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塞爾城第五大街的最北端,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小街,街道彎彎曲曲的并不寬闊,兩旁的房屋也都是上了年歲的老房子,看起來跟納賽爾那些被人遺忘的僻靜小街沒什么區別。
不過如果順著這條小街往西走過去,幾個拐彎之后就會看到一片恢弘的建筑群,中心的主殿至少有十層樓那么高,最頂端的花邊十字星也不知什么材質,在初升的朝陽下燦燦生輝。
這就是晨曦圣堂,曦光教會在整個佛倫斯王國的布道中心,是除卻若曼城的圣曦大教堂之外,大陸上排名第二的曦光教堂。而且隨著近年來佛倫斯王國的逐漸強盛,晨曦教會的重心甚至逐漸有從諾曼城向這邊偏移的跡象。
“當當當”
教會的晨鐘已經敲響,僻靜的小街上驀然出現了很多的行人,有的人衣冠楚楚風度卓然,有的人衣著單薄顫顫巍巍,但他們的眼中都有著同樣的虔誠,或許......還有迷茫。
晨曦圣堂的晨間布道一直都是曦光信徒們最向往的布道會,每天早上這條小街的外面都停滿了馬車,擠滿了市民,所有前來接受布道的信徒不分老幼貴賤,全都要在晨鐘響過之后步行進入教堂,聆聽女神的教誨。
越靠近晨曦教堂的主殿,人群愈顯擁擠,空氣中彌散的黑面包味道,刺激了那些腹內空空的平民,雖然他們竭力控制著不想失去自己最后的尊嚴,但是發軟的雙腿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夏爾牽著奧莉芙的手順著人流往前走。前面是羅伊后面是蘿拉,再加上奧莉芙的貼身侍女卡洛琳,三個人和夏爾一同護住了不足一米五高的小丫頭,免得她被哪個餓的沒有力氣走路的信徒給撞倒。
人群終于開始分流,而前面不遠處就是晨曦教堂的主殿臺階,臺階的左邊就是那黑面包香氣的來源之處,十幾個曦光教會的仆役在兩名神職人員的帶領下守著幾個好大的籮筐,正在向人群依次發放黑褐色的粗面包。
很大一部分人擠擠攘攘的往左面而去,其中不乏衣衫整潔、溫和有禮的市民,在擁擠的人群中被迫無奈的跌撞前行。
夏爾和奧莉芙隨著少部分的人流前往了臺階的右邊,前面也有幾個神職人員在等待,但是看他們身上的袍服顏色,身份要比左面那些神職人員高一些,幾個實習修士代替了仆役的位置,還有一名胸口繡有黑色十字星的白袍修士。
夏爾的靈力視野中看得清楚,他是修士體系第九位階的‘司門員’,在他們面前擺放的不是面包筐,而是一只純銀打制的容器,還有兩個大大的胡桃木箱子。
每一個走到純銀容器跟前的人,都會接到實習修士遞過來的一柄銀勺,他們會虔誠的贊美女神,欣喜的把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然后掏出零散的錢幣投入旁邊的胡桃木箱子中。
那兩個胡桃木大箱子中不斷的響起錢幣叮咚的聲音,夏爾慢慢的跟在后面,發現其中以銀幣居多,偶爾也會有銅幣和金幣投入。
救助與募捐,恩賜與索取,兩種對立的境遇看似把人流殘酷的分成了兩波,但是夏爾卻知道,曦光教會的做法已經是非常溫和的方式了。
在其他教會的布道現場,隔三差五的就會有修士端著募捐箱挨個經過信徒面前,讓你展現對神靈的虔誠,即使你身上只有兩個銅幣,他們也不會嫌棄。
教義溫和的曦光教會從來不會這么做,她們的募捐箱從來不會主動出現在信徒的面前,只是靜靜的放在那里,如果你不愿意募捐,那么就去拿一塊黑面包,神靈會體諒你的窘迫,寬恕你的貧困。
夏爾往左邊的人流中看去,有很多穿著整潔的人接過黑面包,會很小心的用紙或者手帕包好放進懷里,就像對待一份珍惜的禮物一般。
右邊的人流要少得多,大多都是衣著體面,舉止有度,也有幾個看似病重的信徒,在喝了那銀勺中的液體之后,整個人好似都立刻精神了幾分。
很快就輪到了夏爾,那柄有著精致花紋的銀勺朝著他遞了過來,可是夏爾看著銀勺中那幾乎看不見靈力分子的‘圣水’,再想想這把勺子已經不知被前面多少人的牙齒給啃過,胃部立刻就有了神經性的輕微抗拒。
夏爾沖著眼前的實習修士搖了搖頭,對旁邊的管家羅伊打了個手勢,羅伊拿出了一卷紅色的印刷品,放進了募捐的胡桃木箱子里。
佛倫斯國家銀行最新發行的新型貨幣——佛郎鈔票,具有體積小、重量輕的特點,非常適合攜帶、賄賂、送禮,自由議會的家伙們為了方便,這一次讓伯恩帶來的代工費都是這種紙幣。
“噢!”
