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有些陰沉，月亮和滿天星辰都躲在了烏云后。
程家。
烽火閣。
這是程家議事的地方，此時燈火通明。
程蒙和程千凝相對而坐。
正是中午拋繡球招婿的程家父女。
“凝兒，你要是不想嫁人就直接說，沒必要用這種辦法。”
程蒙嘆了口氣，臉色有些無奈。
“爹，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程千凝瞪了他一眼，不滿道：“我程千凝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既然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哼哼，如果你不相信，大可再辦一場。”
“這種事情，哪有辦第二次的？”
程蒙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目光一凝，露出些疑惑：“凝兒你真的不是因為不想嫁人，故意攪黃了這次拋繡球招婿？”
“不想嫁人是真的，但是今天的事，的確是個巧合。”
程千凝大大咧咧地說道。
這難道是天意？
程蒙臉上的無奈更濃了。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女兒嫁不出去。
對于自己的女兒優秀，他還是有信心的。
更何況，這是他的獨女，以他的權勢、地位，想娶他女兒的人能從程府排到王前城大門。
只是……出了點意外。
就在不久前，程蒙發現，自己的女兒，性取向變得有點不對勁！
這下子把程蒙急壞了，迫切地想在程千凝沒有被徹底掰彎前把她嫁出去，甚至想出了拋繡球這種辦法。
好不容易說服程千凝答應了，沒想到，陰差陽錯下，最終還是失敗了。
“爹，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嘛。”
程千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改明兒我遇到優秀男人，就把他打暈帶回程府，一定給你生個外孫。”
程蒙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論彪悍，他覺得自己都比不上自己的女兒。
程千凝尤不自知，依然大大咧咧地說著：“其實今天我就看到一個少年，長得那叫一個俊，可惜他沒有參加搶繡球，要不我就直接嫁了，他還帶了一只非常可愛的貓咪……”
咔嚓。
一聲輕響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
父女同時奪門而出。
“誰？”
程蒙銳利的目光一掃，就要尋找偷聽者，但下一刻，他虎目一凝，露出一抹意外。
偷聽者并沒有離開，正大光明地站在門前幾步遠的位置。
更讓他意外的是，偷聽者沒有遮掩自己的容貌。
這是個豐神俊朗的少年，肩上還趴著一只十分可愛的貓咪……
等等，貓咪？
程蒙扭頭看了女兒一眼。
只見，自己一向彪悍的女兒，此時也表現得有幾分扭捏。
他心中大概有數了，眼睛微微一瞇：“不知閣下深夜潛入我程府，有何貴干？”
俊朗少年的笑容有些無奈：“程將軍不要緊張，我并無惡意。”
這正是劉晨陽。
本來他是不會暴露的，但是程千凝的話實在太彪悍了，讓他一時也沒有穩住心態，鬧出了一些動靜。
程千凝不愧是程千凝，扭捏了幾秒就恢復了正常，一開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
“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怎么樣，要不要和我一起生孩子？”
“咳咳咳……”
兩個男人同時咳嗽起來。
“多謝程小姐的厚愛，我暫時沒有生孩子的想法。”
劉晨陽果斷拒絕。
程千凝也不在意，更沒有扭捏，充滿英氣的眸子一凝：“好吧，既然不愿意生孩子，那么說說你夜闖程府的目的吧！說不清楚，就不要離開了。”
劉晨陽已經感覺到自己被眼前的父女鎖定了，有任何輕舉妄動，恐怕都會引來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他并不驚慌，彬彬有禮道：“深夜打擾非常抱歉，我并無其他目的，只是想問程小姐一個問題。”
程家父女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程千凝說道：“你問吧，不過先說好，我不一定能回答你。”
“放心吧，這個問題對程小姐不難。”
劉晨陽笑了笑，目光突然變得幽深起來：“我想知道，今天中午程小姐你為什么要接那個繡球？”
這是什么問題……程千凝一愣，隨口道：“想接就接了，哪有什么為什么？”
“你確定嗎？”
劉晨陽幽幽地盯著她：“程小姐，請你仔細地想一想，你當時到底為什么要接那個紅繡球？”
“我……”
程千凝正要說什么，卻突然停了下來，臉龐上浮現一抹迷茫：“對啊，我到底為什么要接那個紅繡球呢？”
劉晨陽眼眸中光芒大盛，一步跨過數米，直接來到程千凝面前。
這讓程蒙心臟一跳，差點忍不住出手。
最后他還是忍了下來。
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這少年的確沒有任何惡意。
另外，他也很好奇自己女兒到底為什么要接紅繡球，尤其是她剛剛已經否定是故意為之的情況下。
“是不是因為……”
劉晨陽凝視著程千凝的眼眸，緩緩道：“你覺得把紅繡球拋到你手中的那個人，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程千凝眼睛一亮：“好像是……嗯？”
還沒說完，她就意識到了不對。
當初把紅繡球拋過來的，應該是三個人才對，自己怎么可能是出于“可以接受”的想法呢？
程千凝驚疑不定。
但是，她的記憶，她的內心仿佛都在告訴她，事實的確如此。
劉晨陽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他退了幾步，微微躬身：“多謝程小姐的解答，如果將來有機會，一定報之，今天打擾了。”
“等一下。”
程千凝抬了抬手，但是劉晨陽的身影突兀地消失了。
從最初詢問了一聲后，就一直默不作聲的程蒙身體一震，銳利的目光掃來掃去，卻一無所獲。
父女兩人看著空蕩蕩的院子，都有種如墜夢中的不真實感。
突然出現的少年，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又突然消失，連身為三階職業者的程蒙都察覺不到他的蹤跡。
這真是，見了鬼了！
程蒙一雙虎目滿是震驚。
那只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怎么可能瞞過自己？
難道是真的撞鬼了？
程千凝的注意力則更多的集中于劉晨陽之前的問題上。
她本能地覺得其中有問題，卻不知道真相如何，這讓她非常介意，還有些不安。
這一晚，程家父女都睡得不太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