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島灣仔皇后大道東387號,中新社香港分社辦事處。
中新社香港分社,與中新社并不存在隸屬關系,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機構,香港分社實際上是朝廷的派出機構。
香港分社怎么會成為朝廷在香港的派出機構呢?
中新社香港分社在剛成立時,的確是一個新聞機構。
新中國成立后,鑒于我國政府在香港沒有官方代表機構,凡遇有需要同港英當局接觸或交涉的事宜,就授權中新社香港分社出面辦理。自20世紀60年代起,港英當局就由港督政治顧問負責同新華分社的日常聯系。
朝廷曾多次打算在香港派駐官方代表機構,被英國佬拒絕。朝廷在香港當地同港英當局聯系交涉事宜,就不能不繼續由中新社香港分社來承擔。
1978年,港督麥理浩第一次出席中新社香港分社舉辦的十一國慶招待會,這是英方對中新社香港分社作為朝廷派出的實際上的代表機構的一種默認。
而真正從事新聞通訊業務的工作部門,只不過是中新社香港分社下面的一個相對獨立的附屬單位,對外稱“中新社香港分社總編輯室”,俗稱“小社”,和“大社”有所區分,而且辦公地點在灣仔霎西街5號。
靚坤也有幸被中新社香港分社一位自稱姓李的主任單獨接見。
李主任笑瞇瞇地說道:“倪先生,聽說你本身是香港‘有活力的社會組織’洪興社的一名高級干部,怎么突然又給楊小姐當起保鏢來了?而且,聽小許說,楊小姐去大陸也是你鼓動的。”
靚坤謙遜地說道:“洪興其實和普通的公司沒有什么區別,混口飯吃罷了,什么都做,什么賺錢做什么。楊小姐舍得開價錢,保鏢也是做的。我只不過是把‘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內而亡’的道理,用楊小姐聽得懂的語言,轉述給楊小姐而已。她是個混血兒,又常年在國外生活,對中國傳統文化不是很懂。”
李主任說道:“聽倪先生的言談,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了解十分深入。”
靚坤說道:“你看我的年齡,才20歲而已。我還是臺灣淡水河大學歷史系的在校生,只不過是在學校請了長假。我是讀歷史系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當然得有研究才行。要是一直留在香港,那就完蛋了,這里是‘文化荒漠’嘛!”
李主任說道:“可是香港文化界的看法卻是‘中國傳統文化在香港’。1841年,英國強占香港島,香港開埠。二戰期間,還曾被日本占領近4年。但是,中國傳統文化卻從未在香港出現斷裂。相反,中國傳統文化在大陸逐漸淡化的幾十年里,卻在香港得到了很好的留存。”
靚坤說道:“你這是從哪個地攤上看來的觀點?香港是一個徹底的商業社會、消費社會;香港發行量最大的報紙是《東方日報》,《東方日報》的老板就是‘有活力的社會組織’成員,跟我一樣是潮州幫;香港最流行的小說是打打殺殺的武打小說,最流行的電影是風月片。總之,香港的大氣候根本不適合文化生存,也有礙藝術想像的發展,搞得文化沒辦法生存。英國佬在地球上肆虐了幾個世紀,有豐富的殖民經驗,它們做了一件滿洲人、蒙古人都沒做的事,就是推行了‘港式中文’,那個逼玩意其實就是粵語音譯中文。而中國維系大一統的能量,有股非常重要的力量,就是‘傳統漢字’。當你把‘漢字’變成‘音譯’用字,那跟安南人搞的‘字喃’沒有差別。久而久之,就是讓香港人脫離中國人這個民族,不再是中國人。”
李主任說道:“可是,大陸現在實行的是簡化漢字。在香港,也有學者說:‘漢字簡化后,親不見,愛無心,產不生,廠空空,面無麥,運無車,導無道,兒無首,飛單翼,有云無雨,開關無門,鄉里無郎,圣不能聽也不能說,買成刀下有人頭,侖成人下有匕首,進不是越來越佳而往井里走。’這些你怎么看?”
