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成去賈府拜訪的日子是四月十八。
時純暖已現,棉衣已脫,長衣正適。
陸靈成要拜訪的是老太太所在的榮國府,京都專門有一條街叫寧榮街,就是這賈家的宅院鏈接起來。
前些時日說皇帝恩典,放入宮的妃子回家省親,鳳藻宮之住,貴妃元春欲回家省親。
故在建接駕的園子,叫大觀園,原來是某個王爺的王府花園,打通了,也在興建。
都是宮里營造的大匠主持,要求十步一景,是江南園林的大家設計。
陸靈成走到榮國府門,門口有板凳,坐著的正是門子。
陸靈成數日前已經送過拜貼,他們也得了吩咐在此等候,見陸靈成來就道:“可是陸道長?”
陸靈成點頭稱是,門子就道:“今兒專等貴客上門。”
隨后帶著陸靈成進去了,走了三四十米,進了一處廊道,門子就退下了,轉由一位清客,數位丫環,帶著陸靈成去了客廳。
一路上見花草奇異,廊上掛著鸚鵡,畫眉,走過就道:“歡迎貴客,歡迎貴客!”
轉到了一處大堂,上面有大匾《榮禧堂》,上面有一股龍氣,陸靈成法力完全施展不開。
進入其中便被一幅墨龍大畫震住了,心道:這不是荒蕪海墨海龍王之像嗎,在海市閑逛,多有他的造像,是龍宮叛逆。
兩邊有十六張楠木交椅,旁邊還有各色古董,御賜的香爐和底座。
其中一件紫花大梅瓶更是有近一人高,全由美玉雕成,而且是上等紫玉,可以煉丹煉器的那種。
不由讓陸靈成感嘆其中奢華,只是奢華之中陸靈成卻感受到了遲暮之氣。
提現在這些丫環仆人身上。
“道長稍等。”
不就就有丫環上了茶:“老爺還在書房,將來會見貴客。”
陸靈成點頭:“不打緊。”
未過幾分,便傳來腳步聲:“你個孽障,書書讀不進,倒喜歡吃起女人的胭脂起來,天天混在女人堆里,能有什么出息!”
果然是帶著一個公子哥來的,只見他臉圓如月,面色桃紅,鬢角鋒利如刀裁剪,顯然是經過仔細打理的,眉眼帶著笑意,發出一陣春光。
頭戴著金龍紅抹額,身上也是一身紅箭袖,是騎馬的裝扮,京都男兒,富貴人家大多如此穿著,只是紅袍紅出了層次,仔細看來,才會發現原來上有百花,領口是金線繡的蝴蝶。
陸靈成感嘆水娘娘的手藝也差不多如此。
脖子上有一金項圈,是螭龍之紋,掛著一塊寶玉。
用五色宮絳仔細包住,玉中暗生五色光華,有先天靈光涌動。
陸靈成一看:“好一月塊造化玲瓏之石。”
心下竟然起了貪念。
隨即又撲滅貪念道:“貴公子真是玲瓏之才,天生奇志,有清貴之氣。”
“哈哈,道長過譽了,不過是個頑劣性子,表面錦繡,內里草包。”賈政一說。
那孩子就嘟起嘴不服氣,一同連陸靈成也恨上了。
陸靈成笑道:“賈大人日理萬機,還能接見貧道,真是讓貧道感到萬分榮幸。”
“陸道長上善若水,在京城貴府之地,建立貧孤院,早有賢名,上聞天聽,又不圖功名,拒絕封賞,在下對道長傾佩得很呢!”
陸靈成在賈府之中感應到了數種神氣,仙靈之氣,仿佛是蓬萊醴泉洞天之物,瑤草琦花,再加上這小孩寶玉不凡,心下便道,不會是哪位神君,仙人下凡嬉戲,歷劫來的吧。
“還不知道貴公子名號,貧道見良才美玉而喜,倒想收個弟子。”
“哦?在下倒是樂意,只是我家老太太對他寶貝得緊,不然在道長貧孤院歷練歷練,也好去去富貴人家的胭脂氣,多些男兒陽剛之氣。”
“我這混賬,只因自娘胎里帶出了一枚寶玉,而被不少能人異士嘆而不反,說必然有經世之才,連皇帝陛下也過問過,只是驚世的只他出生這一回。”
“抓周抓了胭脂,自此就扎堆女孩子中去,女孩不陪他玩,還要去告狀。”
“自小也有些期望,只希望真是寶玉一枚,沒想到只是草包一個,正史經籍看不下去,偏偏愛看些野書傳奇。”
陸靈成道:“看來,應該是寶玉為胭脂所遮,失去了靈光,只怕自小還改多災多難罷,紅塵俗氣遮蓋了靈光,心靈就蒙昧了,需要有一場大變故,用眼淚來洗去,才能通悟。”
賈政一聽此言,覺得不好,直覺得暗示什么,便道:“還請道長教我。”
陸靈成哈哈一笑:“貧道無話可教,只是禍福無門,唯人自招,多積福報,自然萬事無憂,所謂積善之家必有余慶。”
陸靈成親眼見到賈璉,跟著薛蟠,甄應嘉一起糊弄了一條人命,顯然是慣處理了此種事情。
自然隱晦提醒一翻。
賈政若有所思:“道長乃是福德上士,在下受教了,必定嚴緊家風。”
陸靈成道:“貧道正好去拜見老太太,話說貧道今年七十有三了,想來老太太跟貧道也差不多大。”
“未想道長鶴發童顏,竟然如同三十幾歲之人。”
陸靈成笑道:“之前貧道頭發是黑的,經了場變故,黑不了了,貧道道行淺薄,不敢妄語,只幫貴公子去去這寶玉上的脂粉氣還是做得到的。”
“那就多謝道長了。”
陸靈成點頭。
賈政對賈寶玉道:“快去找老太太請安,待會我自帶道長一同前去。”
隨后又跟幾個清客跟陸靈成高談闊論。
陸靈成也是腹有詩書,政論行策,孔經孟語,也是樣樣精通。
賈政這才不敢小瞧陸靈成,以為只是語出驚人的狂士。
當道:“道長之才,有如齊公武侯,鬼谷張良,可惜竟無意仕途,只關心于民生,可真隱士也。”
陸靈成笑道:“貧道弟子入仕了,貧道入不入仕,自然不重要。”
“駙馬也是大才,可惜請志到太學去了,不做朝中實官了。”賈政感嘆道。
陸靈成跟賈政聊了幾句就發現他自己沒比賈寶玉好多少,不諳世事,不懂俗物,只會談經,是個腐儒,庸才。
當時就嘆息,家中主事如此,難免管教不嚴。
隨后又跟著他去后堂,拜見一品誥命,賈老夫人。
一品誥命……按理也算半個元神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