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碼頭上。
三個牌搭子,跳上漁船,向漁夫頭子山岡修志鞠躬問好之后。
山岡修志責備道:“你們光顧著打牌,都不想干活了吧?”
三個牌搭子被罵得抱頭鼠竄,趕緊開始忙活起來。
遠處,螢火蟲酒吧門口,大友啟史走到一個也在觀看漁船出海的老頭子身邊,讓給對方一支香煙。
老頭子長得十分猥瑣,鷹鉤鼻,耷拉眉,嘴巴還是歪的。
——但是如果給他戴上一副墨鏡,那就是海軍大將。
老頭子拒絕了大友啟史的香煙,說道:“我叫田中啟泰,52歲,以前也是漁夫,和他們一起出海打漁。”
大友啟史問道:“以前?”
田中啟泰說道:“我有心臟病,之前在海上犯病過一次,被人救過來了,后來就不再出海了。現在,為了我的心臟著想,我已經戒掉香煙了。”
大友啟史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又指著山岡修志問道:“那個罵人的家伙是誰?”
田中啟泰說道:“那是我們鎮上的漁夫頭子修志,他身強體壯,為人熱忱,又是從大阪來的,見過世面,所以大家推舉他為漁夫頭子。我之前在海上犯病,就是他冒著生命危險,給我送藥,我才撿回來一條命。”
大友啟史仔細看了看山岡修志,不可思議地問道:“他也是外地人?”
田中啟泰說道:“他是山岡家的贅婿,是冬子在大阪打工的時候認識的。結婚之后,冬子就帶他回來了。”
大友啟史點了點頭,又鉆進了螢火蟲酒吧。
傍晚。
漁船歸航。
昨晚和大友啟史通宵打牌的三個牌搭子,跳下漁船,就急匆匆地鉆進螢火蟲酒吧,對大友啟史興沖沖地喊道:
“我們打麻將吧!”
“一回來就打麻將,你們看修志的臉色多難看。”
“別管他,我們打我們的。”
大友啟史把麻將牌拿出來時,他們已經坐好了,準備開始摸風。
大友啟史說道:“老子輸得起。”
一周之后。
靚坤和大友啟史站在螢火蟲酒吧門口,遠眺歸航的漁船。
靚坤說道:“我們還得回東京去,你灑下的誘餌不就浪費了嗎?”
大友啟史說道:“說的也是,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這天晚上打麻將的時候,牌搭子之一的俊夫說道:“打足了一個禮拜了,老是打通宵,你不累嗎?你真行,屢戰屢敗,永不服氣。”
大友啟史說道:“我呀!有營養劑。”
長得像海軍大將的猥瑣老頭子田中啟泰說道:“大友真有兩下子,要不然的話,他輸得更厲害。”
俊夫問道:“什么是營養劑?”
田中啟泰說道:“營養劑呀,好,你們過來問問他。”
大友啟史拿出一小袋粉末說道:“這可是當年的日本,提供給士兵和軍需廠的工人,以便使他們能不眠不休地戰斗和工作,甚至神風特攻隊員用來消除他們赴死前的恐懼感的神藥——貓目錠、突擊錠、特攻錠。吃了這些藥,你們也能夠成為神風敢死隊隊員。”
俊夫遲疑地問道:“這不就是覺醒劑嗎?政府不是明令禁止濫用這類藥物嗎?”
大友啟史說道:“怎么能說是濫用呢?這都是米國人的陰謀。我們這些昭和男兒通過自己的雙手的努力,在家電、半導體、汽車這些代表著人類高科技的領域戰勝了米國鬼畜,他們就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污蔑我們,用武力壓迫我們,國會里那些軟骨頭不得不‘自愿限制出口’,棄我們這些國民的努力于不顧。使用覺醒劑,不僅是我們個人的覺醒,也是我們大和民族的覺醒。”
在大友啟史的鼓動下,在場所有自認為負有“武士精神”的漁夫們紛紛表示:“給我來一份。”
能把吃興奮劑上升到國民自豪感和責任感的高度,靚坤也只能對這幫日本人表示佩服。
幾天之后。
山岡修志在螢火蟲酒吧找到了大友啟史。
大友啟史正在招呼漁夫們喝酒。
大友啟史說道:“不要拿我輸給你們的錢,來這喝啤酒。你們今天在這喝的酒,有我請,多喝一點。”
田中啟泰說道:“你這人服務得真周到。我們會常來的。”
這時,有人招呼道:“修志,你可是很久沒有過來喝酒了,好像是自從大友來了之后就沒有過來喝酒。今天別走,別回家,過來和我們一起喝酒吧,一定要多喝兩杯。”
大友啟史走到山岡修志面前。
山岡修志拉著大友啟史的胳膊,走到一邊,說道:“有些話,我想跟你說說。你能不能不在這里打牌?像你們這樣每天晚上打牌,就是年輕人也吃不消的,早晚會受不了的。拜托你了!”
大友啟史勃然大怒,說道:“你在說什么?為什么不可以打麻將?”
聽到大友啟史的喊聲,螢火蟲酒吧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兩人,靚坤悄悄走到大友啟史身后,看著山岡修志。
山岡修志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勻稱,眼神冷峻,滿是皺紋的臉不茍言笑,給人道不盡的滄桑感。
螢子問道:“怎么了?不要吵架啊!”
大友啟史轉身,用手肘頂了頂靚坤,對在座的眾多漁夫們說道:“沒什么。大家繼續喝酒吧!”
大友啟史走進了酒吧后面。
田中啟泰拉著山岡修志坐下,還給他倒了一杯啤酒。
山岡修志發現,很久沒有出海打漁的田中啟泰,又在整理漁具。
山岡修志走到田中啟泰的船上,問道:“你還記得怎么開船嗎?怎么突然又要出海了?藥帶上了嗎?”
田中啟泰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說道:“已經帶上了。”
山岡修志問道:“沒有問題吧?”
田中啟泰說道:“當然沒問題了。”
山岡修志又問道:“他們幾個又去跟大友打麻將去了?”
田中啟泰說道:“自從你們上次吵架之后,大友已經不打了,而是讓他們幾個自己打。只不過是打麻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山岡修志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