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
看著一臉感慨的邱校長，陳舟突然覺得，這些高校的校長，其實也背負著很大的壓力。
尤其是在華國的這樣的環境下，這種壓力，更是會被無形的放大許多。
當然，壓力本身就來源于責任。
只有有著社會責任感的人，才會感覺到這種壓力的存在。
“對了，陳舟，今天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但是明天，你可得準時來咱們燕大報到。”邱校長笑著對陳舟說道。
陳舟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好，明天我就去燕大找您報到！”
事實上，在陳舟的計劃中，他也是打算先去燕大的。
關于極小模型綱領的事，他打算和徐晨陽溝通一下。
另外，徐晨陽在郵件中所提過的一件事，陳舟也打算勸一勸他。
等到邱校長離開，陳舟便坐在書桌前，開始翻閱極小模型綱領的資料。
從徐晨陽那邊所研究的雙有理幾何難題，從而確定自己的研究課題是極小模型綱領開始。
陳舟在這方面的研究，倒是一直在穩步向前推進的。
也許是陳舟的研究進度，還沒有到最深層次的原因。
也許是陳舟本身的研究思路，出了一些小偏差。
總之，陳舟在這這個領域的研究，并沒有碰到太過棘手的問題。
“可能還是因為把大多數的時間，放在了粒子物理的研究課題上，才會讓我覺得太過順利了吧？”
“也有可能，是我的研究思路出現了問題，可我總覺得，這樣搞下去，能夠把極小模型綱領的問題，都給干掉呀？”
這樣想著的陳舟，開始重新梳理自己在研究過程中，遇到的還算是阻礙的問題。
等到明天遇到徐晨陽，兩個人一交流，大概就能確定自己的研究，到底是真的太順利了，還是思路出了錯。
陳舟一直在房間里，待到了中午。
直到李振邦過來喊他時，他才放下手中的研究資料。
稍微整理了一下資料，陳舟才去開門。
“李局長，怎么了？”
陳舟記得他應該是有一天的自由時間的，一直到晚宴的開始。
李振邦笑著說道：“中午的工作餐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一起吃點？”
陳舟微微一愣，這才發覺已經到了中午。
輕輕點了點頭，他說道：“李局長，那就謝謝了。”
“不客氣。”李振邦又說道，“正好我也可以向您請教幾個問題。”
陳舟看了李振邦一眼，笑著說道：“沒問題。”
李振邦：“那咱們走吧？”
陳舟：“等我叫一下克羅斯……”
工作餐就在酒店的餐廳，簡單卻也豐盛。
至少陳舟覺得，這工作餐的味道不錯，以后要是在燕大，或者是在高能所癡迷課題研究時，倒是可以訂上一份。
對于陳舟的要求，這家專為政府部門工作的酒店，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當然，在陳舟沒注意的時候，李振邦已經悄悄交代好了。
“對了，李局長，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在李振邦問了一個又一個，關于哥德巴赫猜想，關于極小模型綱領，關于膠球實驗，關于高能物理實驗的問題后。
陳舟終于想起，自己似乎也遺漏了一個問題。
李振邦連忙笑著表示：“請教不敢當，您有什么問題，直接說就好。我知道的，一定替您解答！”
“是這樣的，李局長……”陳舟想了想，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我剛才已經跟你們說過，我的打算，是去燕大和高能所這兩個地方……”
李振邦點點頭，卻不知道陳舟想要說什么。
陳舟又說道：“燕大的話，我還算熟悉，畢竟是待過兩年的地方。但是高能所，我應該如何去？”
李振邦聞言，輕聲笑道：“這件事啊？這件事，我已經匯報給老領導了，您就放心吧！”
陳舟對于李振邦的話，并不意外。
他的去向安排，國家肯定會過問。
甚至于，從某種程度來說，自從他帶著諾貝爾物理學獎回國之后，他的一切，都是國家重點關注的了。
因此，陳舟也能猜到，當他跟李振邦說過去高能所的事之后，李振邦肯定會跟領導匯報的。
只不過，陳舟想說的，并不是自己的安排問題。
