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瞎子站在大殿中冷眼相望,底下眾人均是神色各異,那之前最為顯得憤怒的飛云宗宗主,此刻卻是沉默不言。
原因無他,只因為劉瞎子所展現出來的,是登封境界。
登封。
二十年前的上一輩江湖,江湖武道遠沒有現在這般繁榮。
或許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天地氣運,又或許是因為那時的江湖太過于血腥。
總之那時的江湖,一名登封境界便可獨立鰲頭,若是造極,那幾乎可謂是天下第一了。
至于陸地神仙,運氣好百年出兩三個,運氣不好百年也就一個,無從談起。
所以前些日子的奇異紅云,讓這天下的江湖勢力達到了一個巔峰,并非說說而已。
但即便如此,登封境界在如今依舊是極為恐怖的存在。
吹雪境界在登封面前,不值一提。
隨著劉瞎子的站出,場面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但卻仍是有一道聲音,此刻在大殿之中響起,顯得格外的清晰。
“劉瘋子,消失這么多年,還是和以往一樣,今個竟然為太白劍宗賣命,當真不覺得羞愧么?”
聲音并非來自前方,而是身后。
主殿后方,此刻緩緩走出一道蒼老人影,他面色冷酷,一襲長衫無風自動,周身氣機流轉,但……
卻是個禿子。
原本的高手形象,卻是蕩然無存。
此人正是無極宗如今的宗主,趙無極,前不久剛剛跨入登封境界。
葉無憂目光看著對方,腦中突然沒來由的冒出一句話。
“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面對這人的諷刺,劉瞎子也不惱怒,只是嗤笑道。
“我不像你,我問心無愧,倒是你趙無極,以前就看的你快要禿了,沒想到如今卻是真的一根不剩,我看你也別當宗主了,還不如去當和尚算了。”
趙無極面色陰沉。
他與劉瞎子,在多年前就曾有過些許仇怨,雖說不上死仇,但也是互相瞧不上。
兩人也曾有過交手,勝敗皆有,但這禿頭,卻是他的一個痛病。
他咬牙怒道。
“你也可以改名了,別叫劉瘋子了,叫劉瞎子吧。”
“禿子。”
“瞎子。”
“禿子!”
葉無憂嘴角抽了抽,沒去理這兩個老家伙的斗嘴,見對方也不管事,便自顧自的望向下方。
“機會給你們了,可諸多宗門,卻都沒有一家愿意上來挑戰么?
呵,莫非是我猜錯了,其實諸位與我太白劍宗并無什么恩怨,那江湖上的流言蜚語,又是從何而來?”
葉無憂的話語之中,此刻透露出一股絲毫不做掩飾的輕蔑。
葉無憂確實無法理解,平日里一個個喊著與太白劍宗有仇有怨的,可如今卻是不敢站出來。
底下的人,其實并不乏有幾位登封境界,此刻也只是喝茶看戲而已。
他心中有些冷笑與嘆息。
怪不得能輸了二十年,自太白劍宗之后便再無能阻擋大楚江湖一步之人。
人心不齊,武者生畏,這才是最為致命的。
太白劍宗當年為何能贏下諸多比試,難道單獨的狂傲就能贏么?
葉無憂當然不會這么認為。
那時的太白劍宗,雖看起來囂張至極,但卻是以一種最為粗暴的方式將西蜀江湖宗門給整合凝聚在了一起。
開什么武林盟會,再大的比試也只是比試,若真是實力不如人,縱然你天天商議,也商議不來勝利。
當然,那時的太白劍宗,做法并不一定是對的,但結合當初那個腥風血雨的江湖來看,也并非是錯誤的決定。
正當葉無憂有些陷入思索之時,底下卻是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緊接著,有一道魁梧身影走出,眼神平靜的注視前方,淡淡道。
“在下白云觀陳夢,愿意領教一下太白劍法。”
白云觀陳夢……
葉無憂目光在對方身上停留,神色稍稍凝重了幾分。
因為此人,是底下為數不多的登封境界之一,而且看起來只有三四十歲,以這個境界而言,算是年輕的一代。
葉無憂問道:“我太白劍宗與你白云觀可有仇怨?”
陳夢平淡回應道:“我一位師叔曾在獨孤前輩手中受了重傷,之后沒多久便離去了。”
陳夢的話語頓了一頓,接著平淡道。
“不過師叔生前曾對我說過,此乃公平對決,是他技不如人又想要取勝才受此傷勢,讓我們不要怨恨太白劍宗。”
葉無憂面色一愣,隨即疑惑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站出來?”
葉無憂尋思這大兄弟不是沒事找事么?
陳夢沒有急著回復葉無憂的話語,而是先行掃視了一眼四周眾人,隨即才開口道。
“我只是覺得閣下的話語有些太過高調,這樣的話,還沒到十年大比,我們這邊自己人的心態便會受到影響。
況且,我自身也很想領教一下太白劍宗的風采。”
或許是因為有人開了個頭,底下眾人原本沉默的神色頓時精彩起來。
有著約莫三五人此刻同時站了出來,對著葉無憂這邊怒目而視。
飛云宗的宗主亦然在其中。
這些人當中沒有登封,均是吹雪以及白虹境界。
無極宗的那位趙無極,明明是他的主場,但此刻卻出乎意料的沒有上前勸解,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葉無憂面色依舊平淡,只是瞥了一眼下方那些怒目而視的眾人,輕笑道。
“怎么?開始不站出來,現在有人出頭就一股腦的站了出來?難怪,難怪。”
“難怪當年我師傅他老人家,能一人一劍闖翻整個西蜀,武者無義,心中有畏,如何能勝,白云觀那位師叔,倒是個聰明人。”
此話一出,在場幾乎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一絲不滿。
劉瞎子也是如此,要知道他當年其實也是輸給獨孤玄手下的一員。
“葉小子,過分了啊。”卻是劉瞎子的話語從一旁傳來。
葉無憂一愣,隨即哈哈笑道。
“不包括劉老,當然,也不包括葉莊主,誒,點蒼派的宗主也在啊,不包括你們,不包括你們。”
葉無憂嬉笑著答道,但隨即,面色隨意,語氣悠然道。
“劉老,無論是你,還是其余那些人,都說過太白劍宗以前是多么飛揚跋扈,我聽了后便下定決心,新建的太白劍宗一定要改掉這個壞習慣,要平和一點。”
“曾有一位武道宗師曾說過一句話,貴在中和,不爭之爭,我也一直覺得很對,直到此刻,我也覺得很對。”
“江湖上的流言蜚語,我無所謂,有人阻擾我宗門收徒,我也無所謂,有人打著我師妹的主意,還想要借我不在的機會,掌控太白劍宗。”
“我不能無所謂了。”
“太白劍宗新建近一年,我從未找過任何宗門的麻煩,我才發現忍氣吞聲并不能換來什么,只有他人的輕視。”
葉無憂踏前一步,身上的氣機陡然凝聚流轉開來,一絲絲微妙的氣息自他周身浮現,化作白虹。
卻是在此晉入一品白虹境。
眾人此刻面色已是驚愕,他們怎么也不能想到,這小子為何突然就破境了?
大殿之中,傳來葉無憂帶有笑意的聲音。
“既然你們都認為我太白劍宗行事飛揚跋扈,那么從今天開始,我太白劍宗,就徹底放縱一番。
隱忍多年,我也想看看能不能達到師傅老人家那個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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