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二,不過現在應該稱呼他的本名了,應該稱呼他為梁笑棠,在黃竹坑警校開始操練。
而譚貫中則走出油麻地警署,開始開罰單。
黃腳雞,也就是交通督導員,具有一定的執法權,但是僅限于協助執行有關違例泊車的法律及指揮交通。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這是很多人都有的劣根性,所以才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說法。譚貫中也不例外,第一天上班,他就開罰單開得不亦樂乎,只要看到有人路邊停車超過五分鐘就上去開罰單。
一家跑馬投注站門外,譚貫中等在一輛出租車旁等了五分鐘,還沒有看到進去買馬的出租車司機出來。
于是,譚貫中開始抄車牌。
正在這時,出租車司機出來了,看到一個黃腳雞站在自己的出租車旁邊開罰單,急忙大聲喊道:“阿sir,不要抄牌,我小便而已,馬上走!”
譚貫中擺了擺頭,說道:“我已經等了五分鐘了,單子已經開了,沒辦法了。”
出租車司機說道:“警察大哥,你明知道我是出租車,這樣也不給點面子?眼看我沖出來,還動筆?”
譚貫中戲謔地說道:“別說我不給你面子。我已經給了你五分鐘時間了。不過,你只顧著下注賭馬,怨得了誰呢?”
說完,譚貫中把罰單夾在出租車的雨刷上,便一步一踱地向下一個路口走去。
譚貫中身后,出租車司機大聲罵道:“我怨你老母生兒子沒啊!你這混蛋,是冷血禽獸。你特么不得好死,全家富貴!”
譚貫中轉身喝道:“喂,你干什么罵人啊?我現在是替社會維持法紀罷了!”
出租車司機繼續罵道:“我高興就罵,你心理變態!”
“癡線!”譚貫中轉身離開,不和對方一般見識。
但是,走著走著,譚貫中感覺有點不對勁。
譚貫中一轉頭,發現出租車司機跟在自己身后,問道:“你跟著我干什么?”
出租車司機說道:“路是你家的?我喜歡走哪里就走哪里!”
譚貫中不管他,繼續沿著馬路巡視。
出租車司機指著一臺咪表,說道:“這輛車也超時了,你為什么不抄牌?”
譚貫中一邊抄牌,一邊說道:“我會抄,用不著你教我做事。”
譚貫中抄完一部車,出租車司機又指著下一部車,說道:“這一輛也超時了。”
譚貫中罵道:“你變態呀!”
出租車司機說道:“你不是喜歡抄牌嗎?憑什么我倒霉,他走運?”
正在這個時候,車主跑過來了,“警察先生,不要抄牌啊!我去小便而已……”
譚貫中眼睛一亮,車主正是譚貫中的舅舅,他脫口而出喊道:“舅舅!”
舅舅大喜過望,說道:“阿中啊!你當上交通督導員了?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說小便了,我先走了啊!”
出租車司機這下算是拿住把柄了,說道:“原來是親戚啊!不要因私廢公啊!”
舅舅不管出租車司機說什么,只顧著跟譚貫中聊天,“你的制服真有型!一定能吸引不少女孩子!今晚來我家吃飯,舅舅燒幾個你愛吃的小菜。我先走了啊!”
“走?!”出租車司機不依不饒地說道:“你試試看,你要是敢不抄牌,我就去廉政公署告你!”
兩難之下,譚貫中只好開始抄牌,開罰單,“對不起了,舅舅!”
舅舅生氣地說道:“舅舅的罰單你也開,你還有沒有人性?你小的時候,舅舅抱你去荔園玩,買糖給你吃。你生病了,舅舅帶你去看醫生。你現在卻開罰單給你舅舅,你真是吃里扒外!”
譚貫中開完罰單,說道:“舅舅,你不要再罵我了。你違規停車,我罰單是一定要開的,最多罰金我來付好了。”
舅舅一把搶過譚貫中手里的罰單,說道:“我沒錢付罰金嗎?不用你付。”
出租車司機幸災樂禍地說道:“真是太過癮了,家庭倫理劇啊!”
看著舅舅氣鼓鼓地開車揚長而去,出租車司機高興得手舞足蹈,譚貫中新官上任的得意之情也消散得一干二凈。
香港大學醫學院門口。
林世榮的岳父、Mary的爸爸Canon醫生等到林世榮之后,就帶他進去參觀。
醫學院的走廊上掛著著名校友的畫像或者照片,其中名氣最大的就是孫中山了。
孫中山曾經求學于香港拔萃書室、域多利書院。畢業后,他先進廣州博濟醫院附屬南華醫學堂學習,后來轉入香港西醫書院,這所學校后來并入香港大學。
佳能醫生說道:“孫中山先生在搞革命之前,就是學醫的。”
林世榮臉上笑著,點著頭,心里想的卻是“我又不搞革命”。
走在醫學院的庭院里,林世榮發現一尊貝多芬的雕塑。
林世榮說道:“貝多芬不是學醫的,而是學音樂的,也很偉大啊!”