而是關于克羅斯，關于SLAC那些先一步到達華國，進入高能所的研究人員。
于是，陳舟又說道：“李局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相信國家的安排。不過，我想問你的，不是關于我個人的安排問題，而是關于SLAC那些來高能所的研究人員。”
李振邦有些迷糊。
據他所知，之前的確有一批SLAC的研究人員，來到華國，加入了華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
但根據高能所那邊的匯報，這批研究人員，不是因為在學術交流時，與高能所溝通好，才選擇進入高能所的嗎？
難道說，事實還不是這樣的？
陳舟雖然看出了李振邦的疑惑，但他卻沒想著仔細解釋。
他只干脆地說道：“李局長，實話實說吧，我想要這批研究人員，包括和我一起到華國的克羅斯教授。”
實際上，陳舟這話，應該等到進入高能所之后，去找相關的負責人說。
而不是很突兀的，在這里跟李振邦去說。
這反而會讓人覺得，有些別的意思在里面。
當然，陳舟并沒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覺得，跟李振邦說，可能更方便去解決這件事。
而并不是說，他想到了其它的什么。
李振邦其實也沒有想那么多。
他聽到這話，反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樣。
之前，在陳舟尚未回國時，這批前SLAC的研究人員，突然造訪高能所，是引起許多人猜測的。
其中，就有人猜過，是不是因為陳舟要回國了，所以先給華國搞一批優秀的研究人員回來？
當然，在高能所自己那，就變成了他們的高能物理實驗的配置，吸引了這些人的到來。
但現在來看，至少李振邦聽到陳舟的話之后，李振邦并不是這么認為的。
他覺得那位說“陳舟要回國了，所以先給華國搞一批優秀的研究人員”的人，可能才真正說到了點子上。
想到這些的李振邦，遲疑著問道：“這些人能來華國，該不會真的都是因為你吧？”
陳舟聞言，輕聲笑了笑：“李局長，差不多可以這么理解吧……”
李振邦頓時一臉驚訝的看著陳舟。
這是他從未想到過，也從未敢去想的一件事。
那就是，華國的科學家，憑借自身的影響力，吸引一大批優秀的人才，前往華國，為華國的科研事業，貢獻自己的力量。
要知道，這么多年來，華國的科研水平和科研環境，雖然一直在改善。
但實際上，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還是國外的科研機構，更具有吸引力一些。
也更具有培養人才的能力。
所以，優秀的人才，尤其是這些國外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出來的研究人員，是壓根不會考慮華國這里的研究機構的。
更不要說，實打實的加入到華國的研究機構了。
雖然也有一些國外的人才，會選擇華國。
但很多，都是不“純粹的”。
不像之前加入高能所的那些前SLAC研究人員，他們可是啥要求，也沒多提的。
也因此，李振邦就覺得陳舟這個人，太牛了！
這等于是一個膠球實驗，收服了一幫心甘情愿的研究人員。
他做到了華國許多人，都沒有做到的事。
“這難道是一個轉折點？”
李振邦一念及此，越發不敢去多想了。
他只覺得，陳舟這個人實在是太令人驚訝了！
不管是自身的學術能力、科研水平，還是他所具有的影響力，無不令人感嘆！
畢竟，這才是一位21歲的年輕人啊！
他還有著足夠的時間，去成長，去搞科研，去帶領華國的學術界，走向更高點……
到那時，華國又會變成怎樣？
不再多想，李振邦毫不猶豫地說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肯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陳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一臉激動的李振邦。
他沒想明白，怎么這位李局長，聽完自己的話后，激動成這樣？
按理說，不應該啊？
不過，得到了自己滿意的回答，陳舟還是覺得蠻不錯的。
