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哲軒說完之后,張億唐已經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道中途轉去研究代數幾何難題的陳舟,已經解決了一個代數幾何領域的數學難題?
似乎知道張億唐會想什么,已經形成默契的陶哲軒,立馬便給了他答案。
看著面帶微笑,卻不說話的陳舟,陶哲軒繼續說道:“本來我還納悶,是誰突然解決了這一困擾數學界數十年的難題,現在知道是你,我也就不奇怪了,畢竟這是屬于你的節奏……”
“說起來,這還是埃米爾·阿廷教授所遺留下來的數學難題,你現在是邁爾克·阿廷教授的學生,由你最終解決了這一難題,也算得上是一件佳話了……”
“而且,這一問題的解決,不管是在代數領域的意義,還是對朗蘭茲綱領所起到的作用,都是十分重大的……”
陶哲軒一番話說下來,既把這一問題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也把陳舟又狠夸了一頓。
聽得陳舟反而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而同樣聽著陶哲軒講述的張億唐,則是一臉震驚的看著陳舟。
雖然張億唐知道伽羅瓦群,也知道阿廷L函數。
但是對于陶哲軒口中的這個難題,他所知道的并不多。
他是一位只專注于孿生素數猜想研究的學者。
除了數論這一領域,具體點說,是素數間隔問題的研究領域。
其它的數學領域,張億唐是極少涉足的。
因此,他一開始也無法確定陳舟解決的這一難題,有著什么樣的意義和作用。
但是陶哲軒的一番話,卻讓他徹底明白了。
震驚之余,張億唐只能無奈的感嘆,自己是真的老了。
但同時,他也感慨于眼前年輕人的成長速度。
同為數論領域精深研究者的張億唐,自然是更深有體會的。
從冰雹猜想開始,到杰波夫猜想,陳舟成長了太多,也成長的太快。
輕聲嘆了口氣,張億唐問道:“你說你是為了完善分布解構法,才轉去代數幾何領域研究的?”
陳舟輕輕點頭:“是啊,分布解構法的當前發展,是無法解決哥德巴赫猜想的,所以我就想從其它方面尋找突破……”
頓了頓,陳舟又說道:“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哥德巴赫猜想的解決,都是需要創新的。”
張億唐聞言,也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陶哲軒這時則笑著說道:“不過你這陰差陽錯的,倒是給代數幾何領域送了份大禮……”
陳舟輕聲笑道:“不算大禮,這一問題的解決,也不過是給數學家們,提供了一種新思路罷了……”
陶哲軒顯然不贊成陳舟的想法,他對陳舟說道:“你這話要是在朗蘭茲教授面前說,我敢打賭,他一定會跟你好好討論討論。”
“你這一問題一解決,可不單單是給數學家們提供了一種新思路,朗蘭茲綱領的諸多問題,都有可能在這一問題的裨益下,尋找到屬于自己的答案。”
陳舟笑了笑:“說實話,我現在挺想和朗蘭茲教授當面討論一下的……”
陶哲軒好奇道:“為什么?”
陳舟:“交流一下朗蘭茲綱領的研究心得呀……”
聞言,陶哲軒頓時無語。
好家伙,這要是還叫半途轉去研究代數幾何領域的,那讓那些專研代數幾何的數學家們,該如何活?
專研者還不如一個半路出家的?
半路出家的,不但順手解決了困擾數學界數十年的數學難題,現在更是深入的研究了一番朗蘭茲綱領,要去跟朗蘭茲教授本人切磋?
陶哲軒想到了那篇論文發表后,數學界可能會出現的場景。
更有趣的是,如果陳舟能夠在明年把哥德巴赫猜想解決的話。
那是不是又告訴了所有人,他不僅可以一邊研究數論難題,還能一邊解決代數幾何的問題?
也就是說,陳舟將成為絕對的數學新星。
想到這,陶哲軒下意識就看了一眼前排副駕駛的陳舟。
年輕人的側臉,所代表的始終都是希望與未來。
出租車在酒店門口停下。
陳舟三人下車后沒多久,又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張守武一打開車門,就打算奔著三人而去。
結果還沒邁出一步,出租車司機的聲音已經傳來:“這位大哥,你先別走,你車錢還沒付呢?”
