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從洗手間回到武道館時，擂臺上的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第四組。
由于抽簽是隨機進行的，每組成員間通常都有較大的實力差距，往往不出兩三分鐘就輕易分出了勝負。
葉少聰在場邊安靜看著，不予置評，只在一場比賽結束后，將兩人分別安頓到擂臺的左右兩側。
左側不全是勝者，右側也不全是敗者，劃分標準讓人摸不清頭腦。
他身后的牛子儒忍不住問道：“教練，這個分組是什么意思啊？”
葉少聰頭也不回，悠悠地道：“你猜。”
牛子儒：“……”
不一會兒，比賽進行到了第七組，葉少聰叫道：“13、14號上臺！”
話音落，牛子儒嘿嘿一笑，當先躍上了高臺，站到了擂臺左側。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唏噓聲。
“誰這么倒霉啊，居然抽到了老牛！”有人感慨道。
“可千萬別是個妹子。”
“是妹子還好點，是男的那才真叫糟糕。”
“……”
牛子儒作為大三的副隊長，素來是隊員們的金牌陪練。
而且是主動送貨上門的那種。
在場的校隊成員幾乎人人都得到過他的“關愛”，尤其是大一、大二的學弟學妹。
牛子儒對于“陪練”這個身份相當熱衷，盡職盡責、勤勤懇懇，每次有人被他逮住，不說傾盡全力，起碼也會在對方能承受的范圍內把他伺候得明明白白。
然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那個人的藥膏就會變得特別費。
陸遙嘆了口氣，從人群中走出，硬著頭皮一步步踏上了擂臺。
“哈哈哈哈哈……”
迎接他的是一陣幸災樂禍的哄笑和節哀順便的眼神。
“嗖——”
這時，一個紅色的小球凌空砸來，陸遙順手一抄，低頭看去，卻見是一個標號39的抽簽球。
“下來！我跟你換！”
陸遙扭頭一看，見是許安。
一個月沒見，他的頭發又長了不少，不僅腦后扎的小辮變長了，就連額前的劉海也變得有些擋眼睛。
這還不去剪頭發？家里有舅舅？
吐槽歸吐槽，陸遙還是十分感激。
他沖許安笑了笑，抬手又將小球扔還給他，道：“謝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白靜姝忍不住囑咐道：“老牛你下手悠著點，UH預選賽下禮拜就要開始了！”
牛子儒剛想答應，卻聽葉少聰道：“不用，你放開了打，有我看著呢。”
說著，他瞥了一眼臺上的陸遙，似笑非笑地道：“倒是陸遙你，可別一不小心下了死手。”
陸遙知道他指的是暗勁打穴，連忙搖頭道：“不會不會，我有分寸的。”
這話他說得隨意，但聽在別人的耳朵里卻變了味道。
“跟老牛打擂還用得著分寸？”
“真當‘人間MT’是白叫的么。”
“口氣不小啊！他是天生神力還是怎么著？”
“葉教練是之前就認識陸遙嗎？他很強嗎？”
“教練的意思是讓他別上撩陰腳吧……”
牛子儒也被這句“有分寸”給逗樂了，勾了勾手，道：“你打，讓你隨便打，不用留分寸！”
陸遙一呆，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那句話有歧義。
怎么辦？這個誤會不好解釋啊！
臺下，白靜姝也不由得皺了皺眉。
陸遙的格斗實力怎樣，她沒有親眼見識過，但卻見到了他在兩次虛擬獵魔賽里的表現。
遠程走位糟糕，近戰手忙腳亂。
怎么看也不像是擅長格斗的樣子。
另一邊，有人捅了捅傅春明，道：“你們一個班的，見過他出手嗎？什么水準？”
傅春明有些猶豫。
在他的印象里，陸遙是個很努力、很勤奮，但各方面實力都很差的學生。
然而，鑒于對方最近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槍神，傅春明又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了些許懷疑。
人群中知道真相的就只有葉琳琳一人。
然而暗勁打穴屬于是個人隱私，未經本人同意，她也不好擅自去說，只得無奈地撅了噘嘴。
……
這時，陸遙已經站到了牛子儒對面，感覺自己正在仰望一座高山。
不是心理上的，單純就是視覺上的。
2米左右的身高，200斤以上的噸位，牛子儒壯碩的身材看上去像是個職業籃球運動員。
雖然理智告訴陸遙，一個人的格斗實力跟他的塊頭不成正比。
但，人類也是動物，畢竟還殘留著對大號生命體的本能畏懼。
“呼……”
陸遙長舒一口氣，緩解了一下自己的緊張情緒。
第一次擂臺賽！
對手很強大！
這種比賽該怎么打？
他腦子有些發懵，唯一能記起的就是剛剛葉少聰對于時機與節奏的講述。
要么……我也試試？
按照射擊的原理去預判對方的走位和動作，然后努力把握先機？
“雙方準備！”
正在他積極思考應對策略時，充當裁判的葉少聰已經舉起了手臂，隨即向下一揮，高聲道：“開始！”
話音落，牛子儒已箭步沖上！
陸遙的反應明顯比他慢了半拍，見對方來勢洶洶，心中“咯噔”一下，急撤半步，側頭讓過拳鋒，同時抬腳去踢向對方左腿。
牛子儒不閃不避，對攻擊視若無睹，忍著小腿的疼痛揮肘直擊陸遙的太陽穴。
陸遙無奈，只得再退，眨眼間接連退了七八步，從擂臺的正中一路退到了西南角。
——跟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射擊可以預判，那是因為有雙方間的距離作為緩沖。
近身格斗，拳腳轉瞬即至，哪有那個時間供你預判？
真的是太天真了！
眼看就快到擂臺邊緣了，陸遙本以為自己會被直接逼下去，哪知這時，牛子儒竟突然調整了一下氣息，掄起拳頭打算來一記猛拳！
機會！
陸遙不假思索，抓住這不足半秒鐘的空擋，迅疾無比地連踏三步，鬼使神差般繞到了牛子儒背后，猛地掄拳砸下！
這三步，每一步皆踏在常人意想不到的方位，正是葉少聰之前教他的反截步。
“漂亮！”
臺下，葉少聰立即高聲喝彩。
而此時，牛子儒只覺眼前一花，視野中突然就沒了對方蹤影。
他但覺脊背發麻，一咬牙，猛地拉回重心，鼓足全身力道朝身后撞去！
——管你出什么招，我就要以硬碰硬、以拙勝巧！
“砰！”
一聲悶響，二人相撞，陸遙身體單薄，這一拳沒能砸實，反倒被牛子儒撞退了三步。
陸遙雖然沒在這一輪攻擊中站到上峰，然而，這瞬息間的變化卻相當精彩，在臺下眾人看來，他實際上已經抓住勝機，險些陰到牛子儒！
靠！
這小子，竟然真的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