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足足給了這些學生半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但也不少。
陳舟相信他們9個人，在這段時間，肯定已經不止一次，思考過課題研究方向的問題。
所以，這半個小時時間，更多地是為了讓他們，快速的理順自己的思路，并選擇好自己的課題研究方向。
注意到時間走到了九點半，陳舟隨即開口說道：“同學們，都想好了嗎？”
“教授，想好了！”
“教授，還沒有……”
“教授，我……”
錢一鳴9人的回答，一點也不統一。
有人想好，有人沒有。
有人欲言又止，有人沉默不語。
陳舟看了看自己的這9名學生。
每個人的性格，往往都不同。
這也才是每個人最真實的表現。
如果這9人，全部異口同聲的來一句“想好了”。
那，陳舟才是真的會詫異起來。
將目光留在第一個出聲，并且說出“想好了”的錢一鳴身上。
陳舟出聲說道：“一鳴，你先來吧，說說你的想法。”
錢一鳴理了理手中的草稿紙。
除了陳舟寫了字的那張，剩下的空白A4紙，也都被他給填上了字跡。
“教授，如果從興趣來說，純數領域是我最感興趣的研究方向。要是再具體一點的話，那就是數論了。”
“我在攻讀碩士學位時，因為當時的心智，還不算成熟吧，并沒有想好自己以后的路，會怎么走。也就沒有選擇數論這一研究方向，反而是偏向于應用數學，也就是概率論和數理統計的研究。”
“但是，隨著學習和研究的深入，我越發的發現，純數領域的數論，才是真正讓我對數學這門學科，產生無限大興趣的原因。”
說到這的錢一鳴，忽然笑了笑，毫不避諱地說道：“陳教授，其實這也是我在得知您，準備招手博士研究生后，第一時間來報名的原因。”
“我想跟著您，好好學一學，也好好挖掘一下自己的興趣。如果能夠在數論領域里，取得一些成就，那就再好不過了。”
錢一鳴說完，陳舟微微一笑，道：“拿來。”
錢一鳴愣了一下：“什么？”
陳舟指了指他手中的草稿紙：“你手里的。”
錢一鳴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手中的草稿紙，遞給了陳舟。
陳舟接過來，認真的翻看了一遍。
隨后，陳舟再次將目光放到錢一鳴身上，緊緊地盯著他，問道：“選擇數論，是真的感興趣，還是因為你的導師是我？”
錢一鳴抬起頭，看向陳舟。
兩人目光相遇，錢一鳴卻無絲毫退縮。
他十分肯定的回道：“是真的感興趣。”
陳舟就這么看著錢一鳴，試圖看出點什么不一樣的東西。
但很明顯，這位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博士生，是真的想清楚，也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輕輕點了點頭，陳舟旋即將從錢一鳴那拿回的草稿紙中，自己寫了字的那張。
撕了。
對于學生的興趣，他選擇尊重。
錢一鳴看到陳舟的這一動作，表情微微有些動容。
他想起了自己讀碩士研究生時的那位導師，就從來沒有問過自己所感興趣的研究方向。
從入學的第一天起，他所收到的就是，已經規劃好的課題。
而后的每一天，按部就班。
這一刻，錢一鳴也明白，自己選對了。
其余的8名學生，看到陳舟的動作，表情也是一陣變幻。
圍坐在陳舟身旁的他們，自然清楚的看到了，陳舟撕碎的那張草稿紙，正是陳舟自己寫的那張。
這意味著，陳舟放棄了自己最初的安排，尊重了錢一鳴的選擇。
他們沒有一人想到，陳舟會這么做。
和錢一鳴一樣，他們也以為，陳舟今天喊他們來，只是簡單的布置課題任務。
但現在，很明顯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這位陳舟教授，和其他的教授，一點也不一樣。
將撕碎的草稿紙，直接扔進垃圾桶。
陳舟開口對錢一鳴說道：“一鳴，我看了你寫的內容，分布解構法的研究，你進行了多久？”
聽到陳舟的話，其余的8名學生，俱是一臉驚訝的看向錢一鳴。
分布解構法，這個陳舟的成名之作。
他們自然知道是什么。
尤其是剩下的4名數學系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在那段時間，可是沒少關注分布解構法這個新聞。
只不過，因為先前要么是本科生，要么并不是數論這個方向研究生的原因。