至少他不需要再為這件事，多做考慮了。
陳舟禮貌地回道：“李局長，那就麻煩你了。”
李振邦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您以后有啥事情，也都可以跟我說。有啥不好做的事情，也都可以跟我商量。有啥課題研究的申請，也都可以直接丟給我……”
陳舟愈加奇怪的看著李振邦，這位李局長，到底啥情況啊？
李振邦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畢竟，那都還只是想象中的呢，還沒到那一天呢，自己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咳咳……”李振邦輕咳了兩聲，稍微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轉而問道，“陳舟博士，那您要這些研究人員，是要開始下一個課題研究了嗎？”
陳舟微微點頭：“我打算和這些研究人員，再加上一些高能所的研究人員，組建一個粒子課題研究小組，專門進行高能物理課題的研究。”
李振邦聞言，雙眼一亮，他仿佛看到了未來華國領先全球的粒子物理研究團隊。
“好！有您帶隊的課題研究小組，我相信肯定會在粒子物理學領域，做出一份驚人的成績！”
陳舟微微一笑：“謝謝李局長的抬愛。”
李振邦隨即又問道：“那你的研究課題，想好了嗎？”
陳舟想了想，輕聲說道：“大概是關于中微子振蕩實驗，尋找重中微子的相關研究吧。”
李振邦聞言，微微一愣。
這可是華國為數不多，能夠在國際上拿得出手的研究項目了。
沒想到，陳舟會將自己的研究課題，選定在中微子上。
李振邦一時也不知道，陳舟這樣的選擇，對原來的中微子振蕩研究的團隊，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但不管怎么說，有了陳舟在這一領域的研究。
李振邦相信，華國在中微子這一塊的研究，肯定不會落后于國際水平了。
畢竟，陳舟博士說出去的話，還沒有食言的！
他李振邦對陳舟，有著絕對的信心！
這頓工作餐結束后，李振邦便迅速動身，去跟老領導匯報了。
他必須將這些情況，都跟老領導匯報一下。
李振邦有一瞬間都覺得，自己貌似在給陳舟當助理。
但這份“兼職”助理的工作，他還是十分樂意的。
而陳舟，則和克羅斯一起，徑直回到了陳舟的房間。
“克羅斯教授，明天上午，你陪我去一趟燕京大學，我去跟邱校長報個到。”
“然后，下午的時候，我們再去華國科學院高能物理研究所，辦理加入高能所的手續。”
陳舟將自己明天的安排，大致跟克羅斯說了一下。
“好……”克羅斯聞言，點了點頭，隨即有些興奮地說道，“陳舟博士，我們終于又要開始下一個高能物理實驗的研究課題了嗎？”
抬頭看了克羅斯一眼，陳舟輕聲笑道：“快了。”
的確，這位克羅斯教授，自從給自己當專職司機之后，好像時間都在跟著自己走，已經挺長時間，沒有專心進行課題研究了。
前段時間在CERN的中微子振蕩實驗，充其量只是個數據挖掘，對CERN的LHC大型強子對撞機的熟悉。
并不能算是專心的進行課題研究。
而且，克羅斯如此興奮的表情，陳舟大概也能猜到是因為什么。
那就是，克羅斯大概覺得，陳舟一旦確定了課題之后，就肯定會解決這個課題。
就像先前的膠球實驗課題一樣。
要知道，這可又是一個諾獎級的課題，克羅斯能不興奮嗎？
不出陳舟所料的，克羅斯在得到了陳舟肯定的回答后，立馬便說道：“陳舟博士，能把你準備的課題資料，先發我一份嗎？”
陳舟疑惑道：“你沒準備？”
克羅斯搖搖頭，解釋道：“準備倒是準備了，但是我怕自己準備的不充分，所以想看看您的。”
“再者說，我不也是您的粒子課題研究小組的成員嗎？您身為組長，難道不給我們組員發課題研究的資料嗎？”
克羅斯的言辭極其誠懇，就連“你”，都換成了“您”。
他自己雖然沒什么感覺，但陳舟卻明顯打了個冷顫。
想了想，陳舟問道：“你確定，現在就要研究資料？”
克羅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確定！”
陳舟輕聲說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