張守武頓時氣勢就是一弱,邊說著“不好意思”,邊掏錢付了打車費。
這一幕恰好也被因聲音而轉身的陳舟三人所看到,三人皆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下子,張守武真的是一點氣勢都沒有了。
這家酒店是本次數學家大會,為每一位受邀的數學家,所訂下來的,供他們免費入住。
怎么說呢,華國人有著面子一說。
既然已經定下了聯合舉辦的調子,也打算把這次的數學家大會,辦成一場真正屬于華國,屬于華人的盛會。
那自然不能掉了面子。
在酒店住了兩晚之后,時間便來到了2月14日。
大早上的,街頭巷尾就彌漫著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因為今天不止是數學家大會開幕的日子,也是年輕的小情侶們,最為熱愛的日子。
趁著年輕的時候,該燥起來,還是要燥起來的。
坐車穿過街道,抵達華國科學院晨興數學中心。
這次數學家大會舉辦地點,便是在晨興數學中心了。
說起來,這個晨興數學中心竣工的時間,便是世界華人數學家大會成立的時間。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世界華人數學家大會和華國數學界的一種關系紐帶。
走進晨興數學中心,陳舟就看到了人頭攢動的景象。
這大概是這么多年以來,晨興數學中心最熱鬧的一次。
陳舟先前參加丘成同大學生數學競賽的時候,他的筆試考場就是在晨興數學中心。
所以,對這里,他還算有些熟悉。
那時的晨興數學中心,幾乎都看不到幾個人影。
哪像現在這樣,一棒子下去,能打倒一大片。
陳舟跟著張守武等人步入了會場。
會場里的人,更是比外面還要多上不少。
這一群群熱烈討論的人,所代表著的,便是整個華國和華人數學界了。
陳舟和張守武等人一進來,便有數道目光投向了他們。
有熟悉的人的,也有不熟悉的人的。
陳舟熟悉的人,自然就是燕大的教授們。
吳西平、張中原、徐晨陽等人,全部都在。
先是吳西平和張中原,徑直便朝陳舟而來。
陳舟率先跟兩人問好道:“吳教授好,張教授好”
吳西平沖陳舟笑道:“怎么這會才來?馬上就要舉行開幕式了。”
陳舟解釋道:“我是跟著酒店那邊的接送車過來的,應該不算晚吧?”
吳西平頓時了然:“原來是這樣……”
等到吳西平把話說完,張中原才滿臉不樂意的說道:“陳舟啊,為什么你每次跟我們打招呼,不能是張教授好之后,才是吳教授好?”
陳舟聞言,微微一愣,輕聲笑道:“張教授,你是打算好好和吳教授討論討論這個問題嗎?”
張中原頓時看向吳西平:“有何不可?就算吳教授是你畢業論文的指導老師,可我也是你兩年的授課老師呀?”
吳西平這時笑著說道:“行了,中原,我不跟你爭這個,下回讓你走前面,等陳舟跟你打完招呼,我再出來怎么樣?”
張中原稍微想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吳西平搖頭輕笑起來。
聽著這兩位教授之間的拌嘴,陳舟不禁回想起了剛上大學那會。
陳舟十分想給燕大校園網一個建議,那就是他們應該給吳西平和張中原兩人,開一個相愛相殺的帖子,好好敘述一下這兩位老師的美好歲月。
說話間,燕大的“大師兄”徐晨陽也走了過來。
相比于吳西平和張中原兩人,徐晨陽和陳舟的交集,其實不算太多。
但經過上一次交流后,兩人的關系也不算太陌生。
陳舟見徐晨陽走到近前,也主動招呼道:“徐師兄,好久不見了。”
徐晨陽笑著回道:“是挺久的,上次見面還是在你拿柯爾數論獎的時候……”
說到這,徐晨陽不禁調侃道:“看來,我這想見你,還必須得是你拿數學獎的時候啊?”