他們這些人，其實都沒有怎么仔細研究過陳舟的分布解構法。
頂多也就是翻看過，處在一個淺顯的認知上。
可是他們沒想到，錢一鳴這個研究概率論和數理分析的碩士研究生，怎么就提前做好了功課？
這個功課，在他們看來，肯定做得很深。
要不然，陳舟教授也不會問出這個問題來。
錢一鳴倒沒有在意身旁這些同學的目光，他如實說道：“研究了挺久的，從陳教授您正式將分布解構法的論文刊登出來，就開始了。”
頓了頓，錢一鳴又補充了一句：“其實那會，十分的崇拜陳教授您，覺得您在數學上太天才了，這么小的年齡，居然就解決了那么難的數學猜想，還創造出如此強大的數學工具，真的太厲害了！”
聽到這番話，陳舟輕聲笑了笑，說道：“你不用拍我馬屁，就算你不說這些，我也會把分布解構法教給你的。”
錢一鳴先是笑著，再是一愣，旋即驚喜的說道：“教授，您的意思是，我以后跟著您學習數論？”
陳舟點了點頭，道：“學習數論是沒問題的，但你在選定正式的研究課題之前，得把分布解構法給我啃下來。”
錢一鳴連忙說道：“教授，您放心，我肯定把它啃下來，實在不行，我就去纏著您，嘿嘿……”
陳舟看著有些興奮的錢一鳴，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來找我問問題，自然沒問題。可要是你問的問題，實在沒有含金量的話，可別怪我沒有好臉色給你。”
聞言，錢一鳴微微一怔，隨即收斂笑意，認真地說道：“陳教授，我明白，我會努力的。”
陳舟也故作嚴肅地又說道：“還有就是，有一點我需要告訴你，數論這個方向，絕對是我這里，最嚴的一個數學研究方向。你想要從我這里順利畢業的話，可遠沒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錢一鳴沉默了一會，抬起頭看著陳舟，忽然說道：“謝謝您，陳教授。”
這一聲“謝謝”，錢一鳴是感謝遇到了陳舟，也感謝陳舟在今后，對自己的嚴格要求。
更感謝陳舟允許他選擇了數論，這個陳舟可以稱之為第一人的數學領域。
陳舟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沖錢一鳴點了點頭，陳舟看向了自己的另一位數學系博士生。
這是一位嬌小可愛的女孩子。
也是先前幾人中，唯一一個欲言又止之人。
“李藝冉，那你呢？有什么想法？”
被喊到名字的女孩，短暫的愣了一下，旋即抬起頭，俏臉微微泛紅。
她看向陳舟，開始說道……
面對自己的9名學生，陳舟可以說是充分的發揮了因材施教的策略。
從了解學生最真實的想法入手，結合他們的興趣，合理的為他們選擇今后的研究方向。
除了一名物理系博士生，沒有改變原本讀碩士時，所選擇的研究領域和方向之外。
其余的8人，都是根據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再加上陳舟的建議，最終選定的研究領域和方向。
這其中，對于那5名本科剛畢業，要跟著陳舟讀碩士的研究生來說。
比起其他3名改變專業方向，重新選擇研究領域和方向的博士生。
他們5人算得上是，最美好的開局了。
就算是比起那位從最開始，就跟著興趣走的物理系博士生。
他們5人，也能夠說是幸運的多。
因為，他們從碩士研究生開始，就可以跟著陳舟這樣的學術大佬。
當然，作為一名對自己，都有著變態般嚴格要求的陳舟。
對于這些學生的要求，自然不可能低。
這5名碩士研究生，讀碩之后唯一的難點，大概就是陳舟的要求了。
每個人在確定了研究領域和方向之后，陳舟給他們都限制了一個初步的時間段。
在3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將基礎給徹底打牢。
在這其中，陳舟會根據他們的研究方向，隨時抽查。
自然地，和錢一鳴一樣，他們都可以來跟陳舟請教。
但所問的問題，必須具有一定的含金量。
要不然的話，陳舟不介意將他們從自己的辦公室，或者是從自己的宿舍，轟出去。
最重要的一點是，陳舟還會根據碩士和博士的研究深度不同，給他們隨機布置一些，不算太難的研究任務。
然后，限時完成。
如果沒有完成的話，他們必須在這半年內，重新以出色的發揮，彌補回來。
否則的話，可能會面臨之后更多地問題。
至于將他們帶入自己的課題組，參與到自己的研究中來。
陳舟暫時還是決定不考慮的。
畢竟，沒有扎實的基礎，其他的，還是先免談吧。
他可不是那些，喜歡把學生當做苦力使喚的教授。