后面正在等待的人群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之聲。
在一旁靜靜旁觀的‘司門員’立刻就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溫和可親。
紅色佛郎鈔票的面值都是一百利弗爾,每一張差不多值四路易零一蘇勒,而羅伊放進募捐箱中的數目最少有十幾張,一兩千利弗爾這么大一筆善款,是需要得到區別對待的。
至于普通民眾還有些不接受佛朗紙幣這種事情,是絕不會發生在教會身上的,因為教會就是佛倫斯國家銀行的股權人之一,這種紙幣的可靠性他們比誰都更清楚。
“這位紳士,是否可以留下您的名字?女神會記得您的.......您是.......伯爵大人?”話才說到一半,‘司門員’忽然驚訝的問出了聲。
‘司門員’已經是超凡修士,強大的精神力使得他們的記憶力非常出色,只要是教會的貴客金主,見過一次之后他們都會記住相貌,至于納塞爾各個權貴家族的家族紋章,更是他們的必備知識之一。
夏爾身上的衣服是很普通的款式,所以剛才這名‘司門員’沒有注意到上面的暗紋,這會兒湊近了之后,立刻就分辨出夏爾衣服上那只有伯爵級別貴族才有資格使用的特殊紋路細節。
“我是夏爾.謝瓦利埃,我要見我的教母朱安妮塔.安道夫大主教!”
‘司門員’就像見了鬼一樣的看著夏爾,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他知道夏爾.謝瓦利埃是誰,他也知道朱安妮塔.安道夫大主教是巴約納伯爵的教母,但是......你一個這么帥的家伙來這里冒充那個大胖子伯爵,確定不是來搗亂的?
奧莉芙邁著沉穩的小步伐走過來了,很嚴肅的說道:“我們得到了教母大人的召喚,是否可以為我們通報一下?”
“請二位貴人跟我來,我馬上為您二位通報,不過朱安妮塔大主教昨夜剛剛回來,我不確定她會不會接見兩位.......”
‘司門員’一邊領著夏爾和奧莉芙往接待貴賓的小廳走去,一邊不確定的解釋了些什么。
夏爾不置可否的跟著‘司門員’,在一眾驚訝的信徒注視之下走進了晨曦圣堂的大門。
其實夏爾是可以在下午時分過來的,那時候這里不會有這么多的人,但是夏爾想要知道這位‘教母大人’對夏爾.謝瓦利埃和奧莉芙還存有多大程度上的‘慈愛’,所以才公然上門求見。
如果她對自己和奧莉芙稍有疏離之意,那么夏爾會毫不猶豫的撇棄這座‘靠山’,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初到貴地的外鄉人了。
夏爾相信,只要自己愿意,自己不需要去主動靠山,有的是‘山’會自己挪過來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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