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這傳令兵進入宮室的時候,宮禁大將告訴他君王在姑蘇臺上。
是以,這信使,直接就趕來了這里。
“末將見過太尉!”
傳令兵彎腰拜下,手中拿著的竹筒上沾著三根雞毛信,這雞毛是反著沾的。
伍子胥一看,心中一動,怕不是齊國戰局平定了?
之前田氏攻伐莒國的時候,田武還曾來了自己處求助,想讓他阻止吳國不要干涉。
但是,這一次齊國內戰更猛,可是卻不見田武前來。
他按耐不住,派人去穹窿山詢問,得到的只是田武的輕笑。
田武的避而不答,讓他明白了田氏必然是有著勝負手的。
所以他說什么都不同意吳王插手齊國的事情。
“可是齊國的消息?”
伍子胥詢問道。
“是的太尉,是齊國方向的傳來的消息。”
信使開口道。
“走,隨我去見王上!”
伍子胥心中大定。
他帶著信使一路疾行,終于在越女鄭旦處見到了夫差。
鄭旦是越國進獻的美女,夫差一見,當即驚為天人,是以在姑蘇城內建造了館娃宮,椒花之房。
隨同一并進獻的,還有西施。
只是,鄭旦進宮之后,就得到了夫差的寵愛,致使一眾越國貢女反倒是,不被吳王看過了一眼。
無他,鄭旦之美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
要知道這鄭旦本為劍女,自身劍術了得。
勤修武藝之人,身段自然是婀娜多姿,如此一番陽剛之美,自然是讓遍嘗吳國美人的夫差心馳神搖了。
西施進貢吳王宮之后,還要等了一段時間,直到與夫差在后宮偶遇之后,才被夫差看中。
這兩個女子,同樣的天香國色,唯一不同的就是鄭旦的美,是力學之美,是渾身姿態勻實,多之一分謂之多,少之一分謂之少的黃金力學之美。
鄭旦的美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過當后世奉行女子嬌柔、愚昧、無才便是德之后,鄭旦因為不符合彼時人們的審美,是以被淡化了。
要知道吳王夫差可是曾經北上與晉國爭霸的雄主,不單單是江南這一片,甚至就連北方的泗淮諸國,也都臣服在吾國的霸權下。
能夠被夫差寵信近二十年的女子,又豈是真的胭脂俗粉了!
至于某些人意淫的鄭旦臉頰稍寬,只是中上之資……
笑笑就得了,要知道能夠讓吳王寵愛二十年,而不減君恩的女子,豈會是一般的姿色。
更何況這時候可是春秋末期,這時代的女子,可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對于美人的標準,也不是宮廷畫師說了算的……
女子們能夠自由的出入街市,如此一來,人們對于美的標準,就提高了……
當滿大街都是女子的時候,就算是家里是黃臉婆、河東獅,但是,總不妨礙男人們對于美女的審判眼光吧!
如此環境下,鄭旦能夠與西施并列,就足以知道她的美了!
而西施……
西施素有心疾,時常蘋眉捧心狀。
西施本是商人之后,乃是子姓施氏,只是到了她這一代的時候,早已泯然眾人。
她家本在越國句無苧蘿村(紹興諸暨苧蘿村),本是跟隨母親以浣紗為生。
所謂浣紗,實際上也就是洗衣裳。
在明代中葉以前,棉花還沒有傳入華夏,是以華夏衣物多以絲麻制成。
這絲,就是蠶絲制品,也就是養蠶詩中的“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中的羅琦。
也就是綾羅綢緞。
而麻,則就是麻類制品了。
自古以來,這麻則分為南麻和北麻。
南麻就是苧麻,越國人稱呼為苧蘿,也就是西施浣紗所清洗的衣物。
而北麻則就是大麻。
詩經中有“東門之池,可以漚紵”的語句,這里面的紵(zhu),就是苧麻。
西施本是洗紗女,她與鄭旦乃是同村之人。
兩人一個活潑開朗,自身又是大劍師的弟子,可以說是身份高貴。
而西施的父親卻只是一個砍柴賣柴的樵夫,而她母親卻是以給人洗衣服為生。
鄭旦身體健康,甚至自身還是大劍師。
而西施卻是自小就有心疾,時常心痛到捧心而行。
但是,西施的身上卻是有著一種嬌柔之美。
這種美,讓人一見就止不住要生出了愛憐的心思,是以,在苧蘿村卻是人們只敢對鄭旦敬而遠觀……
因為她自身武藝不俗,若是有膽敢招惹她的自然是被狠揍一頓。
而西施卻就不一樣了,家貧的她,卻是飽受欺負。
西施因為心痛,是以時常捧心。
但是,苧蘿村的一眾男人們,卻是恨不得將眼睛挖出來,丟在西施身上去看了她的美色。
這丫頭,就算是痛的皺眉捂著胸口,也是那么的絕色。
甚至,人們說西施就算是蘋眉捧心,也是最好看的。
這村子的東頭,居住著一個同樣年齡的女子,因為一樣是施氏,是以人們就給她取名做了東施。
這東施呢,生的五大三粗,長得是一張臉盆大的臉,甚至嘴周還是有著一圈黑色的絨毛。
這么一副模樣,自然是嫁不出去了……
尤其是在越國戰亂不斷,男丁少、女子多的情況下,這樣的女子,哪里能夠尋了婆家喲!