陳舟也半開玩笑的說道:“那我爭取多拿幾個數學獎,多見幾次大師兄……”
徐晨陽笑著點了點頭:“那我肯定是沒意見的,能多拿數學獎,也代表了你所做出的成績,也越來越多,那是好事,我看好你哦”
又說了兩句之后,徐晨陽便被喊走了。
看著徐晨陽離去的背影,吳西平感慨道:“他現在的壓力應該也很大,甚至于研究,都不能專心的去做了……”
張中原也說道:“沒辦法,像他這樣還一門心思埋在數學上的人,很少了。他現在遇到的困境,也是華國最常見的。”
陳舟看了兩人一眼,還是問了一句:“他怎么了?”
吳西平看了看陳舟,并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輕聲問道:“陳舟,有沒有想過研究生畢業后,打算做什么?”
陳舟剛要說話,門外走進來幾人。
原本嘈雜的會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走進來的這幾人,正中間的那人,可是比陳舟上新聞聯播,還要頻繁太多的人。
這人的面容,幾乎沒有人不知道。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華國政務院的一把手李總理。
在他身邊的另外幾人,陳舟認識的就只有丘成同老先生,以及燕大的邱校長了。
不過,陳舟倒也能猜出另外幾人的身份,大概有香江晨興集團的主席陳奇中,華國數學會的理事長席南華院士,以及其他的主辦方的人。
這里面,大概最令人驚訝的便是政務院李總理的到來了。
誰能想到一場數學家的大會,竟會驚動日理萬機的政務院總理?
而且,只有像國際數學家大會這樣級別的學術會議,在華國舉辦時,才會有李總理這樣的人到場吧?
但也正是因為李總理的到來,讓在場的所有人,立馬意識到了這次數學家大會的不同意義。
李總理沖周圍愣住的人群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并說道:“你們先聊啊,不要看我來了,就都不說話了,還是該聊什么,就聊什么,和我沒來一樣。”
說完,李總理一行就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朝著第一排的空位置走去。
不知道是陳舟的錯覺,還是怎么的。
他總感覺,李總理似乎多看了他兩眼。
看著前面那位老人的背影,陳舟默默思索了一番。
也直到這時,陳舟才意識到姚彤彤口中那句“華國和華人的數學盛會”,究竟是怎樣一個意思。
前面坐著的李總理和身邊的人熱情的攀談著,絲毫不顯得拘束。
但周圍的人們,即使有了李總理先前的那番話,討論的聲音,也不如之前了。
時間來到上午9點30分。
也是本次華國數學會與世界華人數學家大會,聯合舉辦的學術年會的開幕時間。
在主持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開場之后,李總理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了會場的講臺上。
全場的目光,也瞬間集中在了這位老人身上。
李總理環顧了一遍四周,才緩緩開口說道:“大家或許都十分好奇,為什么我今天要來這里?為什么我會抽空過來,參與一場數學家的大會?”
“大家啊,不要想那么多,既然這里是華國和華人的數學家大會,那我身為一位華國人,肯定是能來湊個熱鬧的,對不對?”
李總理這句話,一下子便拉近了他和在座所有人的關系。
沒有各種各樣的身份,不管你是著名數學家,是華國科學院的院士,還是大學的教授,亦或者只是一名普通的學者。
在這里,我們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樣的。
稍微停頓了一下,李總理繼續說道:“開幕式開始之前呢,我也在臺下坐著,但是光坐著又不太好,所以就跟咱們燕大的校長啊,華國數學會的領導啊,了解了一些問題。當然,這肯定不是純數學問題,純數學的,我也研究不來,還得靠你們才行。”
李總理話音落下,臺下傳來一片笑聲。
也就是這樣,李總理成功化解了臺下眾人的拘束。
看了一眼臺下眾人,李總理便又說道:“那我問咱們燕大邱校長的問題是什么呢?是燕京大學這幾年報考純數學的人數,是多了,還是少了?”
對于李總理的這句話,這個問題,在場的很多人都是不理解的。
也不明白,為什么一位總理的開幕致詞,會說到這個。
但也有一些人,很快便想通了緣由。
這些人,自然也包括陳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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