靚坤說道:“我就當笑話書看。簡體字是古已有之的,來源于古代的行書和草書,不是現在才發明的的,簡體字的歷史可謂源遠流長,繼承了古代的草書、行書,不存在文化斷層。我是洪門的,洪門‘五先賢’里面就有黃宗羲。反清義士呂留良在贈給黃宗羲的詩后面的注解里面就寫道:‘自喜用俗字抄書,云可省工夫一半’。要復古,學什么《康熙字典》,‘清風不識字’啊!學鳥篆蟲書嘛!你可以問問那些說這種屁話的人,知不知道什么是‘鳥篆’,‘蟲書’又是什么?滿清的文字復古政策的實質,就是為了引導知識份子面對故紙、背對現實,把被他們篡改后的古書與古代字體,作為隔絕知識分子與平民百姓的藩籬,以防止他們互相串聯,引發反抗異族統治的烈火。和英國佬一樣的套路,換了一張皮而已。我支持簡體字。而且,同樣使用漢字的地區,如日本、韓國、新加坡,都有自己搞的一套簡化漢字,怎么不見這些人過去挑刺呢?還是你們太好說話了!”
李主任說道:“倪先生真是學識淵博。”
靚坤說道:“我其實比較贊同魯迅的《拿來主義》,‘他占有,挑選。看見魚翅,并不就拋在路上以顯其“平民化”,只要有養料,也和朋友們像蘿卜白菜一樣的吃掉,只不用它來宴大賓;看見鴉片,也不當眾摔在茅廁里,以見其徹底革命,只送到藥房里去,以供治病之用。只有煙槍和煙燈,雖然形式和印度,波斯,阿剌伯的煙具都不同,確可以算是一種國粹,倘使背著周游世界,一定會有人看,但我想,除了送一點進博物館之外,其余的是大可以毀掉的了。’我們是中國人,要有文化自信、民族自信。英國佬才稱霸世界幾天?他們早就不行了,而中國是一千多年的‘天朝上國’,比‘英國人’的歷史都長。”
李主任說道:“大陸非常安全,倪先生完全沒必要跟著楊小姐一起去大陸的。”
靚坤說道:“我就陪著楊小姐過羅湖關卡,之后,我準備回一趟海陸豐老家,然后在全國游歷一番,飽覽祖國大好河山和社會主義建設成果。同時,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我也會投資建廠,我自己有收益,也能多解決幾個就業崗位的問題。我這個想法,不知道大陸人民歡不歡迎?”
李主任說道:“當然是歡迎的。我們大陸人民對香港同胞一向是敞開懷抱,熱烈歡迎的。”
和許正陽、楊倩兒一起來到南濱,把人交給宋世昌之后,靚坤就掉頭去了海陸豐。
靚坤是不想摻和楊倩兒和宋世昌之間感情方面的事情的,因為他一點兒都不看好。
宋世昌無疑是個野心極大的人,然而志大才疏,遲早會一蹶不振。
宋世昌對楊倩兒的態度,跟對待一件玩物沒什么兩樣。
而楊倩兒雖然愛錢,但是身為“金絲雀”,性格卻像貓一樣,沒有什么“寵物”的自覺性。
兩個人愛情的小船遲早要翻,那個時候才是靚坤的機會。
海陸豐市東山縣豐林鎮塔寨村。
這里就是牧師林尚義的祖籍,是個單姓村,全村都姓林。
時至今日,海陸豐靠山的大大小小的家族式村村寨寨,差不多仍舊保持著族長自制的舊傳統,各個村寨門一關,村里親戚妯娌相互勾連,外人進去想摸個門道出來難如登天。
塔寨是當地林姓家族的聚居區,族長即村長,治家極嚴且規矩死板,他們林氏的人一旦犯了大錯被逐出村子,就是這輩子都不允許再踏足塔寨一步。
好在當初牧師一家離開塔寨,并不是被逐出村子,而是出村討生活,否則靚坤都沒有辦法進入塔寨。
走進地處塔寨村中心區域的林氏宗祠,靚坤跟現任村長轉述了從牧師那里聽來的塔寨掌故。
村長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說道:“海陸豐林氏基本上都是從福建遷移而來的,始祖林祿,為西晉瑯玡王府參軍。永嘉之亂,衣冠南渡,瑯玡王即位,始祖林祿奉命出守晉安郡,也就是福建省福州一帶,入閩定居,所以我們這一系稱為‘閩林’。塔寨林氏的開基祖為閩林三十一世林梅軒,他是九牧長房林壯父第四子。而你爸爸林尚義賊是我們塔寨林氏二房頭的……”
