗎?如果是這樣,如果不能一家人和衷共濟,那還要公司干什么,不如分家好了!”
蔣光翼撇撇嘴說道:“分家就分家!我們現在這份家業,還不是從洪興里面分出來的。只不過叔公(指蔣震)沒有爸爸你這么不公道,大家都是為這個家、為洪順出力,憑什么大哥在家掌握財政大權,在洪順穩坐中軍帳?就憑他比我們早出生嗎?我掌管公司的賬目,說得好聽點,是洪順的‘財神’。但是,我這個‘財神’前面還要加兩個字——‘過路財神’。”
蔣光亮也幫腔道:“老三說得對,大哥做事太霸道了。每個月就像打發叫花子一樣給我們幾萬塊,他自己呢!就掌管家里所有的財產。叫我說,干脆就讓他自己拿錢出來,自己贖自己好了,反正只有他知道家里的錢都存在哪個銀行。”
蔣天宗氣得雙手發抖,不停地用拐杖跺著地面,說道:“你們這些畜生,為了一點身外之物,連自己大哥都不顧了。”
蔣光宙也義憤填膺地說道:“二哥、三哥,你們怎么可以這樣氣爸爸?而且,大哥平時對你們也是很好的,你們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蔣光亮的老婆說道:“老幺,你要是想拍馬屁、獻殷勤、表忠心,也應該選在大哥在的時候。不過,就算是你再怎么忠心。到時候,你大哥也不會多分一分錢給你的。別看你現在掌管洪順的武力,那只是說得好聽,萬一有什么事情,你就是你大哥的替罪羊!還傻乎乎地替你那個黑心大哥出頭!”
蔣天宗看到自己的話根本沒人理會,頹然地靠在椅子上,說道:“老幺,你跟我來,我這里還有一點私房錢,你去取出來,交給綁匪,把你大哥贖回來。你們兩個逆子!今后,這個家里,就算是家事,我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