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庇斯社區外。
高聳的鐘塔樓上一雙充斥著惡意與怨毒的眼睛正盯著這已經快要分崩離析的社區。
一號冷冷瞥了一眼鐘塔樓里一個使用痕跡非常明顯的望遠鏡,結合重新擬態得來的記憶在腦海中靜靜梳理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居然...栽在了一群人類手里”,一號緊緊捏住望遠鏡,堅固異常的黑色望遠鏡竟然在他的手里發出刺耳的咔咔聲緩慢扭曲變形了。
他如今的樣貌已經和之前大為不同,新的身份來自于一個不久前“幸運”逃離二號三號毒手成功離開厄爾庇斯的幸存者。
不過現在,那個幸存者已經葬身在幾只喪尸的腹中,一號取代了他。
“我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一號緊咬牙關,手里本就變形的望遠鏡更是隨著拳頭的用力被生生捏成了一坨黑球。
“我都做好兩手準備了,四號也犧牲了”,一號喃喃自語,到最后甚至說不出話來,只是瞪著一雙幾欲噴出怒火的眼睛望著厄爾庇斯。
按照他的計劃,那未知的假面騎士勢必只有一人,無論是追著他離開還是繼續留守厄爾庇斯,都有足夠的空間完成他的謀劃。
到那時,他們四只異蟲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身份的轉換,徹底以人類的偽裝融入社區并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可誰能想到,秦爭的確是按照他的想法來做。
但結果...
如今一號已經徹底到了被動的局面,同伴盡數死亡,就算他活下來并且獲得了新的身份,但他們種族的偉大計劃也已經沒了實現的可能性。
換句話說,他將永遠是這顆星球上唯一的異蟲。前提也是他不會被消滅。
事已至此,一號已經在心里放棄了之前的打算。
茍這么久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現在想要的只有一件事——復仇。
“人類,假面騎士。都得死!”
“王旗,好點沒?”,秦爭走進醫護室,看著王旗面色蒼白的躺著一張病床上,而唐孜孜則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邊似乎在聊著什么。
“小問題”,王旗勉強的笑了笑,雙手撐在病床兩邊坐了起來,眼里閃爍著復雜的情緒看向秦爭。
“想不到,除了喪尸,還有這種怪物”,王旗已經從唐孜孜那聽到了事情的過程,也算是對異蟲有了些許的了解。
了解之后,便是深深的后怕。
他知道,倘若今天不是秦爭恰好在這里,他以及唐孜孜乃至整個社區都將走向一條終點是黑暗的道路。
能夠完全變成任何一個人的異蟲,對普通人而言著實可怕。
“沒什么就好”,秦爭笑笑,拉過一根板凳坐了下去,“聽唐孜孜說,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說?”
秦爭還是喜歡開門見山,危機并沒有解除,最后一只異蟲一日不解決,他心里的石頭就難以落地。
這個時候如果因為一些瑣事耽擱時間而造成了不必要的損失,那是萬萬不應該的。
王旗抬起頭,先是忘了忘身邊的唐孜孜才將目光重新聚焦在秦爭身上,以一種無比鄭重乃至祈禱的語氣問向秦爭:
“秦爭先生,你說的平原基地,真的存在嗎?”
秦爭心頭一跳,直視著王旗那蒼白臉龐上異常有神的眼睛,心里有了猜測。
“我保證,確實存在。”,秦爭用同樣嚴肅的語氣回復了王旗。
他知道,這位厄爾庇斯社區的領袖在經歷了這一切后似乎作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決定。
聽見秦爭的回答,王旗臉上露出了笑容,不過眉宇間還是隱約看的出一絲憂愁,“秦爭先生。你也看到了,厄爾庇斯現在已經算是完了。
太多的人已經走了,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和他們相遇。
如果還是堅守在這,我想僅憑我們剩下的這點人生存都會變得十分困難。
再想重建,難度也太大了”。
這位堅強的領袖此時顯得無比的疲倦,殘破不堪的社區和他如今的心境一模一樣,他有些累了。
“我不敢保證你們到了那里會得到什么優待,但至少在平原基地你們會獲得生存的權利和希望”,秦爭站起身,走到病床前目光炯炯的看著王旗。
“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嗎?王旗?
你們留在這還是有夠支撐一段時間的資源,而且附近還有很多你們之前有所聯系的幸存者營地,借助他們的幫助,你們未必不能重建起厄爾庇斯。
但是你如果打算帶著這二十多號人投奔平原基地,路上也許還會有很多風險。”,秦爭衷心的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不過這種事,他也只能給出建議。
“秦爭先生,你覺得對一個營地或者社區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資源嗎?”,王旗吐出一口氣輕聲咳嗽了一下,腰腹部被二號擠壓出的傷口稍微一動便會爆發出疼痛,但他硬是忍住沒有吭聲。
“都不是,是人。”,王旗往后靠在搖起來的病床上,整個人放空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我們這里的人,都是末世這么久以來互相拉扯走到現在的伙伴。
我原以為,只要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喪尸,資源,住所這些問題我們都能解決。
后來也的確如此,我們找到了厄爾庇斯,有了很多很多資源,但是我們還是被現實壓的喘不過氣。
拯救者殺了我最好的兄弟,還壓榨著我們。但為了其他伙伴,我從不敢露出半點不耐,只能像一只砧板上待宰的牲口任他們擺弄。
其實你第一次告訴我你來自一個大型基地的時候我就心動了,但那對于我而言,對于經歷了這么多的我們而言,就像童話一樣虛幻。
我們不敢相信他的存在。”
“但現在,你不相信了嗎?”,秦爭笑了笑,望著王旗,“你以為的童話,實際上也經歷了許許多多的磨難。
我是一路走過來的,也經歷了很多和你們類似的東西。
有一點你說的沒錯,人的確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和家人一樣的同伴。
你嘴中的童話,也是我和他們一起實現的”,秦爭微微瞇眼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他想起了自己的伙伴們。
“王旗,有的時候,人總得相信童話不是嗎?
身體經受黑暗的磨難與折磨之所以還能長期堅定的走在通向未來的路上,不就是因為你我二人心中都有那么一個支柱一樣的童話嗎?”
霎時,秦爭心里也忽然涌出一股股暖洋洋的熱流。
黑暗,并不可怕。
“哈哈!”,王旗大笑起來,抬起一只手伸向秦爭,“那我就還真得帶著我的伙伴們去看看你和你的伙伴們實現的童話了!”
秦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把握住王旗的手,“我也期待,你們在那里實現的屬于你們自己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