偏生這東施還是不自知,她見到西施就算是皺著眉,捂著胸也是這么好看,是以就經常在村子里走動。
每到走到了那些男人的面前的時候,東施都是要皺眉捂胸的。
只是,她生的丑陋,這般姿態,卻是驚起嘔吐無數。
正是因為有著東施效顰的模仿,反倒是西施的名號更加的響亮了。
慕名而來之人也就更多,更是有不少浪蕩子,更是想要強親了方澤。
而鄭旦素來喜好打抱不平,正是在她的幫助下,西施才能雖然甚美,卻是沒有人敢強搶了她。
因為鄭旦的劍,可不是吃素的。
勾踐返回越國之后,他有感自己吃了屎才能逃回去,是以就心生怨恨,立誓要將吳國掃滅。于是,他派遣全國官吏,遍尋美女。
最后得到絕色二十人。
這其中就有西施、鄭旦二人。
據說這鄭旦之所以不逃走,卻是因為西施的緣故。
勾踐以西施父母和整個村莊的人,威脅西施,若是她敢逃走,就屠了苧蘿村。
西施只得就范,被調教訓練一番之后,然后被送來了這吳王之宮。
這些人本是尋常百姓,初入王宮,享受了榮華富貴之后,自然是不愿意在為勾踐的棋子。
奈何勾踐將這些人的族人全部都抓住了,若是她們不從,可就要全家死絕了!
越女們只得就范。
而西施來了吳王宮之后,卻是過上了從來都沒有的舒適日子。
唯一美中不足者,就是越王勾踐對她們的操控。
只可惜,她們卻是不能反抗……
便算是她們將實情對吳王說了又能怎樣呢?
最先死的一定是她們的親人!
伍子胥行色匆匆,卻是沒有見到吳王宮的花園一角,一個美的不似人間女子的宮人,許是心痛發作了,正依靠著花欄,捧住了自己的胸口。
夫差下了姑蘇臺之后,心中的怒火就已經消散了大半。
他自然知道伍員這樣之人,才是真的對吳國有用之人。
身為君王,他卻不是一個糊涂蛋,只不過在他的位置上,有著自己的考量罷了。
越國好統治嗎?
怎么可能!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將越國直接吞并了!
但是,要知道的是,越國幾欲他吳國相等,強行吞下一個同等體量的國家,他最少都需要用十幾年的時間,來治理越國的!
這還是建立在對方與他同文同種的份上。
只可惜越國不是!
這越國,與其說是國家,還不若說這越國是學習了一部分華夏文化知識的部落聯合體。
越人部落甚眾,各色族群數之不盡,而越王卻也只是越族的其中一個大首領罷了!
雖然越王在境內實行了華夏文化,更是有著改革國內,全面歸化的意思。
但是,這只是停留在表面!
吳越世代敵對,夫差清楚的知道,隱藏在越王改革學習華夏的外表下,是一個固執己見的心!
至于越國國內的那些華夏臣子,那些自以為能夠將華夏的榮光,灑遍越國的士人……
夫差冷笑,他們有一個算一個,能夠逃走了一個,他夫差的名字就倒著寫!
與狼謀皮者,最終也只能是狼肚子里的粑粑!
夫差剛在鄭旦的館娃宮中坐定,還不待與鄭旦把酒言歡,就聽到寺人來報:
“啟稟大王,太尉正在門外求見!”
“這個老東西!”
夫差臉色當即就變了。
這個老家伙,正當寡人不敢治他的罪不是!
自己都離開了,都不與他爭吵了,這不是變相的示弱了!
這廝倒好,竟然有攆到了寡人的后宮里!
他眼神冰冷。
一邊的伯嚭心中大喜。
他雖然如愿當上了吳國太宰的位置,但是,他卻是知道,大王并沒有將軍權交給他!
大王的軍權,一半在自己手中掌握,另外一半卻是在那個老東西手中掌握的。
甚至,就連田氏那個已經久不過問朝政的田武,在軍中的權柄就要比他大的多!
