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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送走陳規和曹孝才,內侍又報京城四壁守御使時遷求見。
時遷知道皇帝忙,進殿后就直奔主題。
“陛下,耶律大石今天又找到了臣,想覲見陛下。”
大同正乾皇帝日理萬機,耶律大石就算再著急,也不可能直接找徐澤提出自己的訴求,其人只能纏著“協助”契丹兵訓練的時遷。
時遷被其纏不過,只能求見皇帝。
“又鬧著要走?”
耶律大石要見自己,不用問徐澤就知道為了什么事。
“是的,燕京城一天一個模樣,這些契丹人也越來越待不住了。”
時近八月,已經超過了徐澤當初說好的三月之期,期間發生了很多事。
燕京城中的大部分百姓已經忘記了大遼舊王朝,積極投身大同新朝廷的火熱建設中。
就連前遼國官員經過三個月的勞動改造后,絕大部分人寫了悔過書,愿意拋棄過去的一切,只求留下來為大同貢獻自己的才智。
而北遼滅亡之后,曾同情甚至暗中與耶律大石取得聯系以求復國的愛國者們,也盡皆失去了蹤跡。
徐澤其實并不想一直關著耶律大石等人不放,該釣的魚已經釣得差不多了,留不住的人還要強留只會給自己添麻煩。
只不過現在遼金之戰的局勢還不明朗,他不想白白放耶律大石等人回去消耗而已。
白州方向,牛皋已經傳回了完顏斜也和完顏婁室分別大敗夏軍和北部謨葛失兵馬的情報,卻沒有發現耶律延禧和完顏阿骨打的具體動向。
“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傳耶律大石來吧。”
“是!”
耶律大石確實待不住了。
起初,其人還經常利用徐澤給予自己的特權,在城中走動,以圖做點什么。
等到后來,他才發現,自己什么都沒做成,反倒“幫”徐澤做了很多事。
城中百姓看他這個固執的契丹人,也滿是警惕的眼神。
僅僅幾個月的時間,自己就從燕京城的主人變成了陌生的過客。
其人索性老實待在軍營中練兵,借以麻痹自己。
但時間都快到八月份了,外界的消息全無,莫說耶律大石心憂大遼,根本靜不下心來,其他人天天關在軍營中也關膩煩了。
“外臣耶律大石——”
“重德!”
徐澤上前,親自扶起準備下拜行禮的耶律大石。
“建國之后,諸事繁忙,耽誤了你們的大事,勿怪!”
“外臣怎敢?”
北遼滅亡,一腔熱血全成虛幻泡影,給了耶律大石重大打擊的同時,也讓其人再次獲得了成長。
徐澤與他的一番長談之后,耶律大石終于意識到了自己與徐澤的差距,放棄了繼續對抗的念頭,卻更加堅定地背負起自己的責任。
身為囚徒,又有求于人,其人才會將姿態放得如此低。
徐澤自然能猜到耶律大石的想法,也就不和他繞彎子了。
“明天就放你們走。”
“謝陛下——”
耶律大石又要下拜,被徐澤扯住。
“重德,實話跟你說吧,之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主要原因是西京道的形勢還不明朗,我擔心你們在路上會有意外。”
徐澤的話讓耶律大石再次緊張起來,但沒有插嘴問話。
“根據我方掌握的情報,金軍自二月底進入西京道后,已經取得了……”
徐澤沒有結合地圖講解金遼大戰的經過,并故意隱瞞了部分細節。
但耶律大石的熟悉大遼的大好河山,心中自有地圖,很快就理清了自己被俘后,西京道的形勢變化。
“大約二十天前,夏國派出數萬大軍進入天德軍,北部謨葛失也在幾乎同時出兵,攻打豐州的金軍。”
耶律大石剛剛燃起希望,又被徐澤剿滅了。
“只是,這兩仗,都是金人勝了,夏軍和北部人馬慘敗。實話說,現在不是你放你們回去的好時候。”
“陛下——”
徐澤抬手,打斷了激動的耶律大石。
“放心,我說話算話,不會強留你的。但走之前,總得先讓你搞清楚了戰爭形勢,稀里糊涂地,打什么仗!”
耶律大石垂首行禮,誠懇接受了徐澤的批評。
其人很清楚,論打仗,自己確實不如徐澤。
“目前,我軍還沒有掌握天祚帝的準確消息,也許還在西南招討司,也許已經去了西北招討司。金主這個月初從臨潢府出兵,但還沒有進入西南招討司,具體方向不明。另外,還有一些零碎的情報……”
關于耶律延禧和完顏阿骨打的動向,徐澤并沒有瞞著耶律大石,能告訴他的,盡量說詳細,免得其人沒找到耶律延禧,卻一頭扎進金軍的包圍圈。
耶律大石自然聽出了徐澤的好意。
“陛下莫非想讓我去上京道?”
徐澤確實有意讓其人去上京道,騷擾金人的后方,但耶律大石又不是自己麾下的將領,怎么可能會老實聽自己的話?
“不,靠你手里這點人,還帶著一幫拖累,去哪都一樣。”
耶律大石神色有些黯然,蕭德妃、宗室和愿意跟著走的朝臣必須要帶的。
其人手中的兵馬本來就少,再帶這么多人,確實去哪都一樣,皆擋不住金人一個謀克的襲擊。
徐澤見其消化了自己的意思,接著道:
“天祚帝堅持了這么久,肯定不愿意投降,你現在就去找他,提供不了多少幫助,還會把拖累帶給他,但要是在后方聚集兵馬,就算不能打敗金人,至少也能分擔他的壓力,雙方互相支援,方能有所作為。”
耶律大石有些意動,徐澤乃趁熱打鐵。
“你可以坦然面對天祚,朝臣們卻不行,你們都是待罪之身,要投奔天祚帝,也得有足夠的功勞洗刷自己的罪過才行。”
“我明白了。”
次日,徐澤如約放耶律大石、蕭德妃等人離開。
其人貴為大同皇帝,并沒有出面送這些俘虜,只是讓解珍帶人“護送”他們走奉圣州,由龍門縣出塞。
出塞后,耶律大石果真沒有老實聽從徐澤的安排。
其人不顧大部分朝臣的反對,堅持要立即去西南招討司尋天祚皇帝。
軍隊掌握在耶律大石的手中,其余人就算有意見也沒用,也只能被其裹挾著向西行,硬著頭皮承受天祚帝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