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陽在湛藍天空中緩緩移動,烤著大地,一絲風沒有,陣陣熱浪迎面撲來,林若愚卻渾然不覺。
只見林若愚眸光垂下,雙臂微垂,掌心向下,拳法一起,氣勢自生。
一拳轟出,仿佛一架架轟炸機呼嘯而過。
這套拳法,是以長矛演變而來,首在殺伐,其次才是養身安命。
軍中拳法直來直去,但,這一套拳路,施展出來的,卻近乎于詭譎重重。
大巧若拙,大拙中恰恰有著大巧。
涼亭內。
“小姐,你說姑爺一介書生,為什么要這么辛苦的練拳呢?”小丫鬟瑞珠不解的問道。
“你懂什么?這叫文武雙全。”郭筱婷將手里的團扇一揮,敲在了小丫鬟瑞珠的腦門上。
“痛。”小丫鬟捂著腦門,委屈的扁著小嘴。
“痛什么痛?沒看見姑爺練完了嗎?還不趕緊把茶和毛巾端過去。”郭筱婷瞪了她一眼說道。
瑞珠連忙端著木盤跑了過去。
“筱婷姐姐,你對我哥真好!”林月兒嘴里塞滿了干果說道。
“我對你哥好,對你難道不好嗎?”郭筱婷笑瞇瞇地問道。
“對我也好!”林月兒嘻嘻一笑說道。
練完拳術之后,林若愚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出門而去。
到了約定的地方,是一間酒館。
作為江洲府上檔次酒館,二樓是雅間,一樓是便飯,林若愚直接往二樓雅間去,推開一個房門,未語先笑道:“諸位,久等了。”
“林兄!你來了。”
“若愚!”
林若愚點了點頭,看到他們臉上似乎都不是很高興,尤其是錢守業更是面帶憂色,便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錢守業苦著一張臉,說道:“若愚,這次我怕是考砸了,我的考卷沒有答完。”
林若愚聽了一愣,考卷沒答完,怕是連第一遍篩選都過不了。
“無妨,你還年輕,院試兩年一次,鄉試三年一次,你這兩年好好用功,這次黜落,下次再中就是了。”林若愚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錢守業苦笑道。
“李兄、宋兄你們呢?”林若愚問道。
“我的話應該沒什么問題。”李顯自信說道。
“我倒是答完了,卻沒什么把握,出來的時候一陣頭暈目眩,連答的什么都忘記了。”宋恒苦笑著搖頭道。
林若愚點了點頭,道:
“不說這些了,反正明天就要揭榜了,一切自見分曉。”
錢守業見眾人還面帶憂色,笑了笑,舉杯“咕”一聲,一杯酒下肚,臉泛上血色,道:“這次能夠考上府試,已經是托天之幸,但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運,院試本來也沒指望著考上,這兩年我回去好好用功,希望下次能夠考上。”
林若愚笑著點了點頭,道:“這才對嘛,前兩次你都是吊著車尾上去的,這就說明你還要下功夫,把你的學識提升上去,這次正好有兩年的時間,給你好好用功,對你來說,這未必不是好事,畢竟相較于那些白發蒼蒼的童生,你才十七歲啊!下次若是考中院試,也才十九歲。”
錢守業聽了精神一振,道:“對呀,我才十七歲,想那么多干嘛?這次能考上府試,對我老爹也算有個交代,好了,不想這些了,來、來、來,我們先喝酒。”
林若愚笑著搖了搖頭,暗道:“真是少年心性!”
卻不知他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酒足飯飽之后,錢守業喝的伶仃大醉,宋恒也有些站立不穩,李顯和林若愚一人扶著一個,向外面走去。
走在大街之上,林若愚忽然感覺背后有一陣窺視的目光,回頭望去,一個道士默默地盯著他,林若愚心中一格,凝神望去,卻讓他大吃一驚,這道人的氣運,和他之前看過的肖先生,頗為相似,頭頂氣運時而白色,色紅色,時而金色,變幻莫測,林若愚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心中卻在暗自嘀咕,原來這是修道之人的氣運。
這道人是誰?為什么盯著他?
“此子的面相果有出奇之處。”
這個叫林若愚的人,眼如點漆,體態修長,舉手投足意態自若,隱隱之中,一種雍容的氣質浮現而出。
但是仔細一看,就會覺,這些雖談不上是假,但卻只在表層,內在卻很是空虛,這外貴內虛之相,不過是小相,雖可能達,卻不可持久,許多相士看到這里都會收手。
但他不會,他是來找東西的,一想到此,道士的臉上便不由得露出憤恨之色,他已經苦尋數月,種種跡象表示,最有可能得到那個東西的人只有他了。
林若愚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加快,將錢守業和宋恒送回宅院之后,林若愚便告辭離去,一路向郭府走去,讓注視的感覺卻不曾消散,讓他不由得心中一緊,他也不回頭,只是越發的加快腳步,到了郭府,他才長舒一口氣。
進入郭府之后,林若愚招來一個下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那下人點了點頭,奉命離去。
不多時,那個下人又回來了,對林若愚說道:“姑爺,果然有一個道人在門外,要不要小人打發他走?”
林若愚面色一沉,揮手說道:“不用了,盯住他就好,切記不要驚動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林若愚問道。
那下人大喜過望的說道:“回稟姑爺,小人賣身于郭府,得老爺賜姓郭,單名一個和字”
林若愚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你先下去吧。”
帶郭和走后,林若愚的臉色卻越發沉重,摸了摸胸口的玉珠,暗道:“難道是因它而來?”
這幾個月以來,他都有些忘卻了,但想到那驚天的手筆,他心中卻始終有個疙瘩。
卻說那道人,越想林若愚的面相,越覺得不對,突然他猛地驚道:“難道是因為他得到那件寶物?才得如此大運。”
想到這他的目光立刻變得冷森森。
他回到一處客棧,進入一個房間,里面還有一道童,見到他立馬恭敬的說道:“師傅!”
道人點了點頭,道:“你先出去,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是。”
道童恭敬地退了出去。
道士盤膝坐在軟榻之上,拿出一張道符,手指一伸,冒出一陣虛火,燃著了那道符,扔入空中,雙手結印,口中令著:“敕!”
此時郭府外,倏爾一點白芒浮現,隱隱顯出了一個人影,仔細一看,正是那道人,道人眉頭一皺,望著天空密密麻麻的一張大網,暗道:“府城之中,這人道之氣還是太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