此時,見到國君有心不想見伍子胥,伯嚭眼神一轉,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大王!”
伯嚭站出來開口道:“大王,太尉一心為國,他這么急著前來,必然是有事的!”
伯嚭開口道。
他自然是知道伍子胥的脾氣素來都是很硬,正因為這樣,先王才能放任他率領全國之兵。
這個時候,他剛剛才與大王吵了一架,卻是再次前來,必然是發生了大事的。
這種大事,讓伍子胥顧不上自己正在生氣,卻是當即來見夫差!
但是,伯嚭的開口,卻不是這個味了!
他心中明白必然是大事,但是,嘴里的話卻是有事……
夫差抱怨出口,也瞬間明白,能夠讓伍子胥如此急切追來的,必然是大事。
他正要接見了伍子胥,但是哪知道伯嚭就說了這么一番話。
伯嚭的言語,看似為伍子胥求情,實則不然的!
有事?
有什么事?
堅持己見也是事啊!
而且依照伍子胥的脾氣,還真的有可能是追著夫差來繼續開噴的。
因此,伯嚭說話之后,夫差本來是要讓伍子胥進來的,但是,他話音一落,夫差就改變了主意。
這老東西莫不是真的如伯嚭所言,當真是追著他來與他吵架的?
一念及此,夫差遂對伍子胥求見之事不在過問。
他舉起酒爵,邀請在場眾臣飲酒作樂。
伍子胥在門外等候許久,只聽到房內傳來了舉杯邀展的呼喚聲,卻是不見有人前來傳喚自己。
甚至,他接連三番差人前去求見,都是宛如泥牛沉海,再也沒有了音信。
他當即火氣大冒!
伍子胥滿臉的怒容,當下再也顧不得吳王并沒有讓他進去的命令,直接朝著館娃宮強闖而入。
“太尉,請不要為難小的,還請太尉等待君王的命令!”
一眾寺人、護衛不敢與伍子胥動了刀兵,只是抱著他苦苦哀求。
伍子胥大怒,他本乃楚國卿士之子,自幼就勤練武藝。
等到家破人亡之后,伍子胥更是對自己要求的愈發嚴厲。
是以,在場的侍衛雖然很多,但是,他們不敢動了刀兵,甚至不敢與伍子胥相搏,只得拼死阻攔,卻是哪里能夠攔住伍子胥喲!
伍員拳打腳踢,不一刻,就沖入了宮內。
“混賬!”
夫差臉色大變,手中的酒爵使勁砸了下去。
“哐啷”一聲,青銅酒爵在地上彈跳幾下,杯中的酒水,弄濕了一大片地磚。
夫差手指伍子胥,還來不及喝罵卻被伍子胥反懟了一頓。
“臣從未見過如此之君!”
伍子胥臉色鐵青,他將手中的雞毛信舉起:
“這是八百里加急!”
“臣得到消息之后,立刻過來求見,卻不曾想竟然被大王避而不見!”
伍子胥環顧四周,見到在場的大臣,大都是奸猾之徒,更是多與伯嚭交好之人。
伍子胥冷聲道:“將士們在前方拋頭顱灑熱血,好不容易用生命換回的軍情,卻是因為耽誤了大王飲酒作樂,而至于一旁!”
“臣倒是想要問一問,大王生平以稱霸天下為志向,難道就是如此作為嗎?”
夫差一見到那個雞毛信,就知道自己意氣用事了。
他正要道歉。、
這件事真的是他自己做錯了。
吳國乃是他的江山,可是他竟然還不如伍子胥這個朝臣上心。
邊關情報傳來,伍子胥壓著憤怒,卻是第一時間趕來稟報,而他竟然只顧著與朝臣飲酒作樂!
這一次,是他錯了!
但是,夫差還沒有開口,就見到伯嚭站了出來:
“太尉公還請息怒,此事怨不得大王,都是臣的錯,若不是我們耽誤了大王,大王也不會如此怠慢……”
伯嚭話語未落,伍子胥就指著他的鼻子謾罵起來:
“姓子的,朕就知道是你搗的鬼!”
伍子胥將自己對夫差的所有怒火,全部轉移到了伯嚭頭上!
“朕倒是想要問一問了,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吳國給了你一個落腳,給了你一個出身!”
“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吳國待你以士禮,你回報吳國的是什么?就是霍亂了吳國嗎?”
伍子胥指著伯嚭的鼻子大罵。
而伯嚭不知道是真的不占理,還是有著什么打算,只是滿臉賠笑,在小聲的勸著伍子胥莫要氣壞了自己。
從頭到尾,他可是不曾說過一句——他也是曾經勸說過大王接見伍子胥的!