佳能醫生不屑地說道:“貝多芬是個聾子,他一樣要看醫生的,算是個著名患者吧!”
把林世榮帶進自己的辦公室,佳能醫生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爸媽移民加拿大之前,把你交給我。將來你還要娶Mary,當我的女婿。我是不會害你的,讀醫學,職業高尚,受人尊敬;讀音樂,以聲色娛人,跟要飯有什么區別?你玩音樂玩的再厲害,有阿炳厲害嗎?阿炳一輩子過著什么樣的生活?這些事情,你都要好好考慮一下。”
九龍深水蘇屋徙置區內一個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小單位里。
吳家駒一家五口正在家里歡聚一堂。
吳家駒的爸爸向全家人宣布,“我們全家移民美國已經獲得正式批準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一家人歡騰起來。
吳爸爸說道:“不過呢,還要通過體檢這一關。”
十歲的吳小妹古靈精怪地對吳家駒說道:“二哥,你一定過不了這一關。”
吳家駒也故意虎著臉問道:“為什么?”
吳小妹說道:“因為你有艾滋病!”
吳小妹的話,引起一家人哄堂大笑。
1983年,人類首次發現艾滋病。作為世界三大港口城市,香港在1984年就發現了第一例艾滋病病例。由于這種病的不可治療和幾乎百分百致死率,迅速成為人們的“重要談資”。
吳家駒笑著說道:“我才不怕呢,很多人跟我一樣,媽媽也有艾滋病。”
吳媽媽說道:“呸!你有艾滋病,管我什么事?別吵,聽爸爸說話!”
吳爸爸彎下腰,故作神秘地說道:“我正想告訴大家呢!”
“什么?”×4
吳爸爸說道:“我也有艾滋病。”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吳爸爸接著說道:“不過有件事,我給你們說了之后,你們就笑不出來了。”
“什么事?”×4
吳爸爸說道:“我們給移民官看的那筆存款,是跟二叔公借來的,是要還的。換句話說,我們必須在半年之內存夠一大筆錢,才能去美國開餐館。如果不能,我們也可以去美國開餐館,不過是大家一起幫別人洗盤子。懂了嗎?”
――二叔公,并不是吳爸爸或者吳家駒的二叔,而是當鋪。當鋪除了典當之外,還經營放貸業務,但是利息比高利貸稍微低一點。
“懂了!”×4
吳爸爸拿起一張大大的表格,說道:“我制作了一個每月賺錢龍虎榜,用來鞭策大家,誰不想洗盤子,就拼命地賺錢吧!”
吳家駒從寫字樓里各家公司接了好多跑腿的工作,需要把文件送到香港各個角落去。
跟在吳家駒身后的山雞對陳浩南問道:“南哥,你猜這個家伙怎么把這么多文件一天之內都送到地方?該不會是直接扔掉,然后說送到了吧?”
陳浩南說道:“跟著看就好了,他敢接這么多,肯定是有辦法的。”
吳家駒跑到樓下的小公園里,那里已經聚集了一群小學生。
吳家駒把所有文件按照送達地址進行分類,分好之后,對小學生們問道:“兒童地鐵票都帶了嗎?”
所有的小學生都把自己手里的兒童地鐵票舉起來,說道:“帶了!”
吳家駒開始分發文件,“尖沙咀!”
“有!”
“三個文件,給你三塊!”
“柴灣!”
“這里。”
“只有一個文件,給你一塊!”
看著吳家駒把錢和文件交給各位小學生,西瓜皮對陳浩南說道:“南哥,這小子真有辦法啊!一個公司信差月薪兩千,他兼職了三家公司的信差,也就是六千塊。那些小學生上學的路上就把文件幫他投遞了,他除去付給小學生的錢,還能凈賺一千多塊。也就是每天上樓收一下,下樓發一下而已。”
陳浩南說道:“這就叫食腦!怪不得坤哥會看中他。”
山雞說道:“就他這種頭腦,出來混比我們還合適。”
陳浩南說道:“你就知道混,坤哥是想找他唱歌的。”
吳家駒分發完文件之后,吳家駒還叮囑了小學生們一句:“送完信,就趕緊去上學,我要是知道誰敢逃學,以后就別想從我這里拿到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