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道人身后的小白和金瓶兒也跟著行了一禮,便再度跟隨引路的侍女往官衙深處行去。
不多時,在侍女的引領下,三人來到了一座寬大的屋子前。
“六爺正在里面處理事務,你們注意點。里面的各位大人這幾日忙的都沒怎么顧的上吃飯,心情定是不好!”侍女微笑著對野狗道人他們三人提點道。
“謝姑娘提醒!”野狗道人裂開大嘴笑著對眼前的侍女拱手謝道。
待侍女離開后,野狗道人才帶著小白和金瓶兒兩人來到門前。探頭向里望去,就見屋中五六個人,正忙的頭都抬不起,還有七八人不斷在書柜前翻找書冊搬到桌上,以供那些埋頭苦干之人隨時翻閱。
“仙師他們讓你帶什么話給我?”
正在野狗躊躇不前時,屋內正上方一桌案后的小六頭也不抬的突然開口問道。
他的問話,并未讓屋中其他忙碌之人停下手中的事務,好像根本就沒聽到一般。
野狗道人想了下,還是跨過門檻,走進了屋中,身后的小白和金瓶兒兩人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野狗道人此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難道要說我帶你娘來看你了?
那簡直就是在找抽!何況他根本就不是小六的對手。
上首的小六見遲遲沒有聲音回答,便好奇地抬頭瞄了眼下方的野狗道人。此時小白和金瓶兒都在野狗道人身后,小六并沒有注意到。
“怎么不說話?”小六說完,又再度低下了頭,審閱起桌上的公文。
野狗道人回頭看了眼身后,見小白和金瓶兒兩人都站在自己的身后,忙給小白使眼色。這里這么多忙碌的人,氣氛有些壓抑,讓野狗下意識的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
小六見野狗道人久久不出聲,嘆了口氣,放下筆,抬手捏著鼻梁。
野狗道人見小白有些近鄉情怯之感,遲遲不愿上前,便向一側跨了一步,將躲在身后的小白給讓了出來。
小六見自己的余光中突然出現一抹白色身影,手上捏鼻梁的動作為之一頓,隨后緩緩抬起頭,當看清下方所站的那抹白色身影,眼眶頓時積滿了淚水,再次將視線遮掩的模糊不清。
小六抬袖使勁擦了幾回眼睛,再度睜眼看去,那抹白色身影依舊站在那里,那并不是他的幻覺或是錯覺。
緩緩起身,甚至因為激動和不敢置信,使得身體微微顫抖。這已經有多久未曾有過這樣的情不自禁了?
小六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他現在就想好好確認眼前所見的白色身影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般!
顫抖的身體,讓小六的步子有些蹣跚和躊躇,每邁出一步都好像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氣,似乎下一秒就會摔倒一般。
當他繞過書桌,走到臺下,誰都無法想象僅這幾步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和勇氣才得以邁出。
他怕!
他怕下一秒呼吸,自己的幻想會成為泡影。
他怕!
他怕下一瞬眨眼,自己的美夢會成為噩耗。
他怕!
他怕下一次邁步,自己的所見會成為碎夢。
他怕!
他很怕很怕!
可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哪怕是幻想,是美夢,是鏡花水月,他想確認下眼前所見的是現實!是洛云機他們送給他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禮物!
“娘?”一聲患得患失地呼喚,讓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野狗和金瓶兒兩人瞬間有種落淚的沖動。
金瓶兒忙轉過身,快速擦拭了下眼角,然后拉著野狗道人退出了屋子。
屋中其他忙碌的人在聽到小六的聲音后,當看到眼前的小白,還有小六的神情,眾人跟著金瓶兒他們一起靜悄悄地退出了這間屋子。
“娘!”一聲孩子般的呼喚,和哭泣聲從屋中傳來。
站在屋外的眾人聽后,彼此互望,然后在嘴角揚起一抹祝福的微笑,紛紛離開了此處,將這里留給他們母子二人。
“六爺不是說他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嗎?”一行人緩步往外走去,邊走邊好奇地交談道。
“是小國師救了六爺的母親,并讓我將人帶過來的!”野狗道人得意地看向那些人,笑的大嘴一直裂開到耳后。
要是往常,這些文人定會被野狗此時的笑容給驚嚇到,可經過小六和他母親相認一事,他們卻覺得野狗此時的笑容竟有些入眼,有些丑萌!
“娘!”小六跪在地上,抱著小白的腰,將腦袋擱在小白的腹部,悶悶地哭泣著輕聲喚道。
小白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發,眼中的淚水沒能噙住,順著光滑的臉頰入溪般滑落。
“哎!”這一聲飽含多少辛酸和苦楚以及心疼的應答,讓母子二人哭的更為厲害。
過了許久,待母子二人情緒平復些后,小六將小白引到椅子旁。
“娘!你不是……”
兩人坐下后,小六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小白搖了搖頭,“當初那一役,為娘并沒有死,而是被焚香谷的人抓了去。這三百年來一直被他們困于玄火壇之中,逼問我玄火鑒的下落。”
“前些日子,洛云機他們一行人正好闖入了那玄火壇中救出了為娘!”
小白簡略地說了下自己的遭遇。
小六聽到他娘也是被洛云機所救,心中不免感慨萬分。
“我當初也是大限將至,已經在等死了。也是小國師和他的師兄們闖入黑石洞,在巖漿湖畔那救下了我。”
小白當初從張小凡口中知道這事,可此時從小六口中得到證實,依舊不免感慨他們娘倆竟都是被同一撥人所救,這得是多大的緣分!
“娘!你以后就別走了吧!小國師和仙師他們在兩座山給了我們狐族一處棲息之所。他們從狐岐山的狐族秘境中救出了被秋識叔藏起來的狐族幼崽,如今我們和秋識叔一起生活在兩座山!”
“好!為娘不走!以后就待在兩座山!哪也不去了!”小白見兒子的神情有些激動,忙應聲安撫道。
屋外,金瓶兒站在不遠處看著小白他們所在的屋子,情緒有些傷感。
同是無一親人,孤身于世的野狗道人有些了解金瓶兒此時的心情。
“我覺得小國師說的話很對!”
聽到野狗道人莫名其妙的感嘆,金瓶兒錯愕了下,轉頭看向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