村長給靚坤普及了一下林氏的家族歷史之后,又給靚坤引見了一下幾個目前塔寨村里面比較出色的年輕人:大房頭的林耀東、林耀祖、林耀華三兄弟、三房頭的林宗輝和在鎮上當教師的林阿水。
三歲看老,強人從年輕的時候就是強人。
靚坤說道:“我老爸很小就離開塔寨去了香港,我也是從小在香港長大,但是我們的根還是在塔寨。樹高千丈,落葉歸根,我們都想為塔寨做點什么,開辦一家工廠,讓同村的兄弟有點來活錢的門路。但是,我們畢竟對這里不熟悉,不知道開辦什么樣的工廠比較合適,不知道村長和幾位兄弟有什么建議沒有?”
村長說道:“我老了,辦廠、做生意這些事情我都不懂,還是你們年輕人說說看。”
林耀東說道:“我們塔寨村位于豐林鎮西南部,處于濱海平原地區。瀕臨海陸豐第二大海灣——石子灣,東南側有河流直入大海,北邊有省道通往東山縣,不但陸路交通方便,而且水路也十分方便,船只可通往汕頭、浙江、香港、東南亞一帶等地區。現在那些小電子產品,像是計算器、電子表、掌上游戲機之類的都賣得很俏,我們完全可以把香港的貨運到塔寨來,再批發到全國各地,肯定很賺錢!這可比開廠賺錢多了,就是容納不了太多人。”
靚坤說道:“你說的把貨運進來,應該是不交稅的那種吧?”
林耀東說道:“那是當然了,否則直接在羊城進口不是更方便?現在外匯管制,進口配額很難搞的。在海陸豐,已經有人在做這個生意了,賺得盆滿缽滿啊!”
靚坤說道:“這個生意賺錢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想做這個。一方面是走私犯法,二個就是你說的,這個生意容納不了太多人參與進來。塔寨有一萬多人,兩千多戶,頂多只能讓十幾家人參與進來。這和我的初衷不相符。”
林耀東又說道:“那我們就自己搞小電子產品生產,自己生產總不犯法吧?”
靚坤說道:“小電子產品現在賣得俏,主要原因就是我們國內自己生產的電子元件質量不行、產量也上不去。電子元件是生產小電子產品的原材料,原材料的問題解決不了,這個生意還是沒法搞!”
性格急躁的林耀華問道:“那你到底想做什么樣的生意?我大哥說的兩個生意都這么賺錢,你還……”
林耀祖攔住了林耀華后面的話。
靚坤說道:“大家都是同族兄弟,有話直說沒什么關系。這也確實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話說開。我想做的生意,用專業的說法就是‘勞動密集型產業’,意思就是大量使用勞動力,而對技術和設備的依賴程度低的產業。”
林耀祖說道:“香港那邊有什么比較成熟的產業,我們照著做不行嗎?”
林耀祖的話像一道閃電,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
靚坤一拍大腿,說道:“對呀!香港就是利用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轉移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機會,吸引外國大量的資金和技術,利用本地廉價而良好的勞動力優勢,這樣發展起來的。這樣的優勢,我們塔寨也有啊!”
林耀華說道:“那香港有哪些比較成熟的產業?”
靚坤說道:“紡織服裝、皮具箱包、塑膠制品、玩具、家具這些都是香港很成熟的行業,技術人員就算國內沒有,在香港高價找老師傅也是很容易找到的。”
林宗輝問道:“工人可以就從塔寨找,這些行業都沒什么技術,也好解決,剩下的就是錢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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