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乙先把自己跟張凱之死撇清關系。
然后說:“或許是因為我在開山大比中,僥幸勝了張偉,使他從前幾名跌落到四十名開外。他才如此嫉恨與我。”
說到這里,唐小乙想起了張偉之前說的“虧得有人提醒”這幾個字,又說:“可是,開山大比畢竟是有一段時間了。一個月以來,這是張偉第一次來找我,中間想必少不了他人的挑撥。還請劉執事明察。”
劉青點點頭,對唐小乙甚是滿意。
唐小乙前面否認了與張凱有仇,等于說拒絕了張偉的指控,但如此一來,劉青也沒有繼續收拾張偉的借口。
但緊接著,唐小乙又為劉青遞上了一個梯子——雖然我跟張凱沒仇,張偉卻十分恨我。
等于是告訴劉青:你可以隨便收拾張偉,別帶上我就行。
下面又說“張偉是被人挑撥”,這給了劉青擴大打擊面的借口。算是給劉青賣了個好。
只是可憐了張偉。
這個中二青年,先是被王三挑撥,氣沖沖地找唐小乙尋仇。然后在劉青這里,一句話把劉青得罪到骨子里。最后,又不知不覺間,被唐小乙和劉青商量了結局。
這個時候,張偉還站在執法堂大廳的正中間,雖然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妙,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仍然強忍著,不停地強調:“我就是說說而已,我也沒動手……吹牛逼不犯法!”
但是,劉青已經下定了決心,冷冰冰地問:“說吧,是誰在背后挑撥我鏡山派弟子感情?”
可是,張偉的中二病又犯了。
他想:好多天以來,王三總在深夜找上門,請自己喝酒吃肉,與自己推胸置腹。王三大自己二十多歲,仍然真誠地喊自己大哥。
這樣一個好兄弟,我張偉怎么能出賣呢?
因此,張偉眼一瞪,牙一咬:“無人挑撥!”
劉青拍拍手:“那對不起了,上刑吧。”
烙鐵、夾棍、老虎凳;腦箍、木枷、鐵刷子,上面這些都沒有用上。
才挨了十五鞭,張偉已經凄慘地叫到:“別打了!我說,我說……”
劉青手一抬,說道:“扶起來。”
兩個鏡山弟子走上前,拽著張偉的頭發,把他拖了起來。
張偉臉上血和著淚,渾身都在哆嗦,正準備說話。
忽然,從門外飛來一支小箭,噗地一聲,插進了張偉的咽喉。
人群嗡地散開。
如果把唐小乙排除在外,在座的屬劉青武功最高。他見狀大怒,一拍桌子飛起,腳在地上點了兩下,便已飛到門外。危機之下,不經意間還展露了一手高明的輕功。
執法堂外靜悄悄地。
人都圍在屋內、門邊,再往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而,有聽聲辯位本事高明的,其實已經聽得出來,那支箭,在空中飛行了有一段時間。
殺人者已經逃了。
唐小乙站在屋里想:果真是有人挑撥,會是誰呢?我也沒惹誰啊。就讓我老老實實做臥底,不行嗎?
劉青看著一圈幸災樂禍的人們,袖子一揮,惡狠狠地說:“所有人都關起來,抓到刺客再放人。”
唐小乙被單獨關在一間屋子。
他畢竟是白名單中人,若是直接就塞進幾十個人的大號房里,哪天要是捅到掌門那兒,恐怕大家都不好看。
斜陽漸移,楓林晚照。
唐小乙剛覺得有點餓,有個執法堂的人敲門進來,把唐小乙領到了前院的大堂。
唐小乙推門進去,里面只有兩個人。
董一一,坐著。
劉青,站著。
執法堂正廳內,看來經歷了一番打斗。桌椅板凳爛了一地,桌子腿、板凳面,擺的橫七豎八。
劉青的袍子被破開了一個大口子,臉上也有一條劍鞘拍出來的紅印,這說明他打輸了。
董一一連汗都沒出,還坐在正廳里唯一完好的凳子上,顯然是打贏了。
這也難怪,董一一是正四品,劉青是正五品。
剛才的打架,估計也是董一一疾風驟雨般進攻,劉青苦苦抵擋的局面。
不過,劉青估計是已經服了。他拱手朝董一一行禮:“董長老,唐小乙已經帶來了。您瞧,我們的人客氣的很,絕對沒有任何不敬之處。”
董一一面若寒冰:“就知道你們沒膽子害他,否則的話,就不是劍鞘拍你臉上那么簡單了。”
劉青只好連番苦笑。
臨走的時候,董一一又撂下一句話:“告訴周鶴泥,別帶著東西去藏鋒山賠禮,我不想看見他。”
劉青在后面連聲說:“是,是。董長老的脾氣,我們都是知道的。”
董一一領著唐小乙往藏鋒山而去,才走到沒人處,董一一立刻原形畢露。
她開始在唐小乙身上動手動腳:“小乙,他們打你沒?受傷了嗎?讓我檢查一下……”
唐小乙一邊擋一邊嚷:“別,沒,真沒,別往那里摸……”
“讓我揪一下能如何,又不會少一塊肉。”
連天邊的云彩都羞紅了臉龐。
待兩人玩笑開夠,唐小乙忍不住正色問:“師姐,你去執法堂大鬧一場,會不會被人嫉恨?”
董一一說:“放心吧,我是長老。即便是我犯事,也不歸執法堂管。
“以前,他們欺負藏鋒山,我懶得搭理他們。現在,他們又欺負到你頭上來,這我就不能忍了。
“他們這是忘了。我董一一也是鏡山派長老。執法堂堂主周鶴泥,也是長老,也不過是正四品而已。我才十七,他都五十多了。我就不信他敢惹我。
“我把他們的人打了,把他們執法堂砸了。他們也照樣拿我沒辦法。”
說到這里,董一一忽然問:“你是不是害怕他們以后針對你?”
沒等唐小乙回答,董一一便接著說:“放心吧,有我在。只要是在鏡山派的地界上。再有這事,我一樣沖進去把你搶回來。
“除了掌門,應該沒有人能打得過我。”
“要不是掌門對我好,我早就想走了。真是把我惹得著急了。我就,我就,帶著你沖出去,江湖這么大,還差咱們師徒三人的容身之地嗎?”
董一一就是這樣,在別人面前如冰山般令人無法接近;在唐小乙面前,就變成了一個說個不停的青春女子。
唐小乙聽了董一一的話,笑著說:“好,沖出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