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愚登上柳如是的畫舫。
剛才柳如是臉上的妝有些花了,頭發也有些凌亂,此時正拿著手帕細心的拭鵝蛋粉臉,又順了順頭發,才走到林若愚面前。
柳如是先是盈盈一拜,然后開口道:“多謝林公子出手相救。”
依舊精致優雅,如同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如是姑娘,不必多禮,我相信無論是誰看到,都會出手,只是我有些好奇的是,這兩人究竟是什么人?”林若愚直接問道。
柳如是微微一怔,也不知道該不該和林若愚說,如果說了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如果不說,林公子被這兩人暗中窺視,日后只怕會有危險。
柳如是臉色微暗,微微一嘆,道:“這兩人是麻衣教的道人,行事一貫心狠手辣,而且手段頗多,這次似乎是要找什么東西,此次林公子得罪他們了,要小心謹慎,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來天香樓找我。”
柳如是言辭軟軟,明眸如水,意味深長,林若愚心中一動,就轉開話題:“好,柳姑娘也要多加小心。”
他知道柳如是的身份不簡單,但她既然不愿說,林若愚也不勉強。
星河沉暗,幽幽夜幕下的東湖,畫舫緩緩前進,夜晚吹起的微風,吹得湖水不停的拍擊船底板。
這時,林若愚正站在甲板上想著事,眼見黑沉沉烏云,雨點噼啪而下,一陣風掃過,當下返回船內向椅上一坐,靜靜沉思。
“麻衣教?終究還是找上門來。”林若愚喃喃自語道。
他幾乎敢肯定這兩個道人與之前襲擊他的道人是一伙的,雖然知道他們不好惹,但至少已經知道他們的根腳了。
“就算不好惹又怎樣?只要敢找上門,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林若愚眸子幽暗,又帶著殺伐果決的明斷之色。
近得岸時,跳了上去,向艄公致了謝。
林若愚最后望了望東湖,郭和撐起了傘,便沿著渡口而上。
還是快回去罷,家里的人估計等急了。
東湖蘆葦叢。
玄通和玄冥從水中緩緩的爬上蘆葦灘。
“該死,為什么偏偏這時候那小子會出現?”玄冥恨恨的說道。
玄通嘆了一口氣,道:“這便是算計大氣運之人的麻煩,哪怕不曾直接對他出手,也會引起他的反應。”
“早晚要讓他遭報應。”玄冥冷冷地說道。
回到家已經是深夜,您若愚用過晚飯,便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之后上床休息。
第二日,郭筱婷走進林若愚的書房,林若愚正在讀書,見她來了便說道:“筱婷妹妹,有什么事嘛?”
郭筱婷還沒有說話,便聽到郭筱婷旁邊的丫鬟瑞珠哼了一聲:“沒什么事,就是想向姑爺請教一下詩詞,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真是美到了極處,聽得奴婢都怦然心動。”
這時他身邊的另一個丫鬟海珠也說道:“瑞珠姐姐還有呢,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多美的詩句啊!奴婢真是好感動啊!聽說這江州府的女兒家都聽哭了。”
聽到這兩個丫鬟一唱一和,林若愚便明白郭筱婷來的原因了,他早料到有此一遭,只是沒想到來這么快,不僅搖了搖頭。
瑞珠見林若愚搖頭,連忙說著:“姑爺,難道不認為這詩句美嗎?”
“美是挺美的,不過……”
“不過是寫給那些不三不四、不干不凈的窯姐兒,這樣的詩句,她們也配?”
林若愚話還沒說完,便被瑞珠給打斷了。
瑞珠的話如連珠彈一般射了出來:“姑爺,我家小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怎么從來沒見你給我家小姐寫過一首詩?現在卻給那些窯姐兒寫這樣的詩,你這樣對得起我家小姐……”
“夠了,瑞珠!你怎么敢這么跟姑爺說話?平時我怎么教你的?”郭筱婷對瑞珠呵斥道。
郭筱婷的聲音略帶哽咽,微紅眼圈。
“不是,小姐,奴婢這是為你報不平啊!姑爺真是太過分了。”瑞珠委屈的說道。
“你還敢說,看來我平時真是對你太好了,讓你這樣無法無天,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郭筱婷說著就要掌摑瑞珠。
林若愚看的眉頭一皺,往桌上一拍:“夠了!你們還要在我面前鬧到什么時候?”
郭筱婷呆立當場,紅紅的櫻唇撅了起來,一臉委屈的看著林若愚,點點淚珠滑落香腮。
林若愚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來到郭筱婷面前,輕輕的擦拭她臉上的淚珠,輕聲說道:“別哭,這詞是我逼不得已作出的,并不是寫給她們的,昨天是七夕節,我早已給你寫好了。”
說著林若愚拿起桌上早已寫好的詩文,遞給郭筱婷。
郭筱婷打開詩作,就被深深吸引。
星河滾燙,你是人間理想
皓月清涼,你是人間曙光
人海冷漠,你是人間熾熱
萬事浮沉,你是人間歸途
眾人平庸,你是人間星光
世事無常,你是人間琳瑯
郭筱婷從頭念到尾,臉上掛著迷醉的表情。
在心里默默讀誦了好幾遍之后,郭筱婷抬頭看向林若雨,她的眸子泛著光、面頰也泛著紅,輕聲問道:“官人,這真的是寫給我的嗎?”
林若愚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是不太認同什么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之類的話,在我看來,既然相愛,就要在一起,牛郎織女的故事,是神話,也是一段佳話,可我寧可你從來沒有它,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每段佳話,其中悲歡離合,都是拿貴瓷打碎給人看。”
“筱婷,我只希望你我平平淡淡,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樣就好。”
郭筱婷眼圈不自覺的紅了,兩顆豆大的淚珠在大眼睛里打轉,可這一刻她臉上卻是笑的。
嗯!”狠狠點了點頭,淚珠兒終于滑下來,郭筱婷鉆進林若愚懷里,臉頰貼在那堅實的胸膛。
縱負天下不負君,唯愿君心如我心。
在門外的郭老爺輕輕地捋著胡須,一臉笑意的點了點頭,悠然自得的離去。
書房里瑞珠和海珠也相視一笑,輕聲地走了出去。
林若愚也露出了笑容,論撩妹我可不會輸給任何人。
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