伍子胥不知道伯嚭的打算,但是,他是真的受夠了伯嚭,當下話語里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將伯嚭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夠了!”
夫差氣的將桌子錘得哐哐作響。
他滿臉的陰沉:“太尉累了,回去休息吧!”
雖然夫差氣惱伍子胥至極,但是,心里還是記得他的好的。
再說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要北上稱霸,少不得伍子胥的幫助。
別的不說,這人和田武一手建立了吳國的軍政體系,這就是他需要依仗的地方。
而他身邊圍繞的這一群人呢?
這些人只會拍了他的馬屁。
對于這一點,夫差清清楚楚。
只是,為了讓自己耳根清凈,他不得不重用伯嚭等人,而打壓了老臣伍子胥等人。
這不是他不知道其中的輕重,而是伍子胥他們的權力實在是太大了!
若是他就此放任……
吳國真不好說究竟是誰的!
要知道伍子胥的出身一樣不低,出身楚國貴族的伍氏,可是黃帝之后!
正因為這些顧及,所以夫差才會用伯嚭等人打壓伍子胥等軍中將領。
因為文官就算是充斥朝堂,但是他們手中沒有軍權,就算是占據朝堂,也是不礙事的!
他們不能造了他的反!
夫差的開口,當真是讓伍子胥的憤怒到了頂點。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拿著雞毛信的手,將竹筒攥的咯咯吱吱作響。
大王竟然為了這些奸臣,讓他回去?
夫差卻是一揮手,讓寺人上前拿過伍子胥手中的雞毛信。
“方才太宰聲言讓太尉進來,是寡人不許的!”
夫差淡淡的開口。
這個老貨,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君不見,父王死于越人之手,而寡人卻是一舉平定了越國?
自以為仗著滅楚的功勞,就想對寡人指手畫腳!
寡人受夠了!
什么?
伍子胥聽聞了夫差的話語,驚呆了!
怎么可能?
伯嚭這貨會給他求情?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伍子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王宮。
他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待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城。
面前是一座高丘,正是先王闔閭之墓。
“大王啊!老臣愧對大王啊!”
伍子胥趴在墳前,嚎啕大哭:“大王不棄下臣,以國士之禮相待,下臣本該鞠躬盡瘁,為吳國拋卻一生!”
“但是,唯恨奸邪狡詐,迷惑了小大王,使得老臣縱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啊!”
伍子胥趴在闔閭墓前,失聲痛哭。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遠處的山坡上忽然傳來了踏歌聲。
“富貴自是福來投,利名還有利名憂。”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聲音蒼茫而灑脫,乍一聽聞,就像是隱士高人。
伍子胥不知道是不是著了迷了,竟然尋聲而去。
且說館娃宮內。
夫差已經打開了竹筒。
竹筒上的朱漆,正是齊國探子所留,看式樣,該是齊國方向的消息。
竹筒內是一卷羊皮。
這也是遠程傳遞消息的必選書寫載體。
使用竹簡書寫,實在是太笨重了,不利于遠程傳遞。
而使用絲帛……
若是短程還行,若是路程長遠了,最怕淋雨,一旦遇上了雨水之后,墨水很容易洇染,很容易就看不清字跡了。
而使用羊皮傳遞消息,則沒有這個弊端。
用羊皮傳遞消息的時候,事先是要用小刀照著字跡,在羊皮上留下痕跡的。
這樣一來,就算是遇到了雨水,只需要按照羊皮上留下的痕跡,就能將消息復原。
是以,列國暗探多是使用這個傳遞消息的。
至于羊皮……
在宋代及之前,羊肉一只都是正肉,是百姓肉食的主體。
夫差展開了羊皮紙之后,臉色當即就變了。
他仔細看了兩遍,卻是將羊皮放置于一邊,臉上的神色很是復雜。
“大王,發什了何事?大王為何這般糾結?”
伯嚭卻是善于察言觀色,當即就開口詢問道。
“無他!”
夫差下意識的攥住了羊皮紙,神色有些躲閃。
“只是邊關的一份軍報,說是齊國內亂已經平息了……”
夫差長嘆了一口氣。
姜還是老的辣啊!
伍子胥不愧是老將,這一份洞察力,是他拍馬難及的啊!
“什么?”
伯嚭驚呆了:“大王你說齊國內亂平息了?怎么可能?”
這才多久啊!
都還沒有兩個月時間呢!
齊國的內亂這就平定了?
“敢問大王,究竟是誰勝利了?”司寇公孫雄開口追問道。
他是吳國宗室,是以最適合問這個問題的。
夫差一邊將情報遞給他們看,一邊緩緩道:“田氏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