他對于這第一批的9名學生，還是抱有不一樣的期許的。
以至于，陳舟對自己給他們布置的課題研究任務，都是自己拿經費出來的。
這一場與學生談，陳舟整整花費了一天的時間。
直到下午五點鐘，這9名學生，才離開他的辦公室。
雖然花費的時間比較多，但對陳舟來說，這也算是一種新體驗了。
這些學生的年齡，與他都是差不了多少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愿意去跟陳舟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只不過，這9雙炙熱的眼睛，卻還是在提醒著陳舟，他們對自己的崇敬之意。
正想著這些的陳舟，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陳舟看了一眼，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拿到耳邊。
隨即，陳舟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
“陳哥，你這波宣傳，太給力了吧？‘近距離’跟著你，一下子就沖上熱搜第一了！”
陳海寧的聲音，卻引起了陳舟的疑惑，他不解地問道：“什么宣傳？什么熱搜第一？”
陳海寧不禁奇怪道：“陳哥，你不知道？”
陳舟回道：“不知道啊，怎么回事？”
陳海寧雖然詫異，卻還是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跟陳舟復述了一遍。
陳舟聽完之后，不由得哭笑不得。
老天作證，他可絕對沒有先營造一波熱度的想法。
自己單純的只是希望，不要給那位學生留下心理陰影。
可誰能想到，這樣都能到熱搜第一。
用那句話來說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陳舟旋即也將當時的情況，跟陳海寧說了一下。
陳海寧聽完，發出了和陳舟一樣的感慨。
只能說，現在的華國，能和陳舟沾邊的事，都會火上一把。
更不要說，還是這么刺激眼球的虛擬影像聊天軟件了。
一下子，就擊中了吃瓜群眾的嗨點。
頓了頓，陳海寧出聲問道：“陳哥，那個拍你視頻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陳舟回道：“不知道，這件事你要不和我說，我還都不知道呢，怎么可能知道偷拍我的人是誰？”
陳海寧遲疑著說道：“我懷疑會不會是某個廠商的行為，但是又不太像。畢竟，專利授權的事，還沒有談攏呢。”
“應該不是，但我確實不知道是誰……”陳舟忽然想到陳海寧所說的，這件事是從燕大校園網上傳出去的，那說不定燕大校園網上有線索呢？
隨即，陳舟一邊對陳海寧說著自己的猜測，一邊用電腦登錄了燕大的校園網。
第一眼，陳舟便看到了那則熱度最高的帖子。
陳舟隨即點進去，往下翻看著。
經過前面各持意見的評論之后，陳舟翻到了這件事里，最重要的那個視頻。
只一眼，陳舟便跟陳海寧說道：“不是什么廠商拍的，是燕大的學生……”
陳舟這么說，只因為他看到了那個發視頻之人的ID。
他簡直不要太熟悉。
在燕大的大學生涯，這個ID所寫的故事，可沒少伴隨他。
陳海寧卻是又問道：“陳哥，你知道是誰了？”
陳舟便跟陳海寧解釋了一通。
聽到陳舟的話，陳海寧頓時松了口氣：“這就好，我倒是還真有點擔心，是某個廠商潛進來偷拍的……”
陳舟其實沒有想通，只是一則視頻而已。
而且還是一則，起到了很好宣傳作用的視頻。
就算是這些廠商干的，那也就等于提前宣傳了呀？
這有什么好緊張的？
聽到陳舟的疑問，陳海寧解釋道：“理是這么個理，我就怕他們暗中使手段，壓榨專利授權的費用。”
頓了頓，陳海寧又說道：“主要還是因為，在這件事之前，忽然冒出來一家，自稱是來自米國硅谷的科技公司，也想要這個軟件開發技術的專利授權。”
陳舟微微一愣：“感興趣的米國科技公司？”
陳海寧回道：“對，就在昨天晚上，這件事情在網上傳開之前，我接到的電話。”
陳舟忽然想到了什么，但也只是個猜測。
他想了想，毫不猶豫地對陳海寧說道：“海寧，不管這家米國公司出多少錢，專利授權都不要給他們，聽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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